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那家日料店,她们订到了一个绝妙的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是一个大露台,但是四面搭建了玻璃墙,顶上挂着暖炉灯,四周也放了几个小暖炉,座椅是藤制的,搭着软垫子,是一个聚会绝妙的地方。
沈聿到的时候,大家已经坐定了,只剩一个空位。张筱卉还没有死心,那个位置和大家对过眼神之后,是专门留给沈聿的。
覃浅被几个年轻男同事包围,在他们眼里,这位新入职的女同事,履历好,身材好,但关键是貌还美,虽然性格冷了点,冷到连微信都不敢贸然去添加。
但人类就是这样,或者说男人就是这样,对方越令人不可触及,越想靠近。
聚会这件事,本身就作用于抹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但覃浅不太善于在职场上交朋友,所以一来一回,皆是应付,倒是终于将每个人的微信给加上了。
通过最后一个人的好友申请时,覃浅回过头一抬眼,沈聿就在对面,那对深邃眼眸里,有一小簇昏黄的光。
年轻男女的聚会,总是很生动,吃喝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猜谜。
又过了一会儿,开始玩小游戏。
只有两个人,游离在外,覃浅推说不会,沈聿是没人敢开这个口。周围热闹开心得要命,面对面的两人,却是坐着安静如斯。
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下雪啦”,覃浅转头看过去,天色早已暗透,四面玻璃墙外是无尽夜幕,仔细辨认,有细小的雪片在空中飞舞。
小圆桌上摆满了各类精致食物,这橘黄的灯光,要亮不亮,要说暗也不算暗,气氛到了,桌上的果汁又被替换成果酒。
覃浅是知道自己量的,尤其在沈聿面前,失态过几次,她现在谈酒色变,可酒桌文化不会放过新员工。
“覃浅姐,我敬你。”
“这个只有六度,放心吧,不会醉。”
“这个很好喝哎,覃浅姐要不你喝一口试试味道?”
就在覃浅快要招架不住这种热情时,对面的沈聿开口了:“她不能喝。”
话音刚落,整个场子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似乎想找出一些关于这句话所蕴含某种特殊意义的蛛丝马迹来。
可惜没有。
覃浅面色淡然,而沈聿依旧冷峻如常,两人之间完全是一副彼此相当不熟的气场。
张筱卉同学放心了。
所有人都在等沈聿补充覃浅不能喝的原因,甚至连覃浅都觉得应该补一句,随便扯点理由都行,不然多令人误会。
结果等了好几十秒,这人压根就没这想法,覃浅只好自己动口了:“我酒精过敏。”
不说还好,这一说张筱卉同学放下的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这陷入半失恋情绪的人,敏感多疑,而逻辑感又爆棚。酒精过敏不应该是很私人的事吗?沈医生怎么会知道?李樾说的见过家长的女朋友难不成就是覃浅??
可这两人,像是失散了八百年,完全不记前缘的样子啊。
要是真的,那也太能演了吧?
这边覃浅说完才惊觉不对,这补充得也太暧昧了,但鉴于越描越黑的规律,覃浅索性选择装死,夹起一块糕点事不关己地默默吃起来。
只要自己不介意,尴尬就粘不上我。
沈聿见她这副小无赖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唇角微勾了一下,那眼底温柔像是不小心泄露的秘密,被张筱卉捕捉到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张筱卉起了试探的心思,但无奈这两人防得滴水不漏,尤其是覃浅。
她在洛杉矶的时候,因为Leon已经饱受过办公室绯闻流传之苦,这边刚来一周,可不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聚会八点多就结束了,因为他们终于意识到一个不争的事实,公司的任何聚会最好不要带上上司,一旦有上司坐镇,根本不存在“自在”二字。
尤其是,沈聿这种不苟言笑的上司。
果酒也算是酒,为了以防万一,有车的叫代驾,没车的都在报自己的住址,看可以和谁拼车一起走。
轮到覃浅,她没敢说地址,因为她不知道这些新同事到底知不知道沈聿住哪儿。万一被发现她报的小区名和沈聿的一样,估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覃浅说:“我还有些事,你们先走。”
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但既然拒绝了,其他人就专心拼自己的车,一旁有人问李樾怎么回,直男李樾理所当然道:“我和头儿一起走。”
李樾住宿舍,最近这段时间沈聿也住宿舍,大伙都知道,也没再说什么。
覃浅叫的车来得很快,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走向车门,饭店门口人来人往,有些嘈杂,她没听到身后沈聿对李樾说:“我和你不顺路。”
李樾满脑袋疑惑:“怎么不顺?你不回宿舍吗?”
