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进来!”
在门推开的一瞬折卿猛然朝门口厉声喊道。
灵隐脚步一顿。
随即他恢复自然,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调说道:“怎么了折卿?还没到亥时呢,你就睡这么早?”
折卿喘着粗气,趁着灵隐还没进内屋的时候赶紧手忙脚乱的把刚才被自己扯乱的衣服重新穿好,他现在还被困在□□里,满身热气,鬓角的碎发都粘在脸颊旁,浑身潮气,实在是有些狼狈。
折卿又平复了一下道:“灵隐,你先不要进来。”
“好好好。”灵隐回道。
折卿下了床榻找了件衣服披上,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马上回去把被子叠了起来。要是被灵隐看到可就不好了,上面那么大一片水渍到时候要怎么解释,总不能现在这么大个人了还尿床吧?
折卿虚软着两条腿去了外间,看见灵隐正端着一盘油炸年糕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等着他。
灵隐看见他来了马上就站了起来,却忽然眼睛一眯,仔细嗅了嗅周围,好奇的说道:“咦,折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呃……”
灵隐的视线回到折卿身上,见他此时整个人面颊潮红,双眼隐隐有些迷离,他藏在宽大衣袍下摆的小腿甚至还在轻微颤抖。
折卿此时背对着那扇纸糊的窗子站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像轻纱一样曼妙的披在他身后,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偏偏他此时却像被人狠狠疼爱过,满面潮红,眼角含泪,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像堕落的圣人,不小心在凡间沾了满身淫.荡。
灵隐眸色渐深,眼底是一片难以言说的神色,他看着折卿幽幽道:“你知道吗,折卿,我这蓬莱山还有狼呢。”
折卿道:“怎么了?”
一般来说像蓬莱山这样的杳无人烟适合清心寡欲的人隐居的地方,有一些大型的动物其实并不稀奇。
灵隐的视线看着窗外继续道:“经常在夜里的时候,母狼就会发出一声一声的嘶喊,通常他们这样叫就是为了吸引公狼,因为这样的情况一般是说明母狼发情了。”
灵隐慢慢走向床边,将那层窗户纸撕掉,引着折卿道:“你看。”
折卿跟着他走过去,却见远处的小山丘上确实潜伏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偶尔穿来一两声野兽的嘶吼,在山间的小木屋里听得尤其清晰。
接着他确实看见几只通身雪白的狼在林间追逐着,因为今晚是月圆之夜,月光照在几只雪狼的身上使他们奔跑的身影变得愈加清晰起来。
跑在最前面的应该是一只母狼,身姿矫健,一边跑一边不断的叫着,身后的那几匹狼很快就追了上来,然后将那母狼扑倒,几只狼在林间滚作了一团。
灵隐微笑看着他道:“看见了吗?”
过了一会儿,就是那母狼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几乎是响彻林间,叫得断断续续,衬着月光,折卿清楚的看到有只公狼伏在母狼身上快速动作着,然后一会儿又换了另一只。
灵隐在他耳边笑:“好玩吗?”
折卿看着不远处的景象,原始的野蛮兽性冲击着他,他的神经突突的跳着,整个人怔怔的。
不知为何,灵隐一贯温润随性的声音此时却听得折卿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气慢慢从他脊柱窜上来。
窗外的风有些冷,吹的折卿的小腿更抖了。他身体里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许是被母狼的叫声刺激的,也许是因为别的,总之今晚魔血发作的格外厉害,时间也格外长。
要不是此时灵隐还在身边,他怕不是已经受不住的呻.吟出来了,折卿难受的闭上眼睛,此时的亵裤肯定已经湿透了,他烦躁的想,今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对了,”折卿倏地挣开眼睛,他目光中带着审视,他心下疑惑刚才却忘了问:“灵隐,我睡之前已经把门拴好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说这间也属于灵隐的屋子,他有钥匙不奇怪,可是依着折卿多年来与他相处来看,他并不像是会不经人同意就随便进屋的人。
很奇怪,而且时间很巧,更不知为何,刚才灵隐让他看狼的时候,他眼底的光芒忽然让折卿觉得有些陌生和心悸。
灵隐似乎一愣,然后满不在意的笑着说道:“你的门没有拴严啊,一碰就开了。”
可是折卿记得他分明是把门拴好了的。
灵隐的视线慢慢转过来对上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语调:“而且,折卿,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是傻子,你现在究竟怎么了?”
他上下打量着折卿,把他此时的媚态尽收眼底。
折卿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灵隐打断了:“还有,我探了一下你在这间屋子外面设下的结界,”
“灵力稀薄,支撑困难,“灵隐评价道:“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的修为最多只有五成。”
“我说的对吗?”
折卿本来是想瞒着灵隐的,没想道却被他就这样说了出来。
灵隐的身高比折卿高一点,此时他微微低下头直视着折卿的眼睛,折卿忽然有些无所行遁的感觉。
他朝着折卿慢慢逼近,看着白衣仙人在他面前步步后退,灵隐低头不留痕迹的在折卿的肩颈上嗅了嗅,那里有淡淡的汗味和他的体香。
“灵隐……”
是许久不见,他的好友发生了一些改变吗?怎么会这么的陌生又难以让人招架。
折卿刚想继续往下说下去,却忽然感受到体内一股邪火直冲上来,他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声呻.吟,与此同时,折卿时时刻刻忍受着的魔血发作时的隐欲,此刻终于爆发,他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就在折卿要跌倒的瞬间灵隐接住了他,他听见灵隐紧张的问:“折卿,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折卿满头虚汗根本站不住,他摇头道:“没事……”
“事到如今了你也不肯说吗?”
灵隐看他神志似乎都有些不清醒了,心念一转,诱哄似的说道:“告诉我吧,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吗?”
“这么多秘密压在你心里不觉的沉重吗?”
