屈少原叹了口气,“织雨,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这样苦苦纠缠的爱,又有什么快乐可言?你的爱,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负担。不如趁早放手,看在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情分上,成全他,祝福他,或许,他还能记着你的好,还能念着,彼此二十几年的交情,而不至于最后走到鱼死网破形同陌路的境地。”
鱼死网破?形同陌路?不不,她不要。她不想他走过她的面前时,像陌生人一样的冷漠,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可是,放手吗?她不甘心,真是不甘心啊。这二十几年,爱他成了她生活的重心,和他在一起成了她努力地目标,得到他,则是她一生的愿望。她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却要让她放手?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
秦织雨咬着唇,死死的咬着,咬得唇瓣都出血了。
“不,我不能放手。”她凄楚的摇着头,摇得满脸都是泪水,“我一放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屈少原不忍再看,他走过去,用力地将她揽入怀中,低低地喊,“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织雨,”他热切的看着她,急急地道,“相信我,不管发生多大的事,不管走出来的路有多困难,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深情不悔,不离不弃。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秦织雨在他怀中,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
季蔚然是在夜半时分醒过来的。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又回到了周阿婆的那个农家院。不止是他,还有简清吟。想来,那还是他们第一次那样光明正大的相携出现在人前。之前虽然在一起三年,但他们从来没有一起在人前出现过。更没有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在大街上走过,风花雪月的恋爱过。因为彼此初衷的不单纯,他们直接省略了那个步骤,转化成了床上的搏斗。所以,内心深处,他是有愧的,他觉得,跟他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了她。
所以他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他梦见,他和她,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他把所有欠她的,都补上了。他们去了周阿婆的农家院,又去了游乐场。她欢喜的像个孩子一样拉着他东走西走。他给她买刚炸好的爆米花,那种甜蜜的香味令人动容。他还买了香草味的冰淇淋给她,微笑的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给自己买了米奇的头饰,又给他买了海盗的帽子,还逼着他戴上,两个人化起妆来顿时有了些滑稽的感觉。
他哪里做过这些小女孩幼稚的事情?可看到她脸上开心的笑,他的心里也充斥了幸福的感觉。
再后来,他们去玩人家的气步枪打气球。他无比沉着的打掉了所有的气球,引起人群里的阵阵惊呼。她满足的笑着选了两个娃娃,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然后,他们一起坐海盗船。在飞的最高点的时候,她吓得大声叫,他抓着她的手,笑着看她,然后把她的头埋到自己的怀里。
再然后,她靠着他的肩膀,喃喃地道:“如果我们能天天这样,那该多好啊!”
再再然后,他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冷气在嘶嘶的吹着雾气。他睁开眼睛,看到季夫人趴在床沿睡着了。病房里没有其他的人。
他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活过来了,尽管在季司令的子弹打进他的胸口的那一瞬间,他心里闪过绝望的,不如就这样死在父亲手里的念头,但那念头,也终究不过是一瞬间。他还有牵挂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他死了,她会伤心的。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面子,忍着麻醉过后胸口的剧痛,艰难地抓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将浅眠的季夫人给惊醒了。
“蔚然,你醒了?”她又高兴又激动,一时竟喜极而泣。
季蔚然眨眨眼睛,张嘴就是:“很抱歉,让您失望了,我没死成。”