李樾没得到答案,因为沈聿跟着覃浅一起坐进了出租车里。
覃浅大约也是蒙了,旁边有人跟坐进来时,她甚至还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位置。
等沈聿坐定在她身旁时,她才猛然想起,这是她打的车啊!还没等覃浅发出质问,沈聿已经“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覃浅:“你坐进来干吗?”
沈聿冷静异常:“师傅,开车。”
大约是沈聿的话比较有震慑力,就算覃浅发出质疑,车子依旧平稳地驶出了。
覃浅内心咆哮了,她一晚上把关系撇那么清,这都白干了啊!
覃浅有一点点生气,可又做不出来和他当街吵架的事。倒是沈聿风轻云淡得很,说:“我们顺路。”
覃浅瞪大了眼,谁规定顺路就要坐一辆车回去的?她爱清净可以吗?
沈聿见她瞪着眼,觉得那样子太可爱了,又说:“坐一辆车,绿色环保。”
什么鬼扯理由!还上升层次了!
覃浅气死了,她都能想象刚刚在马路边,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覃浅偏要不顺路,骗他:“我不回家,你在前面路口下车,重新打一辆吧。”
沈聿转头睨了她一眼,问前排的司机:“师傅,你接单的目的地是哪里?”
覃浅:“……”
这人现在怎么这样?!
以前上学那会儿喜欢是真喜欢,但有时候讨厌也是真讨厌。但那些冷漠,不近人情的点,他对谁都一样,所以这些小讨厌在心里咀嚼一番以后,最后也变成了喜欢。
而现在这人,和以前一样,又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了。至于不一样在哪里,覃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或者说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反正这人现在很讨厌。覃浅挪到门边,头朝外看着一闪而过的街景,不想理身后的人。
可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夜色,心底突然就凭空生出一种恍惚之感。她怎么就回国了呀?这人怎么就近在咫尺了呢?
饭店离小区很近,付完钱下了车覃浅往小区里走,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住脚步,转过身跟沈聿说:“车费十八,一人一半转给我。”
沈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住没笑,拿出手机给她发红包。覃浅点得极快,一看金额有点傻眼,他发了两百,覃浅想退还给他,怕他又不收,来来去去的就更扯不清了。
覃浅干脆拐进路边的一家水果店,走进去瞅了一圈价格,然后利索地挑了两三样最贵的水果,买完,走到站在店门口等她的沈聿身前,将三袋子水果塞在他手里。
覃浅拍了拍手,又朝店内看了一圈,然后转身跑去再给他捧了一个大西瓜。
暖棚里出生的瓜,贼贵。
将东西一股脑儿地塞给他,她原想是看他窘态的,结果人家双手接得稳稳的,还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似乎还在说,还有什么招吗?尽管使出来。倒是显出她的小气来了。
终于把红包里多余的钱花完了,覃浅收手,双手插着大衣口袋走回小区。
沈聿拎着捧着满怀的水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神情清淡。
可覃浅总觉得这清淡里多了点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小区里的路灯很暗,刚刚飘的细雪早就停了,空气里只剩下刺骨的寒风,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走到公寓楼下,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人皆是一愣,愣怔最久的还是等在那里的谢睿。
覃浅先开口,问:“你在这里等我吗?”