“折卿,告诉我,我帮你分担。”
折卿喘着粗气,好久定了定神才道:“修为折损是修炼时走火入魔导致的。”又是这套说辞。
灵隐没做多想,又继续追问:“那你现在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折卿好不容易觉得平复了一些,终于感到好受一些了,又道:“我这样是因为……中毒所致。”
灵隐摇摇头,道:“折卿,你骗别人或许可以,但是,”他从怀中拿出一面古铜所制的精致镜子,正是昆仑秘境,“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折卿抬头,撞进镜子中他自己的眼睛里。
昔日那清澈的眼眸,如今眼底却暗潮汹涌,被黑暗的东西侵蚀着爬满了瞳孔,折卿视线向下,赫然发现他整个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魔气,像被一团黑云裹挟,那魔气丝丝缕缕,甚至爬了他满脸,显得异常恐怖。
折卿震惊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样子,以前他从不知道,魔血发作时自己的身体内部呈现出来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灵隐收了镜子,对他简单解释道:“昆仑秘境可以照出灵力的分散情况,自然也能看出你身体里的魔息。”
“折卿,这样你该怎么解释,你明明一个仙人,为什么体内会有这么强大的魔气?”
他抬起头看着多年的好友,自己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如今这个样子被他瞧见了,怕是如何瞒也是瞒不过去的,倒不如索性说了吧。
他整个人脱力的滑坐在椅子上,身上冷汗涔涔,虚弱的开口道:“……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一部分闻渊的血。”
灵隐震惊的大声道:“你说什么?!”
折卿点点头,灵隐接着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折卿疲惫的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怅然,他看着窗边的满月淡淡道:“……那就要从三百年前说起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一下子触觉了灵隐的神经,像打开了一个缺口,让他顿时有些豁然开朗:“是堕仙台,我猜是堕仙台对不对?”
折卿慢慢点了点头。
“所以你根本就没想杀他!我就说,你怎么可能亲手杀闻渊!那你身上他的血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是为了保护他?!”
折卿叹了一口气,点头,复又摇头,神情忽然悲伤:“是我伤他。”
折卿的眼中湿润了,他蜷起身子,整个人此时脆弱的仿佛一折就断,他嗓音哽咽,又重复道:“灵隐……是我伤他。”
他忽然就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中,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可我不想的,我不想那么做的,但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灵隐是个聪明人,听到折卿这么说,再把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了起来,他心中隐隐浮现了一个猜测,他说:“所以,你刺在闻渊心口的那一剑时……闻渊的血才通过剑身到了你的身体里?”
以剑为媒,暗度陈仓。
这么想的话才说的通,旁人只道折卿仙君在他徒弟心口刺了一剑,却无人知晓二人通过剑身其实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暗中换了血。可是,折卿为什么要这么做?换了血又有什么用?
折卿的头垂着,好久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如果是这样,那闻渊身体里也应该有你的血才对。世人包括闻渊只知你杀他,可是闻渊知道你暗中这么做吗?你跟他解释过真相吗?你就不怕……他恨你吗?”
灵隐不断说着,最后甚至激动的握住了折卿的手腕。
这时,忽然一道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把小屋笼罩住,一瞬间飞沙走石狂风怒卷,紧接着,一道低沉沙哑又隐含怒气的声音从小屋门口传来:“把你的手给本座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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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和折卿同时一愣,转过头就见闻渊不知何时站在小屋门口,目光冷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大步朝折卿和灵隐走近,那盘炸年糕在刚刚闻渊释放威压的时候就从不断摇晃的桌子上掉了下来,盘子砸的四分五裂,年糕散了一地。
闻渊逼近灵隐,在他面前站定,那威压还在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周身都缭绕着暗沉沉的魔气,跟折卿在昆仑秘镜里的样子如出一辙,只不过那魔气是外显的。
两个青年面对面站着,一个风度翩翩像个世家公子,一个是阴郁狠戾的魔界至尊,两人对峙着,空气中有了点火花的味道。
折卿夹在中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
刚才听到闻渊的声音他又震惊又欣喜,闻渊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又亲自找了过来,难道他给他的千里传音闻渊没有收到吗?
但是再次看到闻渊,折卿忽然发觉……一瞬间,他体内的□□似乎更旺了。
折卿知道,他身体里的魔血是闻渊的,现在本尊就在身边,那反应就想火上浇油一般,腾的窜起老高,要把整个人烧掉。
他此时坐在椅子上,腿已经软的站不起来了,他勉强稳住声音朝那个剑拔弩张的人道道:“阿渊,那是灵隐,我以前跟你提过的,我在仙界时的好朋友。”
可谁想到闻渊没看也没看他,目光还是阴冷的盯着面前似笑非笑的青年,冷哼一声。
折卿觉得身体想千万只蚂蚁在撕咬,衣袍下,他浑身都在抖。
折卿有些难过,阿渊都没有看他……他难道生气了吗?气自己一声不响的从魇域走了?
灵隐放开抓着折卿手腕的手,手一摊,无辜的道:“折卿,这就是你徒弟?还挺凶。”
灵隐似乎完全不怕闻渊,如今的魔界尊主凶名在外,一般人只要提到闻渊都会两股战战,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灵隐却表情丝毫没变,还是那个随性的样子。
“你把我做的夜宵都弄脏了,”灵隐笑道:“你让折卿吃什么啊?”
闻渊皱着眉头冷声道:“为什么要吃你做的东西。”
他转过头对折卿道:“师尊,过来。”
折卿想站起来,灵隐却一步跨过去挡在他身前,灵隐毫不畏惧的迎上闻渊那双忽然被点燃怒火的眸子:“闻渊,按理来说,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师叔呢。”
“怎么,如今你师叔跟你师尊叙叙旧,难道晚辈还想阻拦不成?”
闻渊一下子被气笑了,他抱着双臂双臂打量他,语气轻蔑:“你自封的师叔?”
