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学徒点燃红夷大炮,只听到“轰”一声巨响,炮口喷出火光,白烟从炮口和火门处腾起,十八磅重的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着飞向一座箭塔,可是炮弹没有准确击中目标,而是偏差了一点点,砸在箭塔边上的城墙上,青砖城砖“哗啦啦”的碎裂,落下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夯土。
“还是差了点,你们清理炮膛,我去调整一下再装填。”赵鹏对学徒下令道。
另外两名学徒分别点燃了两门臼炮,朝天的炮口喷出火光,硕大的炮弹腾空而起,飞到最高点后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开始缓缓下落。炮弹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越落越快,到了即将落地的时候,炮弹已经拥有极其强大的动能,狠狠的砸在地上。
不过可惜,炮弹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越过了城墙上方,飞到城寨里面去了,其中一枚击中了城寨内中花园中的一座凉亭,六十四磅的炮弹瞬间就把凉亭砸了个粉身碎骨;另外一发炮弹落在花园内的水池中,激起巨大的冲天水柱。
“两发无一命中,看来还要重新选择装药量。”赵鹏自言自语了一句。虽然他在前世里能熟练的操纵迫击炮,可是这个时代的臼炮毕竟不一样,发射药的威力,炮弹重量,精度都不同,他还需要熟悉一下性能才能准确击中目标。
负责清理炮膛的学徒们把湿拖把伸入红夷大炮的炮膛,清理了內膛,再把水倒进炮膛内,然后几个人合力把红夷大炮尾部抬起来,把水倒出去,再用干拖把伸进炮膛,把残余的水分吸干,然后赵鹏亲自装填火炮。
装填之前,学徒们根据赵鹏的指令,对红夷大炮进行复位,然后调整炮口方向和仰角,之后才开始装填火药。
红夷大炮的装填十分繁琐,清理炮膛和降温只是第一步,赵鹏手里还没有定装火药,只能用勺子把火药舀出来放在秤盘上称重,然后把火药倒进炮膛,再把一块木板塞进去,一名学徒以推弹杆把木板推到底,压实火药,再把炮弹塞进去,以推弹杆压实,然后在火门处插入药捻子。
臼炮的装填速度就快得多了,毕竟炮管短,清理炮膛,降温之后,由赵鹏亲自调整炮口方向,再称火药,倒进炮膛,压入木板,装入炮弹。
红夷大炮还未装填完毕,两门臼炮就先开火了,只听到“嘭嘭”两声火药气体的膨胀声,两枚炮弹腾空而起,其中一枚炮弹准确的击中了一座箭塔顶部,只听到一阵砖块碎裂的声音,箭塔外围的城砖纷纷破碎,箭塔上方和墙壁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另外一枚炮弹击中了炮台,炮弹刚好命中炮台上的一门五百斤佛朗机火炮,沉重的大炮就像是小孩手中的玩具一样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滚,旋转的落在地上,来不及跑开的李家家丁被落下来的大炮砸到,其中一人当即脑浆迸裂,一人被砸成肉泥,还两人分别被砸在腰间和腿部,惨叫着倒下。
大约两分钟之后,臼炮再次开火,这次轰击箭塔的炮弹击中目标之后,就听到箭塔倒塌的声音,坚固的箭塔就像鸡蛋壳一样碎裂,化为了一堆废墟,从城头上散落而下。另一枚炮弹击中炮台,在炮台上来后弹跳、翻滚,撞入人群中,掀起一阵弥漫的血雾。
臼炮很快又装填完毕了,再次喷出火舌,另外一座箭塔中弹,城砖包裹的箭塔裂开一道大缝;李家城寨炮台再次中弹,炮台上血肉横飞,尸体横陈。
红夷大炮总算是完成了装填,炮手点燃了药捻子,飞快地跑开。燃烧的药捻子飞快地缩短到火门内,大炮猛然一震,炮口喷出一道修长的火舌,炮弹准确击中箭塔,箭塔上立即出现一道裂缝。
赵鹏已经定好了火药的量,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不再需要每门炮都亲自装填,可以交给学徒装填了,他只需要过来调整一下炮口方位和仰角即可。三门大炮轮番轰击,不断的把炮弹砸在城墙上。与此同时,挖掘壕沟的顺军和流民们也在往前掘进,当壕沟掘进到距离城墙还有百步之遥,便停止了掘进,流民们把挖掘出来的泥土堆在壕沟前方,堆成一座土堆,并开始横行挖掘,挖掘出一条与城墙平行的壕沟。
两门臼炮因为射速快,已经滚烫得无法发射了,学徒们往炮膛内倒入好几桶水进行冷却,射速缓慢的红夷大炮还在发射,以平均十分钟一发的射速,不断的射击。过了一刻钟,臼炮冷却完毕,学土们继续装填发射。
挖掘壕沟的流民们已经挖好一条长五十丈,同城墙平行的壕沟,顺军士兵们把带来的虎蹲炮、佛朗机架在土堆上,也开始向城头猛烈炮击。这些小炮虽然无法摧毁城墙,但是打在女墙垛口上,却可以对女墙和垛口造成伤害。
城头的李家家丁也向城下开火反击,可是城头射下的炮弹很难击中前面的壕沟,射程又够不着顺军后面的重炮阵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顺军轻重火炮不断的向自己倾泻炮弹。城头的反击,激起了城下顺军更加猛烈的火力打击,除了佛朗机和虎蹲炮之外,顺军的斑鸠铳、弓箭也向城头猛烈射击,弹丸和吊射的轻箭下雨一样撒在城头上,城头血花四溅,惨呼连连。
顺军后阵射来的炮弹不断的落在城头上,箭塔、角楼不断的碎裂坍塌,城墙上也开始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大面积的城砖一块块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夯土,呼啸而来的炮弹不断打在夯土上,留下了一个个凹坑。
这时候的李家国,心里突然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挖掘壕沟推进,抵近城墙之后架炮轰击;进攻方的远程大炮堆在土堆后面,不仅有红夷大炮射击,还有一种威力巨大的冲天炮,那种冲天炮威力太大了,两发炮弹就能摧毁一座箭塔或是一座角楼。如果贼军继续轰击下去,不知道城墙能不能支撑两天。
天色逐渐黑暗下来,进攻的顺军却没有停止炮击,前面的小炮和后面的重炮继续轰击城墙和城头各种防御设施。
城头女墙垛口已经被顺军的小炮轰得稀巴烂,城墙上面变得光秃秃的一片,守城的家丁站在城头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保护自己,一旦顺军攻城的时候,城头家丁就是暴露在进攻方火力之下直挺挺的当活靶子。
进攻的顺军连夜开炮轰击城墙,城头守军利用夜色修补城墙,不过很明显,守军修理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顺军拆迁的速度,经过一天一夜的炮击,城墙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不过顺军这边也不是零伤亡,有一门佛朗机和两门虎蹲炮炸膛了,造成了十多人伤亡。
顺军炮手开始炮击城墙的时候,跟随顺军一起的流民炮灰们也没有闲着,而是四处寻找木头,打造攻城武器。
周围的树木早都枯死了,因为树皮树叶都被饥民吃光了,没了树皮的树木自然无法成活,哭死的树木早被饥民们当成柴火给烧了,附近根本没有可以提供流民打造攻城武器的树木,流民们只能把闲置在运河上的船只给拆了,用来打造盾车、云梯、冲车、望楼等攻城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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