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不用算计钱,实在是件非常痛快的事情。欢喜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全都发泄在买东西上。
李青阳十分配合的,她要进店他就跟着,她要试衣,他就等着。她要买了,他负责掏钱,还顺便帮着拿东西。整个过程没有一句怨言,甚至于,他的心情还很不错。时不时的给两句十分中肯且真诚的评语……
等到欢喜终于冷静下来,便有些讪讪的尴尬。
这事儿是她无礼取闹了。她自己在意这件事,简直就成了扎在她肉里不能碰触的利刺。她现在无力拔除,就只能小心翼翼的防着,规避着。他稍微注意到,她就紧张不安。他轻轻一碰,她就刺痛难当,无差别的想要攻击对方……但说到底,他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是因为观察力强些,不过是提醒她,那些衣服不能穿了,不过是告诉她,她长高了而已。他甚至说得隐晦,都没提到她是多久长了那么高。甚至还自毁形象,让她不那么紧张不安。
不过是借着他对她的包容,所以才将这些负面情绪,全都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说到底,她也只是仗着他爱她,无理取闹罢了。
是的,因为确切的知道,他爱她,会包容她,所以她才如此肆无忌惮。否则,以她的习性,怕是该准备逃跑,或者真正的攻击了。她用这样的行为来发泄,不过就是因着心里的那份笃定。笃定他就算发现端倪,也绝猜不到想真相。笃定他,不会伤她。
但她依旧纠结。
他身处的位置,让他对于某些东西特别在意。她如此诡异,如此反常,他是不是会怀疑她也是什么间谍,或特工?好吧,她不是,这一点他肯定能判断出来。
但他到底怎么想,会怎么做,她还是弄不明白。
她纠结到了极点,想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是死是生给个痛快吧!这么把人吊着,着实难过的很。可又不敢问,因为不问不说,她就可以永不承认。问了说了,如果他再反问一句,她又该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自然不行。有些事情,她这辈子是绝不会说出来。不说?吱吱唔唔,还是说谎?那是她所不愿的……她可以拒绝开口,却不愿利用谎言来达到目的。因为一旦出现谎言,她跟他便再维持不下去了。他容不得欺骗,而她亦是。不管是别人骗她,还是她骗别人。
所以,她不会回来。可既然她不会回答,又凭什么要对方,对也问无不答,知无不言呢?她做不到,又怎么能强求别人?那么,她用不问换他的不追究吧!
恍惚间才有些明悟,她对他亦是有感情的。所以笃信,所以放肆,所以挑战他的容忍度……虽然还不到非君不嫁,但亦是认同了这份感情,想要经营,想要继续下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正视了他们之间这份感情。
“别乱想。”李青阳抓着她的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若是哪天你想说了,我永远会是最好的听众。”
欢喜垂眸,并不看他。如何能不想呢?事关身家性命,错一点便是万劫不覆。怎么敢不想?
他又道:“我不缺钱,权势也有些,名利从不是我所看重的。我身处的位置,足以让傲视大多数人,利益,任何一方面的利益,于我都可谓唾手可得。但有所求,以我的能力,也可凭自己本事去获得。我不希冀于天上掉馅饼,更厌恶走捷径。而我想要的……”他并不知道她在紧张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即便是真相大白,带来的那些,谁知又是什么呢。若是好的,不过是锦上添花,他难道就差那一朵鲜花么?“我想要的,不过就是你而已。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陪着我就好。”
他就想要回家时,一盏温暖的等光,一个守侯的身影,一桌可口的饭菜,一身柔软的衣衫,一双温柔的双手,一个……她而已。
欢喜的心因他的话而紧缩,他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她可以相信他的话么?当年那人,也是说了许多大义之语,可结果呢?但心依旧因着他的温言而柔软。只想要单纯的她,纯粹的她。无关其他任何东西……这是她所渴求的,让她无法不动心。
突然觉得这人很坏,他必定是早就预见到她的种种反应,甚至她不得不在危急关头,正视这份感情。在紧张恐惧之时,让他给予的这分柔软更侵入她的内心。
可就算这么觉得了,她也只能将这果子吞下。因为太甜,因为她极需,因为她真心的渴望着。
“大哥。”她的脸泛红,双目泛上水光,使得她越发娇羞明亮。明明来自更开放的年代的是她,可却说不出他那样让人脸红的语言。而她此时,到底有些心虚:“我们回去吧。”
李青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带了分调侃道:“够了么?”