灵隐一愣,冷声道:“你……”
闻渊挑了一下眉:“谁又说我们是师徒关系了?我俩亲也亲过了,床都上过了,怎么,你个外男夜深人静的还想跟本座的道侣叙旧?”
他扯着嘴角恶劣的笑:“叙你娘的旧。”
“你……你……好啊,”灵隐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闻渊,又指着折卿:“你们!不知礼数!枉顾人伦!有辱斯文!你你你……”
“你什么啊,赶紧把我师尊还回来,不经过本座的同意就敢私自带走本座的道侣,好大的胆子,本座管你是谁!”
折卿看到面前的场面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看着被气的上蹿下跳失了风度的灵隐,和似笑非笑口出狂言的闻渊,略微沉了脸,低声道:“阿渊,不许乱说话。”
“好,师尊叫我不说我就不说,我只听师尊的。”闻渊应道。
然后他伸手将面前的灵隐扒拉一边去了,俯身就要把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折卿拉起来。
可谁知,刚一碰到折卿的手,折卿就想被蛰了一样猛的一颤,慌忙的收回了手,大声说道:“你别过来!”
闻渊一顿:“怎么了,师尊?”
折卿没法说,因为在闻渊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血液都要炸起来了,体内的瘙痒和难受疯狂的侵蚀着他,他感受到一股水液涌了出来。
那羞耻的感觉让折卿忍不住想说粗话。
他咬着牙道:“没事……腿麻了。”
“哦,”闻渊道,“腿麻了好说,我抱师尊就成了。”
折卿在心里道,不成不成那可不成,他一站起来就会被闻渊发现衣袍后湿了一大片,这要怎么解释?
闻渊朝旁边还在炸毛的灵隐说:“您还不走啊师叔,我都叫您师叔了,您这回满意了吗?”
灵隐气的骂道:“竖子、竖子……”
“行行行,很晚了我师尊要休息了,没有我师尊睡不着,您看看——”闻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灵隐一甩袖子,骂骂咧咧的的走了,小屋的门被关的震天响。
等灵隐走了,折卿皱眉看着闻渊:“阿渊,你这样就没有礼数了,师尊怎么教你的,就算你再气,那怎么说也是我的朋友。”
闻渊一改刚才的模样,他一下子正色了,看着折卿,然后想了想覆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尊,你那个朋友,他有问题。”
“啊?”
“先等会儿说这个。”
闻渊突然抄起折卿的腿弯,不顾折卿突然的叫喊和挣动,强制性的把他抱上了床榻躺着。
折卿抓住他的手,几乎是厉声问到:“什么问题?闻渊你说完。”
然后折卿看着闻渊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他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闻渊正紧紧的盯着刚才抱他的那只手,他慢慢皱紧了眉头疑惑道:“这是什么?”
闻渊的手五指张开,映着窗外的月光,那手上不知沾了什么,晶晶亮亮的一层,指尖还拉了丝。
折卿:“呃……”
闻渊的视线探究的在折卿脸上扫过,看着他还泛着红潮的脸和湿红的眼尾,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闻渊笑着道:“师尊,徒弟还不知道你居然忍的这么辛苦。”
折卿咬住唇,被点明的羞耻令他头都抬不起来,他拍开闻渊的手,拉起被子蒙住头,索性翻过身子不看他。
太羞耻了,这……他以后都要没脸再见闻渊了,幸亏闻渊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闻渊看着折卿的模样,想笑又忍住了,他朝着窗外喊道:“青漓,你进来一下。”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灵巧的从窗外窜了进来,“喵”的一声,一只狸猫在小屋的中间落地。
折卿听到了猫叫声,想转过身看看,想想还是觉得算了。
闻渊对青漓说:“你去外面守着,加固结界。”
“还有,一会屋里发出任何声音都不要进来。”
青漓又“喵”一声,表示他知道了,他动了动耳朵,然后悄咪咪的眼神往床榻上瞟。
闻渊上前一步把猫挡的严严实实,“看什么呢,嗯?要看看你自己家的公主去。”
狸猫大叫了一声,一句人话就要脱口而出,又被他咽了下去,谁想看?他不过就是想确认一下折卿仙君是否安全而已!
狸猫头也不回的就从窗口跳出去了,心里恨恨的想,两人夜黑风高要在屋里做点未成年猫不能听的事,居然还要派他看门,这还有天理吗?!
没有!……算了看门就看门吧。
被子里,折卿的声音闷闷的:“小猫咪怎么来了?”
“是我找他来帮忙的,这蓬莱山外人进不来,硬闯倒是可以,就是怕打草惊蛇。狸猫以前没化形的时候就待在这片森林里,对这里很熟悉。”
闻渊顿了顿,说:“他在整个蓬莱山都设了结界,严密的很,修为一般的人根本就进不来,还是青漓寻到了突破口,不然就算是我,也要折腾个一时半会儿。”“他”指灵隐。
折卿有些呼吸不顺,他把头探出被子,对闻渊说:“你为什么看起来对灵隐敌意这么大?”
“哦?”闻渊道:“难道不是他对我敌意大吗?”
都大,折卿默默道,两人明明没有见过却一见面就针锋相对。
“师尊先回答我,你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怎么了?”闻渊俯身两手撑在床榻上,他声音有些冷:“是灵隐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这他实在没法说。
“我中毒了。”折卿又把跟灵隐的这一套说辞丢给闻渊。
“我不信,你这根本就不是中毒。”
也不信,都不信,他果真是不擅长骗人。
闻渊看着折卿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就想去掀他的被子。
结果刚一碰到,折卿就呜咽一声又伸手拽回去了。
“好好好,我先不问,”闻渊的语气有点像哄小孩子,“这样,我让你舒服好不好?”