季夫人抹着泪骂,“你个死孩子,胡说什么呢?”她急急地用手背试了试儿子的额头温度,放下了心来,“没发烧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然后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随之,一大群人也跟着奔了进来。
屈少原,端木覃,孟修,还有几个主治大夫。毕竟是军区首长的儿子,现在可是医院国宝级的重点关注的对象,不但为他做手术的医院最好的外科大夫,连主治医生都有好几个,都是医院挑出来的精英,护士也都是最优秀的,他现在就是稍微喊声疼,都立马会有一大群人围上去这那的检查和嘘寒问暖。
而屈少原他们几个则是因医生叮嘱过病人房间里不宜留太多的人,所以他们都在外间等着。本来秦政委夫妇走的时候,季夫人也是要让他们都回去的,但季蔚然没醒来,他们都不放心走。所以就都留了下来。
主治医生给季蔚然详细全面的检查了一遍,然后取下听筒,“嗯,没出现术后不良反应,也没有发烧,心跳也很正常,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不过病人失血过多,还是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能碰烟酒,不能做剧烈运动,最好卧床休息,饮食以清淡为主。”
季夫人一迭连声的应着,脑子里已有一个菜谱在成型。
主治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看了看病人这么多人,不由皱起了眉头,“病人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喧闹,你们最好不要逗留太久。”
季夫人道,“放心吧,我马上就叫他们走。”
医生松了口气,“那,夫人,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季夫人点头,医生便和护士都离开了。
他们一走,季夫人就看向屈少原几个。
屈少原忙道,“阿姨,我们就跟蔚然说几句话,一会儿就走。”
季夫人也知道他们关系好,关心和担心也是正常的,于是点点头,对季蔚然道,“儿子,饿了吧?妈妈叫佣人熬了粥,现在还热乎着呢,就放在护士站,我去叫她们给你拿进来,你趁热喝一点好不好?”
季蔚然微微一笑,“谢谢妈。”
季夫人起身往外走,“你们几个也都累一天了,别说得太久,赶紧回家歇着去吧。”
屈少原点头,“知道了阿姨。”
季夫人一走,几个男人都担心的凑近前来。“蔚然,你没事吧?”
季蔚然微微一笑,“放心,死不了,不过是一颗子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屈少原翻翻白眼,“你说得倒轻巧,一颗子弹而已。你知不知道,你可把哥几个给吓坏了?”
季蔚然笑笑,“抱歉,给哥几个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屈少原气哼哼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孟修笑嘻嘻地,“那有啥啊,我们季大少命太硬了,阎王爷都是不敢收的。”
季蔚然哈哈一笑,眸光却扫向端木覃。
端木覃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于是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
季蔚然心下释然,“辛苦了。”
端木覃淡淡一笑,“哪有你辛苦,没事挡枪子儿玩。”
听出他语气中的揶揄,季蔚然苦笑一声,“我也没想到,老头子竟然会动枪。”
屈少原白他一眼,“说明你已经把老头子给逼急了。你家老头子本来就是个脾气急躁的人,你干嘛还要去跟他正面交锋?口口声声说会全身而退,你就是这样全身而退的?早知道你要以死明志,我们才不会帮你呢。”
季蔚然知道他们也是担心自己,也没说什么,只是苦笑。本来,他的计划是只要简清吟被他们安全送出,他就会想办法离开季家,坐上屈少原事先为他准备好的车子,去他们的私人机场坐直升机去A市跟简清吟会和,然后,直奔拉斯维加斯。毕竟那儿,才是他的大本营。
只是没想到,老头子会把他看得这么严,不但派了警卫员荷枪实弹的守在门口,还特地叮嘱过大院每一个出口的岗哨,每一辆出入的车子都要查,每一个人出入的人也要查,防备之严实,简直令人发指。他没有办法,只能跟老头子正面冲突。
但他真没想到,老头子会对他开枪。他以为他顶多会像六年前一样暴跳如雷,被自己气个半死而已。也许,这一次,他真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吧。
季蔚然心里有淡淡地苦涩涌了上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端木覃问。
季蔚然淡淡道,“还得麻烦你们,给我安排一下,照原计划行事。”
原计划就是去A市跟简清吟会和。
其余几人皆变了脸色,屈少原叫了起来,“季蔚然,你丫真是不要命了?”
孟修也道,“是啊季哥,你胸口的子弹刚取出来,干嘛这么着急?先养着伤吧,简小姐那边,我们去帮你先稳住她好了。等你养好了伤,再去找她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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