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走廊无比寂静,针落可闻。
程相宜抱着楚伊,无声地流泪。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扇门打开,等待着宣判。
凌晨一点,急救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的医生面色焦急。
“病人术中出现数次心跳停跳,你们哪位家属进来,配合唤醒病人的意志!”
医生的话,无疑是颗炸弹,扔进了众人平静的内心。
病人手术中无意识状态,是极其危险的。
“她去!让她去!”程相宜一把将楚伊推向前。
作为母亲,她最懂儿子最在意的是什么,这时候让楚伊进去比任何人作用都大。
楚伊在医生搀扶下,换了无菌服,戴着口罩进入手术室。
“你坐在他旁边,跟他说话,喊他的名字。”
楚伊双手死死纠缠着,对于这样的场景,太陌生了,也带着恐惧。
手术室里,医生们动作未停,屏幕上各种数据跳动。
楚伊来到宗砚俢身边,看着他带着呼吸面罩的脸。
眼眶瞬间被泪水覆盖,她戴着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宗砚俢。”
“没事的,就是个小手术,就像你说的,身上多几道疤而已。”她轻轻地笑,怕是扰到他的梦。
“你要坚持住,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蹲在他身边,静静看着他没有丝毫生息的睡颜。
“我之前说要给你一个大惊喜的,你不想亲自看看吗?”
眼泪湿透了口罩,但她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说着,“算了,知道你不想等,那我告诉你吧。”
“我怀孕了,我的肚子里,有你两个宝宝,我们都在等着你。”
“等到夏天,他们就会出来了,他们会长大,喊你爸爸。”
“所以你一定要加油,我和宝宝们等你快点恢复。”
“我还没有给宝宝们起名字,你醒来后,我们一起给他们取名字好不好。”
“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我想我肚子里,至少得有一个是女儿吧。”
“会不会以后有了女儿,你就不爱我了?”
“宗砚俢,你醒了就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你在车上问我,怕不怕,我当时没有回答你,对不起。”
“其实我不怕的,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扔下我。”
“你让我等了这么多年了,不能让我再等了。”
忽然,仪器发出长鸣声。
楚伊的心脏跟着揪起,喉咙剧烈酸胀。
医生护士说着专业术语,她听不懂,却知道并不是好现象。
“喊他的名字!”
楚伊听到医生的话,抹了把眼泪,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几乎堵住了呼吸。
“宗砚俢!”
“宗砚俢你坚持一下!”
“宗砚俢你要是这次挺不过去,我就……我就改嫁了!”
“宗砚俢,我要你的儿子女儿,喊别的男人爸爸!你个混蛋!”
“你坚持一下好不好!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坚持一下!”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考虑的,那日我就想告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对不起,你别放弃好不好!求你了!”
蚀骨的痛意,在心底盘旋,一波又一波,撞击她全部的心理防线。
手术室里,光芒刺眼,那种介于会失去他的恐惧心理,让她哭得不能自已。
宗砚俢似乎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里,楚伊无比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跟他说怀孕了。
他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期待着小生命的到来。
可某一天,他看到楚伊对她说,孩子不是他的。
还说要带着孩子去找生父,要改嫁。
他慌了。
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呢。
他四处寻找她,却始终无法找到她。
他似乎迷失在了梦里,走不出。
手术于早上七点结束,整整十二个小时,让医生和护士筋疲力尽。
急救室的门推开时,秦豪摘下口罩,长长出了口气,代表所有医生宣布,“手术很成功,但目前病人意识微弱,需要在重症病房里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程相宜迫不及待地问。
秦豪顿了顿,“宗夫人,我们必须将实话告知家属,虽然腹部和胸腔的伤口很大,但现下只需时间愈合,严重的是耳后的刺伤,玻璃碎片伤到了脑部神经,如今生命是保住了,至于……”
“至于什么时候醒来,这个要看他自己。”
话落的瞬间,原本寂静的走廊,此刻更加针落无声。
秦豪没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清楚。
可能很快醒来。
但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也就是医学上的脑死亡,植物人状态。
“谢谢秦教授,辛苦大家了。”宗赫率先打破走廊的凝滞气氛。
虽然情况不是特别乐观,但好在,命还在,人还活着。
当清晨的曦光穿破灰暗,给天边撒上金芒之际,宗砚俢被转进了重症病房。
楚伊隔着两层玻璃,站在走廊上,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眼泪像是哭不完一样,一直掉。
连珊珊拿着燕麦粥递过来,“伊伊,你多少吃点东西,现在手术很成功,我们等他醒来就好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楚伊低着头,盯着燕麦粥出神,随即拿起纸杯,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
三两下喝完一整杯,然后继续站在那里,守着那个独自一人躺在病房里的人。
宗砚俢,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一直陪着你。
你快点醒来,你已经让我等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
宗砚俢在重症病房睡了七天,期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楚伊在楼下病房里坐着,七天里没睡几个小时。
连珊珊端着勺子,送到她嘴边,“再吃一口,就一口。”
楚伊看着眼前的食物,没有丝毫食欲。
她靠在床头,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声音很轻,“七天了,他怎么还不醒。”
连珊珊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续医生开会她倒是听过几句,医生说术后一周以及一个月,都是醒来的关键时期。
如果一个月内,人都没有醒来,情况就不太好了。
“你说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楚伊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珊珊。
她的眼神,就像是想在连珊珊这里得到一个否定答案,似乎这样,宗砚俢就能真的能醒来。
连珊珊只感觉心口酸酸涩涩地疼,她笑了笑,“那个狗男人,命那么硬,肯定会醒来的。”
“那他怎么睡了这么久呢。”楚伊声音有些委屈。
“他啊……”连珊珊绞尽脑汁,“他应该以前太累了,工作那么忙,借机想休息休息。”
连珊珊觉得自己说出来的理由,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结果便看到楚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活力,“嗯……你说得对。”
连珊珊,“……”
“我去看看她。”楚伊穿着拖鞋急匆匆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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