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看着发生的一幕,看着喧闹犹如闹市嘈杂的一幕,没有开口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任由这些人议论。
时间一点点流逝。
喧闹的人,从一开始的喧闹无比,渐渐的安静下来。喧闹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齐齐看过来。
今天的袁尚,极尽威严,一派肃然神情。在这样的一个前提下,所有人看到袁尚,打心底都生出敬畏之心。袁尚目光过处,那许多大家族的士人,都是避开目光,不敢和袁尚对视。
因为打心底的发怵。
袁尚提起一口气,高声道:“今天你们这些人来王府外集合的意图,本王已经知道。”
“赵王殿下,你是仁慈之主,怎么能随意打破祖宗法纪呢?这样的事情,这样的行径,都是极为不妥当的。还请赵王殿下,立刻收回成命。”
人群中,当即有人高呼。
因为人太多太多。
这样的声音传出来,暂时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袁尚听到了声音,只知道是大族士人一方,因为这是有利于大族士人,唯有大族士人才会有着出发点。
袁尚面色不变,继续道:“是否考核取士,这一事情,本王阐述后,再来决断。另外,本王说话期间,有要发表意见的,举手示意,本王会同意你说话。”
“你有意见,当着所有人的面阐述。”
“可是,要躲藏在人群中,当缩头乌龟,却又要挑动事情,那么,一旦被本王发现,直接下狱问罪。”
“规矩本王说清楚了。”
“望尔等三思。”
袁尚的声音,带着冷肃。
如今人多,他必须立规矩,不能乱了阵脚。如果肆意让人说话,那么最终的结果,事态就会失控。所以如今,袁尚必须要压制这些闹事的人。
一众寒门士人,纷纷点头。
对寒门士人来说,他们是支持袁尚的,因为袁尚考核取士,那么他们就有了上升的空间和渠道。
高门望族的士人,以及这些高门望族士人带来的人,这些人却是面色微冷。
袁尚是有备而来。
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人希望的结果,是他们能掌控局面,是袁尚要撤回命令。
这些人暂时不曾说话。
可是,却是有人内心想着,暂时不说话,等袁尚继续说话时,再来说话捣乱。总之,躲藏在人群中,袁尚根本看不到,那么他们可以继续捣乱。
袁尚见现场安静了下来,这时候他才提起一口气,高声道:“鉴于这一次,本王准备考核录取士人,引发了这么多人的议论,使得如此多人云集于此。”
“这一事情,本王专门来说一说。”
“寒门士人方面,倒是没什么好多说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支持的。”
“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在这一前提下,只有大家族的士人,站出来反对。你们刚才的话,本王也听到了一些,无非是说什么改变了祖宗法纪,改变了昔年的规矩。”
“这就是你们的立足点。”
袁尚眼神锐利,声音渐渐的愈发高昂起来,他高声道:“你们所有人这般的反对,就是认为,应该坚持大汉朝的规矩。可是按照这样的祖宗法纪,昔年上古春秋战国时,乃至于夏商周时,又是什么格局呢?”
“有郡县制吗?”
“有统一的文字吗?”
“是车同轨书同文,是用一样的货币吗?”
“这些都没有。”
“按照这个说法,大汉朝如今遵守了祖宗法纪吗?大汉朝也是改变了规矩,也是做出了改变。为什么大汉朝的改变,你们接受了。然而如今的改变,你们要反对呢?”
“因为,你们想维护自己的利益。”
袁尚的声音,愈发高昂。
甚至于,渐渐的愈发的赤裸裸,直接揭露了现实。
哗!!
人群中,一片哗然。
许多高门望族的士人,都是面色铁青,脸上神情冷肃。因为袁尚的话,等于是揭开了高门望族的遮羞布。
高门望族,为什么立足?
不是什么德高望重。
也不是什么品行更高洁。
是因为高门望族,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资源,高门望族的子弟可以读书,且读书后,可以随意出仕做官。然而普通的寒门子弟,却是没有这个机会。
这就是现实。
只不过高门望族对外宣传的,是大家族德高望重,为民造福。
“袁尚,你这样做,必然是会遭到报应的。”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呼。
这一声呐喊后,声音一下停止,再也没有其余的人高呼呐喊。袁尚往喊话的方向看过去,他看到的是攒动的人头,看到的是一个个木然的面颊。
想要揪出谁喊话,根本找不到人。
袁尚神色却是平静,没有任何的慌乱,说道:“谁喊了话,自己主动站出来。”
只是,下面的人依旧平静。
没有人站出来。
也没有人指出是谁喊话。
袁尚脸上挂着一抹冷笑,他再度道:“现在不站出来,一旦是被本王揪出来。那么,便是抄家灭族。家族的人,尽皆贬为奴隶,流放辽东去。”
“现在,有站出来认罪的人吗?”