谢睿目光掠过覃浅身后的沈聿,覃浅不走,沈聿也停了下来,这明显就是两人一起回来的,但他不问。
好像不说,泡沫就不会破灭。
他只说:“嗯,我刚出差回来,带了些特产给你尝尝。”说着扬了下手里的纸袋。
沈聿十分自然地接话:“谢谢。我们刚刚正好也买了些水果,送你个西瓜尝尝吧。”
谢睿:“……”
覃浅:“……”
今儿他是没完了是吧?谁跟你是我们?
没等覃浅腹诽完,那个硕大无比的西瓜就到了谢睿手里,沈聿转移过去的时候,还顺便将谢睿手里的纸袋给捋了过来。
沈聿又说:“覃浅有些冷,我们要上去了。要上来喝杯茶吗?”
直呼姓名,也没有任何亲昵动作,但这话里话外,就将两人的关系给摆清楚了,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覃浅完全被沈聿的这一番操作给惊呆了。
而谢睿看她不说话,完全是一副默认的样子,他冒着爱情小火苗的心,瞬间被一盆凉水给泼灭了。
谢睿连嘴角边都是尴尬,说:“不了,你们忙。”说完人转身就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沈聿看覃浅还盯着人离开的方向,脸有些黑,但覃浅的脸更黑,她都快气死了:“你刚刚怎么这么说话?”
她当然看得出谢睿对自己有些意思,以后她会保持距离或者他真开口表白时婉拒,绝对不会像刚刚那样,假借他人之口拒绝。
沈聿特无辜,说:“水果是刚刚我们俩一起去店里买的吧?”
覃浅无法反驳。
沈聿:“你刚刚给我买这些东西,是不是为了退红包里多余的钱?”
覃浅承认:“是。”
沈聿很委屈:“那既然是用我的钱买的水果,我送给他尝尝有什么问题吗?”
覃浅被绕得说不出话来了。
沈聿靠近她,身上带着凛冬的冷冽气息,也挡了她身后风雨。他低头看她,声音是刻意压低了的,低低哑哑的,问:“所以,我刚刚说的话,哪一句有问题?”
按照他的逻辑,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是她格局小了。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能言善辩无中生有呢?这几年嘴巴是被开光了吗?
沈聿见身前的人不说话,于是改用怀柔政策,问:“他是靳辰的朋友吧?”
覃浅不情不愿地答:“嗯。”
沈聿:“那……万一他在奶奶面前说漏嘴怎么办?”
覃浅:“……”
“他们总有可能见面的,你想过后果吗?”
沈聿好像总有办法,在第一时间捏住她的死穴。
覃浅叹了口气,终于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深邃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星星,在这暗夜里发出熠熠星光。
后来,覃浅对于那个瞬间的记忆,只留下一种感觉。
不知是谁先动的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的鼻息都拂在了她脸上,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像是青柠味,又带着点清冽的气息。
覃浅忽地想起,在游乐园里那个未完成的吻,瞬间她的呼吸节奏都变慢了,手紧握着……
可就在那个将吻未吻的瞬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只猫,伴随着“喵”的一声,又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穿过,引来一阵叶子从它身子上摩擦而过的窸窣声。
门口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打散了存在于暗夜里的所有暧昧,覃浅猛地低下头,人往后一缩。沈聿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问:“冷不冷?我们先回家。”
当然冷!
