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架着驴车返回县城后,把翠兰送回吴家。
暴怒的吴老爷着家丁将他打了个半死。
若非吴翠兰以死相逼,怕是会被当场打死了账。
被几名膀大腰圆的仆妇扔出大门。
张三靠着墙角歇息片刻,便一瘸一拐来到县衙班房。
赵子印见他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心中已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心下暗赞:倒是有些担当。
板着脸沉声质问:“你怎么还敢回来?”
张三一咬牙。
噗通一声跪倒地上。
肃声道:“我想加入县衙班房当一名捕役,追随徐捕头办大案赚大钱。”
赵子印顿时面露不满。
训斥道:“站起来,唯独这里不准人随便跪,这是大哥的规矩。”
等张三艰难的站起身。
便继续问道:“想当捕役不是不行,我且问你,你怕死吗?”
张山峰没有半分犹豫。
“很怕,但我不能死,我要赚钱取翠兰过门,让她过上比吴家还要好的日子。”
赵子印也未多言。
直接回道:“好,你合格了,大哥不在,你暂时跟着我做事。”
“哟,哪来的小伙儿,很有精神嘛。”
张小花拎着一只老母鸡,笑呵呵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是方才去下河村,带着村民疏通沟渠并解决了水道纠纷后,村长送他的谢礼。
赵子印嘴角一勾。
“这人说是要当捕役赚钱,花老哥觉得靠谱吗?”
张小花也乐了。
“我才来没多久,不过么……”
语气一顿,看向张山峰。
继续道:“能追随徐捕头,你小子算是走大运咯。”
张三紧绷的神经这才渐渐放松下来。
赵子印安排他修补屋顶,那上头年久失修,破了个洞,又漏风又漏雨。
随后便去忙其他的差事了。
张小花找来绳子捆住老母鸡。
鼓励了几句,也出去办事了。
人手不足,九名捕役成天忙的团团转。
也幸亏都有九品修为傍身,否则体力根本遭不住。
张三老老实实寻来木料,锯成合用的尺寸。
抱着梯子上了二楼。
老旧的楼梯咯吱吱作响。
一抬头。
就见一红衣女子倒挂在房梁上。
乌黑的长发似瀑布一般垂了下来。
“妈呀!诡呀!”
张三吓得惊叫出声。
好不容易站定。
心中起疑。
县衙班房哪来的诡?
又想着这会不会是对新人胆量的考验?
越琢磨越觉得有理。
于是抄起两块木板,大喝一声:“诡物哪里走!”
毅然决然冲了上去。
眨眼间又倒飞回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何婉音拍了拍巴掌。
在家中等了数日,不见徐业回来。
闻着味寻至班房,仍不见人影。
不满的嘟囔道:“郎君怎么还不回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吧,不行,我得去找他。”
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
余杭县。
一句“和风熏,杨柳轻,郁郁青山江水平,笑语满香径”,便是此地上佳的写照。
好山好水最能养人,是以无数达官贵人在这里置办宅子。
一个月前,官至正三品,时任户部尚书一职的曾会曾广闻,获准告老返乡,到余杭县荣养。
此等手握重权,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大员到来,为这湖光山色平添了几分贵气。
傍晚时分。
春泥巷口的宝芝堂医馆。
白大夫送最后一位病人离开后,便关上了医馆的大门。
只留了一道侧门,专为夜里急病缠身的人所备。
本来不必这么麻烦。
可是架不住白大夫的模样实在太过俊美。
初时,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媒婆上门问八字,捧着一大摞官宦或富贵人家的小姐画像,任他挑选。
严重影响到他治病救人的过程。
数次驱赶后,媒婆们学乖了。
不争不抢,每日抽签排队。
等到傍晚时分,抽中签的人再上门拜访。
白大夫实在不堪其扰,所幸过了傍晚就关门歇业。
宝芝堂在余杭县开了将近五年。
纵使医馆活人无数,可提到这里,人们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依旧是白大夫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男女通杀的脸。
说来也奇怪。
上一任县令性好渔色,曾打算用强权逼他就范,可没过几日,县令在家中吃饭时被活活噎死了。
后陆续有达官贵人或巨富商贾心生邪念,却都因种种意外或死或病,无法得逞。
百姓们对那些贵人的腌臜事概不清楚。
只知白大夫留在此地,似是再等一个人。
那些待字闺中的、或是已经嫁做人妇的,得知此事无不扼腕哀叹。
又对白大夫一直等候的那人羡慕嫉妒至极……
将医馆归置清楚后,白大夫提上药箱便待出门。
一个年约十一二的青衣小药童,笑嘻嘻的跑了过来。
挽住他的胳膊。
脆声问道:“东家,又去找你那不存在的恩人啊?”
白大夫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
“别瞎说,再有下次,罚你抄写一百遍医书。”
声音轻柔悦耳,又带有一些似是刻意为之的沙哑低沉。
小药童捂着脑袋。
依旧乐呵呵道:“这么多年,你连恩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都不清楚,苦守在这个鬼地方,也不知还得浪费多少时日。”
白大夫轻轻摇头。
神情极为笃定道:“上人有言:清风徐徐,几许平生愿。”
“恩人与这句词有关,或许是姓名,又或是别有深意……”
小药童嘟起嘴。
小脸鼓得高高,不满道:“就算是姓名,天底下姓许和姓徐的人那么多,别的不说,光是来咱们宝芝堂寻医的就有不少,你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白大夫捏了捏他的圆脸。
笑着道:“无论多久,我都会找到的,待报恩之后,我便带你回大乐上人身边潜心修行。”
小药童重展笑颜。
小声嘀咕道:“这样的话,白……东家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白大夫假装没听见。
轻声问道:“把你这几日查到的许姓与徐姓之人,说予我听。”
“好咧。”
小药童思索一阵。
认认真真回道:“钱湖门的柳家买了几个家奴,其中有一个男孩姓徐,乌衣巷的孙大婶家里来了远房亲戚,其中两人姓许……”
一连说了十多个人。
白大夫逐一记在心中。
吩咐一声看好家,便从侧门离开。
每到一处,都会想办法取来对方的一根头发。
悄悄用一枚铜镜映照片刻。
铜镜没有反应。
白大夫也未现失望之色,继续赶去下一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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