袁尚再度说话。
下面仍是依旧静悄悄的。
许多高门望族的士人脸上,甚至有着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在这些人看来,袁尚这样的喊话,根本起不到作用。
这一回,袁尚丢脸丢定了。
想抓人,不可能。
袁尚眼神锐利,再度道:“把人给本王抓出来。”
话音落下,就见袁尚左手方向十五步的距离处,传来了喝喊声。
“出来,就是你,立刻出来。”
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揪着一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往外走。
“不是我,凭什么抓我?”
“要讲证据。”
中年人不断的说话,更是不断挣扎。
这一幕,周围的士人也是跟着起哄,让黑衣人不能随意抓人。
袁尚看着这一幕,面色森冷,继续道:“你们这些人当中,到处都有本王安排的拱卫司人员。你们当真认为,本王没有眼线吗?自认为喊话,本王不知道吗?之所以两次询问,是想要给你机会。可惜,你不珍惜机会,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哗!!
下面高门望族士人中,一片哗然。
一个个面色大变。
这些人的脸上,已然是多了惊惧,甚至一个个往周围看去,想要打量一番。
袁尚竟是安排了人潜伏起来。
这就危险了。
在这一前提下,谁还敢说话?
这是自找死路啊。
不多时,中年人被拖出来,拖到了王府大门口。中年人内心,也是惊慌失措起来,迅速跪在地上,高声道:“赵王殿下,小人错了,恳请殿下饶了小人一回。”
他内心无比后悔。
原以为,人多了袁尚找不到,那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周边竟是有人盯着。
这就麻烦了。
他的内心,甚至有着浓浓的恐惧,刚才袁尚说了,要直接抄家灭族,还要流放到辽东去。
他的内心无比惊恐。
袁尚看着中年人,眼神带着一丝的讥讽。
这就是高门大族的人。
躲藏在人群中,自以为是,甚至喊话起哄,可是被拉出来,便转眼认怂了。豪门大族也就是掌握了资源罢了,如果没有资源,那就是一团烂泥。
袁尚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回答道:“回禀赵王,小人名叫朱曈,是邺城人。”
袁尚冷冷道:“朱曈,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说话的时候,擅自捣乱?”
朱曈吓得连忙脑袋砰砰的叩地,他口中求饶道:“赵王殿下,小人错了,小人知错了。恳请赵王殿下大人大量,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小人,愿意彻底改正,再不反对了。”
“晚了!”
袁尚强势说话。
他大袖一拂,吩咐道:“把人拖下去,审问其家族住宅,立刻包围朱家,所有人直接贬为奴隶,流放辽东。”
“喏!”
士兵押解着人朱曈就往外走。
朱曈彻底慌了神,更是高声道:“赵王,饶了我,我知错了啊……”
凄厉声音传出。
朱曈不断的挣扎,可是,却是无法挣脱。
朱曈被押解着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知道躲避不了,便转而开始喝骂袁尚。只是这样的喝骂,对袁尚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袁尚不可能改变,反倒是袁尚更加坚定了心思。
必须要推进开科取士。
这是大方针。
袁尚目光收回,落在了现场的高门望族身上,这个时候许多的大家族主事人,脸上神情都是带着惊悚,都是有着敬畏和惧怕,因为袁尚是来真格的了。
谁敢阻拦?
阻拦就是抄家灭族。
没有人抵挡得了。
袁尚看到现场的局势,彻底压下来,心头更是冷笑。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纸老虎。
看似厉害,实际上,谁敢站出来呢?没有人敢站出来,因为没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家族利益。
袁尚提起一口气,又继续道:“所谓的士人考核,这是最为公平公正的。在这一前提下,你们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得到重用,都可以有立功的机会,都可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难道高门望族中,是人人都有机会吗?”
“一个家族,除了嫡长子嫡系出身的人,其余旁支能得到举荐吗?”
“不可能的。”
“家族的培养,只能是那么几个人。可是一个大家族,能读书的人有多少,上百个都是不止的。这些人,难道他们生下来,就因为不是嫡出,就不该有出仕的机会吗?”
“在这一前提下,你们这些大家族,这些自认为影响到了你们利益的人,实际上,只考虑自己的那丁点利益,却是忽略了,你们家族还有很多人需要出头。”
“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袁尚直接抛出了他的一个观点。
这才是袁尚的大杀器。
为了瓦解这些豪门大族的战线,袁尚早有准备。
这是为高门大族准备的。
哗!!!
下面一片哗然。
大族当中,许多人一下议论纷纷。
因为来的人当中,许多人并非是嫡出,甚至许多人也没有出仕的机会。毕竟一个家族的资源有限,能扶持的人也有限,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只能给家族做事。
如今,袁尚给出了机会。
也等于是,给了这些大家族的子弟出人头地的机会。
整个大族一方,因为袁尚的话,再无先前的平静,再无先前的一致对外,开始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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