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这会儿到是聚在一起,他们本来是准备来医院的,但被李青阳让人给拦了下来,全都领在招待所的一间房里。
他们到时,大哥正在跟大嫂打架,大嫂家的阿姨帮着她一起跟他撕拉。二哥一家在一边冷眼看着,望着大嫂的眼神,也是带着刀子。两个孩子都被二哥护在身后……
两人一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然后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排排站着。大哥二哥还好,好歹站在前面,也还勉强站得直。他们看着两人,对着李青阳是惧,对欢喜却是一种陌生。
欢喜摸了一下脸,才恍然想起,她这会儿跟原来的她,变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以前她是干瘦的豆芽菜,还是泛黄随时要死的那种。现在她是鲜嫩小花朵一枚。要是走在外面,她的这些家人,只怕一个也认不出她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调头就走,就当不认他们了。可到底不现实,她只能开口。
“二哥,大哥,你们在干嘛?这屋子可一点不隔音,一点动静,里里外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联络感情,拉家长什么的,她做不到主动。既然她主动开口,那就就事论事的来吧。
“你是阿喜?”二哥眼睛突的一瞠,眼里又是酸涩又是高兴:“怎么变了这么多?”
“长大了。”欢喜对着二哥笑了笑,又看向其他人。
“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二哥也笑了起来。
大嫂子一下就跳了出来:“我说阿喜啊,做人可得讲良心,不能你现在日子……”
欢喜根本不看她,而是看向李青阳:“之前的事,你跟他们说没?”
李青阳摇头:“这事得你同意了。”若是她对这家人再无半点亲近之意,他又何必给他们甜头?让他们顺心,那就是让她堵心不是?
那就好。
欢喜立刻底气十足,直接问他们:“大哥二哥,你们到j市来,到底想干什么?”也不顾他们的脸面是不是不好看,“我现在就在这里,你们要是直说,我看是不是有这个能力。若是我能做到呢,我就找人帮忙,兴许有几分机会。现在不说,那过了这趟,以后就别再说了,说了我也不听。求人帮忙的事,我也就只干这一回。若是你们打着去京都闹得我不安生的主意,那就尽管去闹。你们妹子我跟你们是一个出生,也没什么贵亲高朋的。到时,不过是大家都一起烂在泥里……”
大嫂又想跳出来,可被李青阳冷眼一扫,就歇了声。这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她的泼也就是对着软弱的,或是会纵着她的人来。面对动动手就能捏死她的强者,或者绝对不会给她脸面的人,她就泼不起来。
欢喜也算是狐假虎威一把,有李青阳镇着,她完全可以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
“大哥,二哥,你们的意思呢?如果你们不说,那咱们就也不必管别的,等爸的身体好了,你们就一起回去吧。”至于安家置宅的钱财,她也是一分都不会拿的。一家老少男人这么多,没要她这个还在上学的女儿出这笔钱的。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是二哥先站了出来:“这件事是我们不好,咱爸本来是跟着大伯过来看病的,都没跟我们打招呼。可不知道怎么的,临出发了,大嫂那边带着……跟了上来,我这才急慌慌的跟上来。”可见,他对那个大嫂,以及那个阿姨的品性也有所了解,就怕她们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你放心,当哥哥无能,不能帮衬你什么。可也不能给你拖后腿,咱是穷,可咱也堂堂正正的。别的事你别担心,有二哥在呢,谁要敢给你添堵,看二哥饶不饶他。”说最后这话时,目光看着的是大嫂。
这话说得漂亮,而且,她也看得出来,二哥这话是真心的。若是这样的二哥,是绝不可能为了那点救灾安置费闹得跟亲兄弟亲爹动手的。只怕这里面还有其他说头……
“大哥呢?”
“阿喜,大哥不求啥。”他的脸突的一变,痛苦之色尽显,未尽的话也全都咽了下去。
欢喜的视线扫他身边的大嫂,她的手正伸在他的腰间,这一下只怕掐得不轻。这一下,欢喜反而有数了,这件事,只怕从头到尾就是大嫂一个给闹的。所谓搅家精,不外如是了。
“阿喜啊,别的咱也不求啥。不过,你大哥辛苦这么多年,上面要养着老的,下面要养着小的,还供你念到大学。你如今出息了,长本事了。可这做人,不能忘本不是?这以后你不管走到哪,咱们老罗家,都是你的娘家。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家里出息了,你脸上也好看不是?”
欢喜很是认真的点头,完全不去扯别的:“大嫂想怎么样?”