她恢复理智,这才觉得外面简直冷透了,也不知是心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电梯门关上,两人面朝门口无声地站着,突然覃浅的手机响了一下,她这会儿真是巴不得有人找她,可以正大光明地顺手拿出手机来玩,打破这莫名其妙诡异的气氛。
可当她解锁,打开微信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时,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是谢睿,他问: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沈聿也不是要窥屏,因为角度和身高差,视线落下就正对屏幕,然后就看着覃浅在对话框里打“没有”两字,还选了个感叹号以作结尾。
电梯到了,门打开的那个瞬间键,覃浅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电梯屏上的楼层数字,拇指没来得及按发送,然后手里突然一空。
沈聿一只手将手机抽走按了锁屏键,另一只手将人扯过来,等覃浅意识清醒之时,人已经在沈聿怀里了。
覃浅被扯得踉跄了一小步,身后是冰凉的电梯,身前是温热怀抱,她震惊,抬头是想要问“你干吗”,可刚启唇,还没吐出一个字,就得到了一个吻。
好像是温温软软,湿湿热热的感觉,说好像是因为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仅凭一片空白里的模糊记忆去回味,似乎是这样的感受。
沈聿只吻了一次,双手捧着她的脸,薄唇贴着她的,轻轻吮咬。
那几袋暖棚出生的昂贵水果,就扔在脚边,三三两两地从袋子里滚了出来。
它们躺在地上,倒也没等多久就被拾了起来,因为女主人意识恢复得很快,然后使劲推开了男主人,趁电梯还未下行,夺门而出。
沈聿收拾完地上的水果,再回到楼上去敲门,门里面的人哪肯理他?
沈聿等了等,确定有细小的脚步声走过来,无声地笑了下,朝门里说:“浅浅,你的手机。”
里面的人靠在门板上,不敢吱声,或者说狂乱的心跳还未稳定,怕自己一冲动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的手机是怎么到他的手里的。
沈聿:“我放在门口,一会儿记得出来拿。”
覃浅听到了对门开门和关门的声音,怕有诈,她还用猫眼看了下,门口确实没人了。又等了一分钟,她才开门快速地将放在地上的手机拿走。
可门刚关上,手机就蹦出来一条信息,覃浅点开,沈聿发的,说:去问问你大二时候的室友。
覃浅一开始还一愣,蒙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就在推开沈聿之前,他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最后轻吮了下她的下唇,然后嘴唇一路移到她耳畔,低声耳语了一句:“这是你欠我的。”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原来没有。
欠什么呢?欠他一个吻?他这是亲糊涂了吗?!
她大学室友其实没换过,即便后来转了系,还是和她们仨住在一起,可沈聿不知道,生怕她问错人,又补了一句:“园博园团建那回。”
覃浅此刻没有理智可言,脸烧着呢,啪啪打字:我不问!
沈聿都能想象得到对面的人,一副气急败坏的可爱模样,他盯着屏幕,笑着回:好,那算我欠你的。
覃浅:?
覃浅想骂人了。你以为这是借钱吗?还有来有往,有借有还?
覃浅一个顺手,将人拉黑了。
她蹲靠在门板上,手无意识地摸着唇,心想着这是她的初吻啊。虽说这个岁数还在念叨初吻这件事,显得有点矫情,但现实令她更崩溃。
覃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园博园这事儿不提还好,一提起她就想起当年如何被叶孜那个“小白莲”捉弄。
当年Z市耗时两年建好了园博园,医学院就在那春暖花开之际搞了个团建,覃浅得到第一手消息时,就给她们全宿舍订了票。
直到临行前一晚,叶孜放出消息,说沈聿跟着教授去了T市参加培训,明天的团建并不会参加,覃浅当晚就萎靡不振,拉着三位室友斗了一晚上的地主,舒散烦闷。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覃浅被电话吵醒,沈聿班上的学姐问她“为什么没有看到她”,她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立刻起床,带着室友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园里,结果学姐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叶孜调包了,然后一路上给覃浅报沈聿的错误坐标。
她每跑到一个园区,沈聿就刚巧离开,她又追着去下一个,总之那天她大概走了两三万步,跑断了腿,也没能见着沈聿一面。
直到晚上,在附近的农家乐里,终于见着了沈聿,还是个背影。
在T大,有谁不认识沈聿?但是仅凭一个背影就能将他认出来的,整个T大大概也就覃浅了,而且,还是在她微醺的状态下。
主要是太生气了,白天被人耍得团团转,情绪是需要发泄的,苏念她们同仇敌忾,也就没劝覃浅放下酒杯,结果人家就瞄了一眼包间门外,立刻起身就那么酒气冲天地冲到了沈聿面前,拦都拦不住。
她还大喊了一声:“你站住!”
