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感觉呼吸和血液同时凝滞,周遭嘈杂的声音纷纷褪去,只有越来越迟缓的心脏声,在一点一点地跳动。
“宗……”
“宗砚俢……”
她挣扎着扑过去,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要掀开白布看一看。
可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混杂雨滴砸在甲板上。
“宗砚俢……”她声音沙哑,呼吸仿佛被剥夺,脑海里是一阵接一阵的撕痛。
为什么要出海?
昨天那种天气,明明她都说了台风会来,为什么还要出海!
她伸出的手又猛地缩回来,声音冷硬而悲怆,“你为什么要出海!”
“那种天气你为什么要出去!你是傻吗!”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上空回荡,盖过雨声,盖过风声。
甲板上负责本次任务的海警,纷纷驻足观看,满脸惋惜。
“你起来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个浑蛋!你起来!”
“王八蛋!说要把欠给我的都补回来的!我等着呢!”
“再也不信你了!你是个大骗子!”
楚伊陷入极大的悲伤之中,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海面飘荡。
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眼前这具尸体。
几名海警也跟着红了眼,忍不住叹息,“家属请节哀。”
王洪捂着眼睛默默流泪。
他摸到手机,已经做好准备给宗家人打电话,这么大的事,必须立刻通知主事人,并将这个消息压下去。
忽然,他肩头一沉,转头看过去,见浑身滴淌海水的boss跟幽灵一样站在身后。
王洪,“……”
王洪,“!!!”
王洪,“少……少夫人!”
可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楚伊,没听到王洪的呼唤。
她眼前都是这具躺在甲板上的尸体,灰蒙蒙的世界里,只有这一小方天地。
她记起庄园那场大雪,他站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冻得手指青紫,为她堆的那具雪人。
她记起星河湾,他说今后要给她做满汉全席。
她记起,他耍无赖般占着她的床。
她记起,他抱着她,说要一起度假。
很多场景,多到她无法细数,却又清楚地记得。
一幕幕,像是走马灯,在脑海里接连浮现。
那种让每个细胞都充斥痛意的感觉,要将她活生生吞没。
心口的窒息痛意明显,她哭声未停,却觉得一颗心被劈成了无数瓣。
“你怎么能扔下我!”
“你起来!起来啊!”
她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混着雨水疯狂滴淌。
“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你不要死!”
“你说要带我吃满汉全席,你还说忙完要带我度假!你说把缺我的都补回来的!你说话不算数!”
“你想照顾谁就照顾谁,我不跟你计较了好不好!我不计较了!”
“我什么都不争了,你好好活着好不好,你看看我……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直到这一刻,楚伊觉得,过去任何的伤痛,都抵不过彻底失去他的难过。
想到那么活生生的人,会消失于自己的生命,消失于这世间。
她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没什么,比好好地活着更重要。
她哭得不能自已,手死死拽着那块白布。
她没有勇气扯开那张布,她怕见到他没有生气的脸。
楚伊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臂里。
忽然,她肩头被人轻轻按住,她哭声一滞。
还没来得及回头,便听到耳畔传来染上些许笑意的熟悉声音,“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们不离婚。”
楚伊双眼通红,转过头时,眼泪还在不停地坠落。
她眨着眼,用力挤出眼泪,终于看清身后男人的面庞。
那张让她魂牵梦绕、无比熟悉的面孔撞进眼底时,她脑子一瞬间的错乱。
“……宗、宗砚俢?”
“嗯。”他双眸涌动前所未有的温柔。
楚伊看着看着,又开始哭了,眼泪比刚刚更凶更猛,“灵魂都跑出来了!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王洪经历巨大心情起伏后,听到老板娘这句话,直接噗嗤一下笑出声。
宗砚俢哭笑不得地托着她的手,将她满是雨水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脸上,被海水浸润过的眸清澈而凌厉,“有温度的,不是灵魂。”
楚伊愣愣地盯着他的脸,掌心是沾染湿意的温凉。
是软的。
是真实的。
不是灵魂。
她脑袋僵硬地在男人与旁边的尸体上转动,“他……”
“不知道他是谁,可他不是宗砚俢。”他俯身将人抱起,声音带着沙哑。
楚伊身体腾空,手却死死地圈住他的脖颈。
见她依旧愣怔,男人俯身,在她唇畔轻轻一吻,“这回?”
走丢的灵魂终于归位,血液冲上头脑,带动凝滞的思维。
直到这一刻,她才确认,眼前的人是宗砚俢。
他没死。
是活的。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在体内横冲直撞,她死死抱着他的脖颈,“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
温热的眼泪掉在他的胸口,却灼进了心窝。
“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出海!”
她眼泪止不住地掉,诉说刚刚的惶恐不安。
“王洪说联系不到你了,有人说沉船死了好几个人,有一个特别帅,我以为是你!浑蛋!”
“浑蛋!我要被吓死了!”
怀里的她,不断捶打他的胸口,力气很重。
但他却不觉得疼,相反,却从未有过的暖心。
她在担心他,担心得要命。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垂眸看趴在她怀里,浑身充满不安的女人,“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宗狗:假死收获老婆表白,值了值了,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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