“是这么回事,我娘家姨父是个有本事的,是咱们县民政局的一个副主任。如今正是在升正主任的时候,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
欢喜看着大哥,见他脸色黑沉,却还是让她把话说完了。至是她那个阿姨,一脸的得意,腰都挺直了几分。
欢喜觉得这事儿真有意思,她大哥是多稀罕这个老婆。她认真的看这个大嫂,长得真不怎么样。细细回想之前的记忆,也没觉得这大嫂有什么特别。不过,也许是因为原主在家的时间少,所以接触不多。
“大嫂对娘家真是好。”
“这是应该的不是?娘家好了,这女儿嫁出去腰板才硬气呢。阿喜你将来嫁人了就知道娘家的重要了。”大嫂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道。
“大嫂说的是。不过,那是你的娘家,跟我却没关系。”欢喜轻笑:“这么着吧,反正大嫂现在嫁给我哥了,我哥才是我将来要回的娘家呢。他好我才好,想来我哥好,嫂子也好。那个什么主任的,我没把他推上去的本事,但想办法把人拉下来还是可以的。就这样吧,我把人拉下来,看能不能给我哥换个出路……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你敢。”大嫂家那个阿姨立刻就叫了起来,刚想往欢喜扑上来,却被李青阳一眼斜过去,立刻换了个方向,扑向大嫂:“大妮,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阿姨这些年对你可是不薄……你不能忘恩负义,害你姨父。”
亲戚再亲也是亲戚,别人好还是自己家好?这根本不算是个选择题,因为答案就从来不会有第二种。
大嫂几乎想也没想,脸上就露出喜意来。至于阿姨的哭喊,两人到是一色的人,她立刻就叫了起来:“阿姨,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之前不是说,咱们都是亲戚,关系再亲没有的。你好也就是我好了……这道理是一样的,我家好跟阿姨你好,那不也是一样的么?怎么叉是忘恩负义了……”
“……好了。”欢喜实在不想这些人再继续闹下去,再闹就该难看了。她直接打断他们,再配上李青阳一身凌然杀气,直让所有人都禁声忌语。
“大哥就带着大嫂,以及……这位先回老家吧。这都开年了,各家单位也该上班了。”要闹让他们回家闹去,闹得再难看,也影响不到他们这边:“但有一点,这事是怎么回事,你们心里有数。要是自己把事儿闹黄了,到时我也是不管的。”大嫂的娘家,就只能她自己去折腾了。
大嫂得了便宜,这会儿到不泼了。又见着二弟家没占到便宜,生怕再出变故,于是连忙应下:“妹妹说得是,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
欢喜这会儿也不去看这个大哥了,直接对二哥道:“爸这还要一段时间,总不能两个儿子都不在,让我一个人侍候着。所以,二哥就在这照顾爸吧。”
“应该的。”二哥连忙应下。
二嫂脸色虽有些不好看,但却没开口。只是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大嫂之后,又垂下了眼睑。
话该说的说了,欢喜就要带着李青阳走。至于两个哥哥后面怎么整,她暂时不想管。
到是二哥又把她叫住:“阿喜,你还没跟我们说,这位先生是……”看着是个厉害的,这一路扮黑脸,把他们吓得够呛,可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呢。
欢喜眨了眨眼,耳尖微红,却还是稳着声介绍道:“大哥,二哥。这是我处的对象,李青阳。他是京都人,这次是专门陪我过来见见你们。这次的事情,得多亏他了。爸住院的关系,和花的钱,全都是他想的办法。”她直接将所有功劳全都放在李青阳身上。
二哥讶异的看着两人,半晌才道:“季开明见过他没?”
欢喜点头:“见过。”
“那就好。”二哥自己知道自家本事,站这人面前,他大气也不敢喘。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厉害的。他怕自己看不准……这一辈里,他就觉得大伯家的姐夫季开明最厉害。他要是看过了,而且也同意的话,那估计就不差了。
但就算再怕,他还是上前两步,走到两人面前:“那,那个李青阳是吧,我们家阿喜年纪还小。要结婚怎么也得大学毕业……”
“二哥放心。”李青阳难得给他一个好脸子。
二哥立刻就吁了口气,“我们虽然没本事,可你要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李青阳气息越发的软和了:“我会对她好,不会欺负她。”同时心里也决定,这个二哥还可以安排的更好一些。
欢喜被他们说的脸红,拉了李青阳的手就往外走:“二哥,你去医院看爸吧。他今晚还要回京都,我这就带他去办点事……晚上我也去医院那边。”
“那你小心点。”
从招待所出来,欢喜拉着他的手,就被他反握着。两人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就这么手拉手的,慢慢在街上走着。
j市有海港,对外开放。这里经济发展的很快,还有很多外国人。来来去去的,带着这里的风气也相当的开放,路上一男一女手拉手的十分常见,那些揽着肩搂着腰也半点不少见。
“我记得你二哥会开车?”
欢喜想了想,才道:“好像是。不过,他也就会开拖拉机,小货车……都未必有证。”其实她对那个家里的人,并不了解。
“你二哥念过书,又有技术。过两天让他到你姐夫那里稍微训练一下,考个证就行。有了证之后,直接安排到港口当司机去。”那个活说辛苦也还好,但工资高。而且,靠着港口,只要脑子不蠢,他自己会想办法钻营。这个年头,大好的青年,守着那两亩地,出息毕竟有限的很。
在这里,他自己品性过关,有份工作保底,再有季开明帮衬一把,进可攻,退可守。再想高了去,也不合适。他到是能利用权力给他个更高的出路,但他做不来,也不过就是个架子罢,毫无意义。
他想的总是比她远,而这一次,她也不想再说什么谢谢了。
直接拖着他往热闹的地方走:“难得来一趟这里,我们去逛街,给家里带点礼物回去。”
李青阳乐得跟她两人一处,不管是做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她此翻主动的亲近就够了。
两人一圈逛下来,中午吃了一顿地道的海鲜。但礼物什么的,最后却没买成。如今旅游业还不那么发达,可以当小礼物的东西不多。若是刻意去找,也是能找到的。但李青阳的时间有限,将将到了四点钟,她就将他送上车。就算半夜回去也行,可到底是希望他不要熬夜。
他临走前,还让老王将她送到医院前。这才由她目送他离开。
回到医院,迎接她的是一双悲悲切切的泪眼。欢喜这会儿完全无视,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跟大伯母他们一起回了罗欢乐那里。
她借着李青阳的势,才把这事撕扯开来的。可谁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的时间里,会不会出什么夭蛾子。可笑的是,她觉得最可能再出夭蛾子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个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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