沈聿班级的聚餐早就散了,只是手机落在了包间,折回来拿而已。他听到身后的吼声,也不过是下意识地停了一下,覃浅就抓住那个瞬间,蹿到了他身前。
沈聿被迫收住脚步,眉眼轻微向下压了压,那眼神里仿佛蕴藏着西伯利亚的寒流,可眼前的醉酒少女浑然不觉,甚至仰着头歪着脑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眼睛晶亮,说:“你长得好像我心上人噢。”
“我亲亲你吧。”
话刚说完,覃浅双手揪着沈聿的衣服,踮起脚,嘴巴就凑了上去,成就了一个被醉鬼遗忘的酒气熏天的初吻。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完成以后,她还揪着人家衣服问:“你不开心吗?”
“不要不开心。我亲了你,你要觉得不公平,那你亲回来不就好了吗?我愿意的。”
沈聿:“……”
谢谢,倒也不必。
她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补了句:“这样,我欠你一个吻。你以后随时可以问我要回来。”
沈聿当时的眼神,不是想要回来这个吻,简直是想要了她的命。
站在她身后目睹了这一切的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对此事绝口不提。
后来,那段时间覃浅但凡想去沈聿眼前刷存在感,都被她们三个想尽办法支开,最后她们干脆破釜沉舟,给覃浅报了一个全国英语竞赛,每天陪她在题海里奋战。
并且,时不时地给她洗脑,有内涵的美人,才能在情场上所向披靡。你看,你美貌已经有了,只要再增加学识这个砝码,得他几个奖,追到人指日可待啊!
而追了快两年,依旧一无所获的覃浅,竟然信了。
于是,覃浅那段时间整整忙碌了两个月,最后还真的抱了个省第三的奖状回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
覃浅趴在枕头上,盯着对话框,最后没忍住发了个:吱。
秦苏回得很快:我们浅浅有心事?
覃浅想了想,放个试探的诱饵:你们最近的记忆力怎么样?还记得以前的事吗?
秦苏:那要看哪种事。
覃浅想了想,咬着唇决定开门见山地问:就大二我们去园博园那次,我是不是喝了点酒?有没有做什么不太得体的事?
何琳嗅到了八卦的香味:你的不太得体的标准是什么?
覃浅想通了,按沈聿的个性,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不是在诓她,所以她豁出去了,但字里行间还是有些小心翼翼:我那天有没有对沈聿做过些什么……过分的事?
苏念吓她:你想先听哪一件?
覃浅:……有很多件?
发完她根本等不及她们回答,干脆直接发起了语音聊天。
二十分钟以后,她觉得自己废了!
所以,她刚刚真的是欠债还债,欠吻还吻?
覃浅瘫在床上,简直生无可恋,她当年怎么能活得这么草率?
她这边虽然生无可恋,强行掐断了语音通话,可群里的瓜友们并不打算放过她。
秦苏问:校草吻技好吗?
覃浅翻白眼,好个屁,打字没过脑子:只会啃。——是狗男人没错了。
何琳:可以展开来说说吗?我马上去和老板申请,家中有喜,今日不想加班。
苏念:怎么啃?啃了哪里?人物、时间、地点?
秦苏加码:这边建议写一篇八百字的小作文呢。
覃浅清醒了,立刻撤回了“只会啃”。
何琳:我截图了。
苏念:我试了下,沈校草没有关闭好友申请,群内成员可添加。
覃浅:……
覃浅八百字的亲吻感受写不出来,倒是能先写一下,被三个女人同时威胁是种什么体验。
覃浅妥协了:电梯。
又发:再问自杀!