“不好,”折卿拒绝,“你出去。”
闻渊直起身子看着被子隆起的形状,静了几秒,就当折卿以为闻渊不打算动他了的时候,他刚想转身,就被闻渊一把扯开被子,抓着折卿系的松松垮垮的腰带将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提溜出来。
“啊!”折卿一声惊呼。
然后闻渊三两下就把他外衣扒了。
折卿推拒着,眼里都急出了泪花,一种被人骤然窥探的隐秘令他整个人都羞耻的不成样子。
“不要……闻渊……你放开我……”
闻渊扯住折卿的手,在他的一阵惊呼声中将他拉进自己怀里,那亵衣上可疑的黏腻沾湿了闻渊的外袍,可闻渊不以为意,折卿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却被闻渊抱的越来越紧。
闻渊的唇蹭着折卿湿漉漉的耳鬓,在他耳边轻声开口:“师尊一直忍着,要是憋坏了怎么办?”
“你……闭嘴!”
闻渊耍赖的笑着:“不闭。”
“师尊还没有尝过个中滋味吧,不如今天徒弟就……”闻渊咬着折卿的耳朵,轻轻舔舐,“让你爽一次。”
……
其实闻渊还算有点良心。
具体体现在他没趁人之危强行把折卿要了。
只不过之后多洗了几遍手而已。
但其实,他并不觉得师尊的东西脏,只是折卿实在没法面对,硬逼着他多洗几遍手,还凶巴巴的对他说:“你要是不洗干净我今天就跟你断绝师徒关系!”
闻渊就趁着折卿不注意往他脸上甩水珠,看着折卿左躲又躲的模样觉得好笑,“师尊忘了,我虽叫你师尊,可我们早就不是师徒了啊。”
折卿就一愣,说不出话了。
闻渊擦干净手,想抱一抱折卿,他只是轻轻环抱住了他的身体,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
“我还叫你师尊,你就永远是我闻渊的师尊。”
折卿听着他的话一下子鼻子就酸了,他搂住闻渊的脖子声音发颤:“阿渊……对不起……”
“那就永远不要离开我,师尊,我不会放你走的,也不会再伤害你,但是如果你再离开我的视线,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闻渊说道,“你要是再敢跑,就给你打条金链子,就拴在脖子上,永远把你锁在寝宫,让你这辈子只能面对我一个人。”
听着闻渊偏执又疯狂的话,折卿出乎意料的很平静,由于闻渊的身高比他高很多,他甚至微微垫脚把闻渊的脖子搂的紧了一些,头埋在他颈窝里,轻声道:“好。”
两人抱了好久,闻渊才放开折卿,笑着对他说到:“好了,这深秋夜露的,冻坏了外面那只猫怎么办,快让他进屋吧。”
过了一会,狸猫第二次从窗户跳了进来。
大猫一落地就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终于完事了?”
折卿:“……”
闻渊:“……”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狸猫掀起一只眼皮看着折卿还好好的,能走能动的,心想,虽然时间久,不过看来魔尊倒是没把人弄伤。
折卿被狸猫盯得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他哪里知道一瞬间狸猫的小脑袋瓜里冒出了什么百转千回的心思。
折卿尴尬的岔开话题:“对了,阿渊,你为什么忽然来了?居然还能找到这儿?”
“这我还想问你呢,师尊,”闻渊看向折卿,“师尊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消失了?”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我怕你遭到危险,怕你被我的仇家抓去,这几天我把魇域翻了个底朝天,四海八荒都快找遍了,就差去地狱里寻你了。”
折卿这时才打量起闻渊,刚才他一直没有细看,如今借着月光,他才看清,闻渊居然满脸的疲惫不堪,眼角下甚至一片乌青。
“他为了找你几乎没休息过。”狸猫这时候插嘴道。
那时候狸猫正在公主的床榻上睡的正香,忽然听闻魔界尊主忽然造访北海,这个北海人心惶惶以为魔尊是来大开杀戒的,结果没想到魔尊居然只是去抓了一只猫来问话。
折卿失踪弄的公主也心急如焚,狸猫就直接跟着闻渊一直找来了蓬莱山。
“可是……”折卿说,“阿渊,我刚到蓬莱山的时候就给你千里传音了啊,难道……你没有收到?这不可能啊。”
闻渊摇摇头,“没有。”
闻渊执起折卿的手,见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那青玉镯子,他的神情欣喜了一瞬又慢慢变得凝重。
闻渊问:“师尊一直戴着玉镯,从未摘下来过吗?”
“没有过。”折卿连睡觉都戴着。
“这很奇怪了,不是吗,这玉镯里有我的心头血,就算千里传音不管用,我凭借对自己心头血的感应也可以找到你,但是,”闻渊音色沉沉:“我却从未感受到哪怕一丝你的气息。”
“若不是今晚月圆之夜,我忽然觉得心口钝痛,冥冥中似有所感,寻着那股牵引力找到蓬莱山,我怕是找不到你了。”
折卿明白了,是因为他今夜体内魔血发作来势汹汹,才会对闻渊产生感应。
但是……
闻渊凝眉,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小屋内显得异常清晰可闻,他说:“所以,师尊,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有人截断了千里传音,并且……”他轻轻摩挲着折卿的手腕,“那人又用什么方法把玉镯的气息覆盖了,使我再也无法感应。”
说着,闻渊默念几句,抬手在玉镯上一点,只见那里忽然红光闪现,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居然从玉镯上发出,只是不一会儿就归为沉寂。
闻渊扯着嘴角冷笑道:“你看,果然有。”
“而且这蓬莱山的结界都可以用坚不可摧来形容,此番,不像是避世隐居倒像是在防什么人。”
折卿心头大震,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和荒诞之感漫上他的心头,他后知后觉的觉得一股凉意直冲灵海,他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待慢慢消化了闻渊说的话后,他猛的扭头对上闻渊的视线。
两人对视一会儿,看着折卿难以置信的表情,闻渊开口:“所以我刚才说,你那个朋友,灵隐,他有问题。”
闻渊看着折卿一时失语的表情继续问:“师尊这几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折卿缓慢重复道,“我……”
他这时才得以细细的回想起灵隐的一举一动,一些他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一些他当时来不及细想的种种行为,在此刻看来都觉得诡异非常。
闻渊说,他的玉镯上被动了手脚,折卿便想起那天,他刚被灵隐带来蓬莱山的那天早上,灵隐还笑着猜镯子一定是闻渊送的,他当时没有注意到灵隐的表情,难道从那时候开始就……而且他也确实在那天和闻渊千里传音让他别担心,他把灵隐当成至交,毫不避讳。
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吗?不,不是,或许从一开始,灵隐把他打晕带离魇域,可能怀的就不是纯粹为他好的心。
包括他今夜突然的闯入,引他看狼□□.欢,折卿捂着头,头疼的摇了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折卿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在这个空旷的小屋里他一阵阵的心底泛寒。
折卿的身子抖了抖,他有些接受不了,从前那么多年的相处,如今却要告诉他身边人心怀不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灵隐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是说……他本来的面目就是这样?