“……”欢喜脸更红了,悄然瞪他一眼,直接拉了他手就走:“走吧,走吧,回家。”别以为她被吓到了,就傻傻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她只是不想跟他计较罢了。
“好,回家。”李青阳回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慢慢的往回走着。迎着西下夕阳,岁月一片静好。
…………
接下来的几天里,欢喜跟李青阳都十分默契的没再讨论身高这个敏感的话题。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比过去亲近了许多。这种亲近体现在了他们的行动上。
最明显的就是李青阳了。只要周围没人,他要么拉了她的手,要么搭着她的肩,要么搂了她的腰。时不时的揉揉她的头,晚上还会趁她不注意,偷偷的亲亲她的额,她的耳垂。他到是想更近一步,可欢喜哪能让他得逞?
而在欢喜这边,只是虽然脸红,但却没再抗拒。从浑身僵硬,到了十分自然。最后,更是愿意放松自己,依伏于他。她依旧极少主动,依旧很少去回应,去回抱他……可进步也是不小的。
更大的不同,却是两人时不时的视线交集。并不缠绵,却温情四射。最主要的是,只要在一起,他们互相看向彼此的视线就特别的多,而每一次,总是那么巧的,在对方望过来的一瞬。那份无言的默契和喜悦,让两人更觉亲密。
两人自然也会交流,他们的话题很多。
从一日三餐吃什么,到屋角的迎春花何时开放。从她的画,到他的字。从她的学习到他的工作……
有时他们也只是静静的,一人一本书,一人一杯茶。阳光下一坐就是半天,除了偶尔的对视,也就不再需要旁的交流了。
这一天,在开学前的这一天。天气晴好,迎春花竟在昨夜一夜间全开了,整个屋角一座灿黄的花山,耀眼极了。
欢喜将躺椅换了个方向,让她一抬头,就能看到花。
李青阳却难得的没有出来,而是在她的画室里。开了窗户,正对着那丛花,正拿着毛笔,泼墨挥毫。
欢喜将他的药茶煮上,调整了火势,这才去看他的作品。
那是一幅写意迎春,寥寥几笔,一缕垂枝,一串嫩黄,便有无尽春意。花枝下,一桌一炉一躺椅,桌上棋方开,炉上水已沸,只待人来品。“覆阑纤弱绿条长,带雪冲寒折嫩黄。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欢喜感叹,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呢。
李青阳将笔放于一边,又顺势将她揽到身前,“阿喜觉得如何?”
“疏朗有致,意境无双。”
“没想到,我在阿喜眼里能有这么高的评价,真是让我欢喜。”
欢喜无语,这人越发的没个正形。虽然她也喜欢这样,生活不是工作,若是生活中他也是工作时的清冷无超,那她才要头疼。但也回不住他总拿来逗她,让她无比不自在。因此一扭身,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大哥画好了就出来吧,药茶可以喝了。”转身出了屋,到了门口,又探头进来:“大哥,我之前说的是画。还有,这幅画我要了。”
李青阳勾了勾嘴角,跟着出来了。
“我给你裱好,挂你床头可好?”他坐到椅上,接过她递过来的茶。
“我要挂书房。”
李青阳勾了嘴角,顺着道:“好,那就挂书房。”
欢喜觉得没趣,便转了话题:“对了,舅舅书房里的电脑呢?”舅舅对电脑没什么兴趣,平时都是她在用。若是还好好的舅舅肯定给她送来。“坏了?”
“被砸坏了。若是急,就用书房里的那个好了。”
“到是不急。”只是她领了他的预付款,后面总要做点什么才行。过年这段时间,她也没忘记努力。本来准备回来就再尝试一下,结果还没动手呢,就出事了。
“砸杯了?”欢喜十分可怜,这年头,一台电脑很贵呢。
“正好,有更新的电脑出来,到时给报销一台。”李青阳觉得这样也好。电脑更新换代的极快,这才多长时间,就更新换代了。想相有些惊讶,以后这电脑还不知道要发展到什么程度。相关的人才储备,也要跟得上才行,不然,就要落后了。而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不由看向欢喜,再一次觉得,她学画实在有些浪费。但他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就罢,她开心就好。
“能报销?”欢喜关注的点,跟他的显然不一样。也对,她可是见识过几十年以后的,超薄笔记本的……现在的再更新换代,与她都是老古董。
“这是我们工作失误造成的,人民财产损失。该赔还是要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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