这年头,谁还不会威胁一下呢?!
流言的速度就像是瘟疫,快速蔓延着而又悄无声息,只不过过了一个短暂的周末,几乎整栋楼都知道,沈聿那朵高岭之花被摘了。
可恨的是,摘他的,还是朵天山雪莲。
在八卦的旋涡里,两者的存在在名号上那是势均力敌各有千秋,很是般配。
但事实上,有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里,指着那两个中心人物发出灵魂质疑,并且就八卦真假开始辩论。
“你们不是说……他俩在谈恋爱?”
所有人的目光投过去,就见覃浅和沈聿就在不远处一起吃饭。
安安静静。
有人问:“有什么问题吗?”
“就他俩……这样?清清白白的,像谈恋爱?”
“那该怎么着?和你们一样,互相喂饭吗?”
“你看仔细一点,这坐的还是错位的,两人都不面对面,我看我还有机会。”
“爬山的机会吗?”
一阵哄笑,也有人强行解释:“可能这个角度,对方的脸最好看?”
“讲究!”
这边聊得生动热烈,旋涡边缘的张筱卉有点伤心和生气,原先她还一口一个覃浅姐地喊,最后热烈地喊成了情敌。
可情敌淡定如常,给自己一口一口喂着饭呢。
覃浅并不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看得见旁人的温柔和善良,只不过是当外界给她过多评论和关注时,她还是会选择性闭耳。
倒是沈聿,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以前对她敬而远之,现在却是放弃小厨房的饭菜来这公共食堂,还特意挑了她对面的位置。
沈聿没坐覃浅正对面,是因为她给眼神警告了。
覃浅这几天只要一见到他,或者看见对面的门,要不就是经过电梯,脑子里就会自动蹿出那天电梯里那个猝不及防的亲吻画面。
当然,她没有自恋到以为沈聿喜欢上她了,毕竟,人类的神经线反射弧,不至于有十年这么长。沈聿当然更不可能是因为看见了谢睿在门口等她,所以会有“吃醋了”这种言情剧的桥段出现。
自从了解始末以后,她就明白真的是自己年纪小时作的孽,到时间还债了而已。
覃浅自觉猜透了沈聿的想法,然后开始陷入自责、懊悔和绝望的情绪中,按这个情况来看,也不知道当年还有没有给她自己埋别的坑?
为了尽可能避开这些深坑,她决定和这位苦主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倒也不是不想还债,而是她当初欠的债,太过惊悚了。
覃浅不在意旁人的评论,但不代表愿意待在旋涡的中心点任人指指点点随意八卦,她随便吃了点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沈聿也起身跟着走了,走之前朝刚刚八卦的方向看了一眼,搞得众人心底一惊,各自低头看手机整理碗筷好不忙碌。
覃浅吃完饭没有直接回办公室,因为林铮找她了。
林铮在微信里气势汹汹地问她:你去仁禾上班了?
覃浅回:嗯。
林铮八卦劲儿上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你得到他了吗?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覃浅看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将手机拿得远了一点,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立刻澄清:我是去工作。
林铮:你不中用!
覃浅:?
林铮:我可告诉你啊,我可以竞争不过你,但是你不可以输给那个张什么卉,你给我争气一点。
覃浅觉得有点好笑,莫名其妙就被林铮摆在了战斗的位置,她回:这种竞争还是你亲自来比较好。
林铮拒绝:不,我退赛了,你加油!
女人的直觉,覃浅回:你不对劲。
可对方却像是游戏下线了一般,没再回一个字。
覃浅深知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达到朋友的程度,撑死也最多算是亦敌亦友,这“敌”字部分,还是林铮将她硬摆上去的,所以林铮没回,她也就没再追问。
毕竟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是很累的,怎么还能去追问你为什么不再坚持呢?