折卿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反复安慰自己:“会不会是巧合呢,阿渊……”
闻渊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很不舒服,他的师尊外袍刚才被弄脏了,此时穿的很单薄,闻渊把自己的衣服解下给折卿披在肩上,柔声安慰他道:“没事的,师尊,我来找你了,别害怕,咱们慢慢来。”
“现在先从这里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狸猫在地上滚了两圈,昏昏欲睡的站起来,可算是要走了,这回也算是找到折卿仙君了,他还想赶紧回北海找他的公主去呢,也不知道公主想他没有。
“那就快走吧,这里阴森森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狸猫缩缩脖子,嘟囔道:“居然还有狼叫。”
“对了,那个灵隐居然还让你看狼群……”闻渊的视线扫过来,狸猫立马闭了嘴,他吐吐舌头:“噫~真猥琐。”
折卿:“……”
折卿在仙界的时候,众人都评价灵隐仙君谦谦君子风度翩翩,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猥琐这个词用来形容灵隐。
狸猫想公主想的心急如焚,对闻渊和折卿说:“两位如果没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那我就先走啦!”
闻渊点点头,狸猫就原地蹭的一下从小屋门口窜了出去。
然后,闻渊和折卿居然眼睁睁的看见狸猫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闻渊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折卿跑过去,一把推开小屋的门:“青漓?”
然后他整个人怔在当场。
闻渊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外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不是夜晚自然的黑暗,也不是密闭空间里的那种黑,整个世界像是被浸在墨汁里,那种黑暗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个小屋和他们两个人。
原本外面的森林,高高矮矮的山丘,那一轮散发着清晖的圆月,全部,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折卿颤抖着声音问。
“应该是幻境,”闻渊眼底冰冷,声音渗着寒意,“这里,包括咱们现在待的这个屋子,可能都是假的。”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就是灵隐捣的鬼。”
“幸好我找来了,不然……”闻渊看着折卿道:“我不敢想象今晚会发生什么。”
折卿有些后怕了,他想到了青漓的消失:“那青漓……”
“他被幻境吸进去了。”闻渊说。
“那我们会不会也……”然而还没等折卿说完,他忽然感觉脚下一阵颠簸,地面在震颤,一瞬间天旋地转,小屋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土崩瓦解。
在折卿站不住就要摔倒的时候,闻渊紧紧抓住折卿的手,一手搂过他的腰,将他紧紧护在身前,“师尊,抓紧我。”
“这个屋子恐怕也快保不住了,师尊,一会儿咱们无论去到哪,看到何种景象,你都不要放开我的手。”
闻渊认真的盯着折卿看,那眼神专注又执着,他与他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整个世界在他眼中映出的只有折卿一个人。
折卿被闻渊的目光吸引了,他有了一瞬间不合时宜的晃神。
折卿很快回过神来,闻渊的脸离他极近,他稍稍偏了点头,轻声道:“好。”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
再睁开眼睛,却是跟蓬莱山截然不同的景象。
繁华的街景,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小摊贩,吆喝声,叫卖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里是……”折卿道:“凡间?”
闻渊点点头。
“为什么会到凡间,我还以为幻境出现的会是险恶之地。”
闻渊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一切,应当是灵隐操控的,咱们现在看到的应该也是他想让咱们看到的。”
“是昆仑秘镜吗?如果他要来操纵这一切,昆仑秘镜应该最为方便。”
“应该吧。”
折卿疑惑的说:“可是我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折卿的手还被闻渊紧紧攥着,折卿甚至被他攥出了一点疼痛感,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抽回手,任由闻渊拉着他。
他听见闻渊说道:“我们不知道每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如果要是能窥探一个人的内心,知道他的动机,那很多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
“灵隐看似出于好心实则心怀鬼胎把你带离魇域,谁知道他要干什么。”
“不过,师尊不要怕,我在你身边,就不会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
折卿心中暖暖的,即使深陷险境,不知前路即将面对什么,但是他此时却觉得跟闻渊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玉镯上之前灵隐设下的法术已经被我销毁了,现在师尊只要戴着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寻到你去。”
折卿心中酸涩,他打断闻渊:“说什么呢,以后不需要你再寻我,我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的,而且……我也能够保护自己。”
“好,师尊最厉害了,”闻渊笑的很大声,“咱们先沿着街道走走吧,看看再想能不能找到方法从这儿出去。”
可是出奇的是,他们二人属于空降这片街景里的,而且还有说有笑声音不小,跟平常人的穿着打扮大相径庭,可是,街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们,仿佛二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就是幻境吗,那些行人看来根本就看不见咱们。”
二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这个幻境呈现出来的景象只是普普通通的凡间街景,看起来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
二人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那摊主是个老婆婆,折卿走近来看了看,看到一个玉镯,他跟他手上闻渊送给他的比了比,发现发现还是闻渊给他的好看。
那老婆婆也看不见他们,独自吆喝着行人。
闻渊凑过来:“师尊喜欢?”
折卿摇摇头。
他抬起手,把手腕上那枚玉镯给闻渊看:“你送的我才喜欢。”
折卿笑的很温柔,让闻渊看的愣了一愣,他们二人现在不知在何处,却仿佛真的只是去凡间游玩了一遭。
忽然,远处巷口传来一阵嘶喊和吼叫声。
闻渊和折卿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道:“去看看。”
他们快步走到街角,闻渊走在折卿前面,却在刚转过巷子的时候脚步一顿,跟在他身后的折卿差点撞在他背上。
“怎么了?”折卿问。
却见闻渊忽然转过身,紧接着一只手轻轻覆在折卿眼睛上,折卿眼前顿时陷入黑暗,只剩下指缝间透过的几丝光亮。
闻渊说:“别看……”
掌下的眼睫轻轻颤动着,扫的的闻渊掌心痒痒的。
折卿有些疑惑,却又听见闻渊重复了一声,“师尊,别看。”这一声中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折卿一顿,任由闻渊把手覆在他眼前遮住他的视线,乖乖的不动了。
视线看不见,但是听觉还是很清晰,折卿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某个年轻男人绝望的哭喊和求救,以及身体碰撞的声音,似乎还有棍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击打,一群男人骂骂咧咧的吼叫……好久,那个年轻男人渐渐没了声音。
折卿的手变得冰凉,他好像意识到了正在发生什么。
他知道他们现在身处幻境,眼前发生的是真是假都无从得知,而且,别人根本看不见他们,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他恳求闻渊道:“阿渊,你把手放下……”
那只手犹豫着,最终放了下去。
于是折卿看到了这辈子他可能都忘不了的惨状:那是个年轻的男子,看的出容貌颇为俊秀,却被一群人在无人的巷口凌虐致死。
“凌箫!!!”
折卿和闻渊骤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他们惊诧的同时回头,见到一身凡人打扮的檀殊尊者正朝着他们大声喊到。
折卿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檀殊,双目赤红,瞠目欲裂,绝望的喊声听的人心惊胆战。
檀殊朝着凌箫狂奔过去,经过折卿和闻渊,却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二人仿佛是透明人一般。
闻渊把折卿抱在怀中,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折卿听到胸腔中沉沉的声音传出:“师尊,别看了。”
折卿目睹了檀殊抱着倒在地上的人疯狂的哭喊,他什么都做不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发疯的檀殊杀掉了所有欺辱凌箫的凡人。
折卿的声音带了点哽咽:“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没事的……”闻渊不断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折卿道:“每个人都受过不为人知的苦楚,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檀殊是仙界尊者,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可是闻渊的头不知为何此时却有些隐隐作痛,很难受,像是什么东西在拼了命一般的往骨头缝里钻,他忍耐住了,毕竟现在折卿的情绪不好,他不想让折卿看到自己的异常,他们二人在幻境中总得有一个人时刻保持清醒。
闻渊咬牙忍了一会才终于觉得稍微好了些,他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自从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就像被唤起了什么一般头疼的很,他没有告诉折卿,怕他会担心。
闻渊一只手抱住折卿,另一只手轻轻按了按额头,压下去那阵毫无征兆的头痛,他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折卿,折卿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对他的冲击太大,导致他有些承受不了,折卿在他怀中哭的一抽一抽的,渐渐的有了些撕心裂肺的感觉。
闻渊有些后悔了,他刚才就不该把手放下,不应该让折卿伤心的。
闻渊轻轻摇了摇折卿的肩膀:“师尊?不要哭啦,都是假的,我还在呢,好不好?”
他细心的哄着怀里的人,终于看到那细瘦的肩膀停止了颤抖。
折卿从他怀中抬起头,闻渊的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一缕缕鲜红的血丝源源不断的从折卿的眼中流下来,他还在哭,只是无声的哭,流的不是泪,是满脸的血。
闻渊的手都抖了:“折卿……”
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胸口一凉。
闻渊缓慢的低下头去,看见一把匕首深深的插在他的身体里,而他面前的师尊忽然发出了癫狂的大笑,那双昔日白皙修长的手如今全都沾满了血,折卿用力握着那把匕首,发疯的在闻渊身体里旋转捅入,嘴里发出的叫喊不似人声:“你怎么不去死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我要把你们全杀光!全杀光!我要灭了这个三界,我要亲手毁了这个人间!”
“折卿!!!”
闻渊朝他大吼道,抓住匕首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身体里□□,刹那间血流如注,他抓着折卿的手企图唤回他的理智:“折卿!师尊!”
“哈哈哈哈哈哈……”
“师尊,师尊……”闻渊握住折卿的两个肩膀崩溃的喊道:“是我啊,我是阿渊啊!”
然而折卿就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他胡乱的挥动着匕首,刀刀往闻渊身上刺,闻渊躲闪不及又怕伤到他,不多时身上就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而折卿还是毫无理智。
渐渐的,闻渊慢慢冷静下来。
不对。
折卿不会这样。
从刚才就不对劲,折卿就算再脆弱也不会哭成那个样子,他胸口都被他哭湿了,这是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的事,他怎么会共情成这样?
闻渊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面前的折卿还在发疯,他披头散发满脸血迹,嘴里嘶哑的喊叫刺耳非常,样貌异常恐怖。倒像是被什么人俯身了一样,又或者……
闻渊想到了什么,心一瞬间沉进谷底。
他后退两步,召出赤霄剑,猎猎剑身红光闪耀,闻渊执着剑毫不留情的将长剑插进面前人的身体里!
面前的折卿顿时停住了,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口鲜血猛的从他嘴里涌出,接着,他身体忽然化做了一缕青烟慢慢消散了,什么都没留下。
这根本就不是折卿!