覃浅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离过年放假还有一周不到,其实大家已经没什么心思上班了。女孩子们都在商量和互相分享要提前做什么样式的指甲,头发是换一个造型还是去染一下,今年流行什么颜色和款式的大衣,或者干脆约今天下班后,要不一起去逛一下街。
覃浅在洛杉矶待久了,对过年的仪式感没有那么强烈的期待。虽然没怎么回国过年,但国内的新闻还是看的,知道这种节假日,哪儿哪儿都是人。尤其是高速路上,那真是不堵个八九个小时,都不能应过年这个景。
所以,她给自己的规划是在家待着,去舅舅家多陪下外婆,绝不给自己添路上的堵。
有人见覃浅进来了,笑着问:“过年有什么打算。要出去玩儿吗?”
覃浅一开始觉得人家是顺口问的,于是说:“没什么打算,就在家待着吧。”
那人估计嘴瓢了,问:“不去S市吗?”
沈聿是S市人,这是在探底呢。这种问题的答案,去或不去,他们都能从话里咂摸出自己想要的意味来,所以覃浅并不打算回答。
沈聿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径直走到她身侧,问:“刚给你发的文件收到了吗?”
覃浅一愣,刚想打开电脑查看邮件,就听他说:“是微信。”
覃浅抿唇,打开手机假装看了下,镇定地回:“没有,可能网络不好。”
呵呵,明知道自己被拉黑了,竟然给她来这一套,这个男人也太贼了!
覃浅说完将手机锁屏,故意说:“重要文件还是发我邮箱吧。”
“嗯。”
沈聿不上当,继续说:“手边没电脑,你先微信收一下,我再发一次。”
覃浅没辙了,因为自他进门以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了。虽然他们还是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但覃浅知道,明显都在一心二用,竖着耳朵在听他们说些什么呢。
覃浅快速地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这会儿她真是庆幸自己手机贴的是防窥膜,这玩意儿还是她上回回国时,买充电宝时,店家附赠的。
沈聿看她动作,断定自己已经从黑名单里被释放,于是发了一句:晚上一起去看奶奶吗?
发完,他立刻煞有介事地说道:“你先简单看下,看完给我个简单回复。”
众人已经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这得是多重要的文件啊,看完还得立刻回复?
覃浅看着屏幕上那句话,嘴角微抽,回复得果然很简单:不去。
她现在觉得两人的合约,或许可以终止了。
覃浅发完立刻找借口离开:“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沈聿只得眼睁睁看着人逃走,手上打字:为什么?
发送失败,并且又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好了,又被拉黑了。
沈聿盯着手机,半晌后,无奈又无声地笑了一下。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
两人之间毫无互动,甚至连目光都没对上过,想八卦的人蠢蠢欲动,可无奈丁点儿蛛丝马迹都找不出。
有人猜测他们可能转地下情了,也有人质疑:就算是地下恋情也不至于表面冰成这样吧?
更有人提出解释: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情趣?
项目组里的女孩子们都翻白眼了,有这样一个男朋友,身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窥视者,没有女生想要这种情趣的好吗?
他们肯定没恋爱,那天晚上一起走可能是谈工作,或者顺路。
于是张筱卉的心,又活了。
行政人员排过年值班表的时候,张筱卉去行政部想要“贿赂”行政人员,和沈聿排在同一天,被回复说“领导的班,轮不上她排”,张筱卉又讪讪地回了。
排班表一下发,覃浅就瞅了一眼,找到自己的名字,拍了张照保存。
她是本地的,又不出去玩儿,所以领到了两天。那些有计划出门的,或者不是本地的,都剔除了,值的也都是行政班,原则上没有大事,也不必整日都待在这儿,只要电话保持畅通就行。
倒是张筱卉瞧得仔细,果然,有覃浅在的那天必然有沈聿的名字,心好像又没那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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