闻渊收回长剑,几步走上前去捡起地上掉落的玉镯仔细看了看,表情渐渐凝重。
镯子是闻渊给他的镯子,人却是假的。
究竟是什么时候……闻渊竟然无知无觉,丝毫没有察觉出真正的折卿其实根本就没有在他身边!
迟来的意识让他浑身发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个折卿是真哪个是假,他们二人明明一直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身边的人竟然消失了?
那刚刚路过摊位拿着玉镯对他笑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折卿?时间再往前,在那间山间小屋里的是不是折卿?
闻渊乱了,深入骨髓的恐慌感瞬间席卷了他,他握着玉镯崩溃的朝幻境四周喊:“师尊!师尊!折卿,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甚至没有人看见他,画面里的檀殊,幻境里的闻渊,此时绝望的情绪却如此的如出一辙。
不对,不对,闻渊勉强稳住心绪,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动,头疼的令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幻境之所以称为幻境,就是因为是假的,你当了真,就陷进去了,严重的,甚至会永远被困在环境中再也出不来。
赤霄剑在闻渊手中嗡鸣,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的异常,闻渊收了剑,把玉镯小心的收入怀中。
看来,他是和折卿彻底走散了。
闻渊的眼中升腾起浓重的魔气,他双眸赤红,额间魔印若隐若现,这是他发怒的征兆……灵隐,灵隐,他究竟想怎么样?!
于此同时
折卿睁开眼睛,从刚进入幻境的时候他就一直紧紧的握住闻渊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过。
耳边的狂风静止了,面前出现的是满目喜庆的红色。
是一间卧房。
大红的床褥,上面堆满了瓜果,红色的帷幔挂满了屋子,塌上的红纱垂下来,飘飘悠悠的整张床都装点的如梦如幻,案几上是两盏酒杯,放在了一起。
折卿惊讶的看着这屋里的装扮:“这是……婚房?”
为什么幻境会出现在这里?
他拉了拉闻渊的手:“阿渊。”
折卿转过头,赫然发现牵着他手的闻渊正身着绛红色喜服,温柔的朝他笑。
折卿呆了一瞬,他从没有见过这样打扮的闻渊,他印象中,闻渊还是第一次穿红色,没想到却这样衬他,他整个人烘托的丰神俊朗,眉目如画。
折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居然也穿着红色的婚服,那婚服是男式的,没有太多装饰,腰间一块美玉,简简单单不失风雅。
“我们……”折卿有些尴尬:“现在该怎么办?”
没想到闻渊却忽然转身执起折卿的两只手,他目光柔和声音温柔缱绻,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
他说:“师尊,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零点更新=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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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静谧,烛影摇红,映出闻渊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
那个外界只闻其名就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界尊主,此时柔软的像一捧春水一样毫无攻击性,那双眼睛里映出的全是折卿的身影,温柔的好似要将人溺毙。
最打动人的往往不是美妙的情话,而是抛却了身份忘记了过往,在此刻忽然的深情。
折卿怔怔的望着闻渊,他眼眸深邃,像是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折卿的心怦怦直跳,说不心动是假的。
被这样一个人在这种场面下说出交付一生的话,他竟一时无法拒绝。
闻渊又重复了一遍:“师尊,成亲吧。”
“我……”折卿被他这一声唤回神来,他慌忙的挣开他的手,脸上飘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不行。”
“为什么呢,师尊,你早知我的心意。”闻渊撩起折卿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他笑道:“没有了师徒关系,倒也是件好事。”
“你说呢?师尊难道想再让我苦苦等待三百年?”
闻渊说着上前一步,拉着折卿的手将他拽至身前,闻渊强势的握住折卿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师尊,你不要拒绝我。”
折卿目光闪烁了一下,在闻渊的眼中看来是如此的引诱人心,折卿略微想了一下,没想到竟答应了。
他点点头,轻轻握住闻渊捏在他下巴上的那只手,将他五指掰开和自己的手扣在一起,折卿说:“阿渊,我说过的,我不会再离开你。”
闻渊欣喜不已:“这么说师尊愿意嫁我了?”
折卿目光放在别处:“嗯。”
没想到闻渊一把抱起折卿将他放到被床榻上,折卿墨色的长发散在火红的被褥上,他肌肤被映衬的更加白皙,闻渊看着眼睛都红了。
他忍不住覆上去:“师尊……”
折卿撑起一只手挡在他胸前:“等一下……”
“嗯?”
“怎么,这种事还得师尊教你啊?”折卿笑道:“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猴急?”
闻渊听懂了折卿的意思,了然一笑,他志在必得的说:“师尊倒是懂的不少。”
“好啊,倒也不差这一会儿。”
折卿一噎,想说倒也没有。
“师尊,你可知,这幻境里物品可都准备的齐全。”
折卿:“什么意思?”
闻渊似乎轻车熟路的下了床榻,接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借着烛光,折卿瞟了一眼,顿时嘴角就僵住了。
闻渊手里拿了个小瓷瓶,他打开嗅了嗅然后神秘一笑,那笑看的折卿脊背嗖嗖冒寒气。然后闻渊又把他拿出的东西一排摆开,其中有红色的麻绳,粗细不一的玉势,甚至还有漆黑的小鞭子……其他的,折卿不认识。
闻渊兀自说道:“师尊喜欢哪个?”
……倒也不必。
闻渊用手指沾了一点小瓷瓶中的东西,在烛光下细细端详了一会,说道:“给你用了之后,待会儿师尊可就别叫疼了……”
话音未落,闻渊眼中忽然银光一闪。
凛冽的剑光破风而来,冰冷锋利的剑尖挑开悬挂的纱幔毫无征兆的朝他眼中刺来!
那剑尖在映在闻渊的瞳孔中逐渐凝成了针尖一般,千钧一发之际闻渊险险侧身躲过,他旋身一踢,摆放着一堆小玩意的案几被他踹的凌空而起,那锋利的剑“咔嚓”一声将檀木案几穿透,霎时在空中四分五裂!
一阵烟尘四散开来,折卿手执抚微剑落地,红色婚服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折卿没有丝毫停顿,眼见一击不中,他又使剑刺向闻渊!
两人在不大的屋子里打斗起来,尘土飞扬,折卿的眼中完全没有了刚才虚与委蛇的柔情,折卿一招一式皆刺向要害,闻渊手中没有兵器,他随手拿过一旁的东西抵挡,一时竟也没落得下风。
渐渐的,折卿忽然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有一瞬间眼前竟出现了短短的晕眩,闻渊乘着这一当口,刻意调笑着说道:“谁知师尊的喜好如此异于常人,师尊这么美却没想到这么暴力,事前需要打一架才好办事吗?”
折卿眉头锁紧,厉声喝道:“住口!”
闻渊哈哈大笑,伸出两指夹住了折卿刺过来的剑锋。
他摇摇头,“啧”了一声:“美人好凶啊,伤了我,你的幸福怎么办?”
把折卿都给气笑了,但是他赫然发现,用力抽了两下手里的剑之后,剑身还被闻渊用手紧紧夹住丝毫不动。
难不成,刚才他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倒像是猫抓老鼠一样,逗着他玩?
“呦,生气了?”
面前的闻渊还在笑,但是那笑意渐渐冷了,最后竟成了低沉可怕的话语:“师尊这么不乖,差点刺伤徒儿,待会可是要好好惩罚师尊的。”
折卿冷声道:“灵隐,你装够了没有。”
“啊……被师尊发现了啊,”“闻渊”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话,手上突然加紧了攻势,汹涌澎湃的灵力击的折卿一连后退好几步。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闻渊”敛了笑意,“不陪你玩了。”
几招过后,穿着红色婚服的“闻渊”一脚踢在折卿手腕上,折卿手腕一痛,抚微剑顿时离了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于此同时,他的脖子被面前的人狠狠的掐住。
一瞬间呼吸受阻令折卿脸色涨红,他充满恨意和不解的眼光望着面前依旧以闻渊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的灵隐。
灵隐勾唇一笑,在折卿就快要窒息的时候拿过刚才打斗时散落在地上的红绳几下将他绑了个紧。
折卿喘着粗气盯着他的动作。
灵隐摇身一变,那张闻渊的脸变成了他自己的脸。
他好奇的问折卿:“所以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一开口说话的时候。”
灵隐想起来了,是他说成亲的时候。
折卿说:“你以为你装出了几分深情就能像他了?”
“那倒是我高估自己了,不过呢,也没关系,反正你今晚注定是我的人。”
灵隐伸出手缓缓的沿着折卿的脸颊抚上,却在刚一接触到那细嫩的皮肤时折卿一偏头,他摸了个空。
折卿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当出把我带离魇域,我真的信了你是一片好心。”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呢?又算什么?”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
“什么避世隐居不问世事,什么人淡如菊谦谦君子,难不成这么多年你都是装出来的?!”
折卿看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害怕,他质问道,声音却有些声嘶力竭。
没想到灵隐却什么都不想说,他抱起双臂歪头道:“无可奉告。”
“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想上我……”
“对,没错。”灵隐道,“我还想了好久呢。”
折卿咬牙道:“你……”
“那个闻渊有什么好啊,顶多不过皮囊好看了点,但我也不差,不如你跟了我,今夜让你体会一下人间极乐。”
“呵,”折卿怒极反笑,视线却挑衅的往下斜了一眼,“你倒确定你能比得过他?”
“你……”灵隐瞬间发怒又很快平息下来,他说:“你还是不要试图激怒我。”
“我现在不想跟你废话,”灵隐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折卿,别想着逃,你现在只有五成修为吧,你打不过我,还有,”灵隐拿起捆着折卿双手的绳子猛的收紧,折卿疼的闷哼一声。
“你以为是什么普通绳子?这可是捆仙绳,”灵隐慢慢逼近折卿,那陌生的模样跟以前君子端方的形象大相径庭,说出的话更叫人心惊:“一会儿你伺候的我舒服了,我就考虑给你解开怎么样?”
“滚……”
灵隐眼神一冷,抬手就想抽他一巴掌,但是手落在脸颊旁顿了顿,最后不轻不重的在他脸上拍了拍。
灵隐拿过之前没喝的酒,用力捏着折卿脸蛋强迫他咽了进去。
“咳、咳……你给我喝了什么?”
灵隐笑道:“交杯酒啊。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浑身无力,头脑发晕,哦对了,这幻境里还事先燃了迷香,”灵隐拍拍身上的灰尘随手拿过一个完好的椅子翘着腿坐了上去,“说吧,先告诉我,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发现你说谎,我就脱你一件衣服。你赶紧说完了咱们好办正事,这幻境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可别浪费了良辰美景。你若不服从,我这儿还有的是药酒,”灵隐语调沉沉,森冷非常,完全变了一个人,“早晚让你跪着求我上你。”
另一边,闻渊在凡间幻境中像一只无头苍蝇,他几乎走遍了大街小巷,嗓子都喊的沙哑了:“师尊——师尊你在哪——”
起初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折卿也跟他在同一个幻境中,但是渐渐的,他却有些绝望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人海汹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徘徊在原地。
闻渊走累了,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玉镯,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玉质表面,喃喃道:“师尊,你可别吓我……”
他实在经受不住再一次失去折卿的感觉了。
上次是三百年前,这次,这种失重般的恐慌感再一次让他的心都悬在了半空中,换了一个环境却仿佛噩梦重演。
自刚才开始他的头就一直紧隐隐作痛,不知道因为什么,看见昔日的檀殊尊者和他的死去的爱人凌箫他就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却一边狠狠侵蚀着他的神经。
走着走着,身边的人渐渐消失不见了。
闻渊这才茫然的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他面前的景象居然悄然变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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