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口鼻中呛了水,窒息的感觉几乎要将她淹没。
透明的水池中,楚伊的裙摆与长发飘散开来,像是绽放在水中的花。
她不再挣扎。
但似乎浮动的水中,她好像看到了宗砚俢的身影。
他不顾一切朝自己游来,那双被她握过很多次的手,正朝她的方向伸出。
冰冷的水池里,她似乎感觉到眼泪是热的。
他来救她了吗?
宗砚俢,来救她了吗?
这次,她不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吗?
她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想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抓住这双手,再也不放……
好像隔了很近的距离,又好像距离很远。
楚伊看到一双手缠绕住他的手臂。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那个身影勾住,用力往水面上推。
楚伊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身体浮出水面,修长的身影交缠在一起。
就像过去这么多年,他们始终同进同出,是很多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一般。
所以他说的……
不离婚。
补给你一个婚礼吧。
怀孕了。
这些,都是什么?
到最后,她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绝望之时,楚伊感觉手臂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接着腰身被圈紧,那股坚实的力量带着她往水面上冲。
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
氧气冲进肺里,让她剧烈地咳嗽。
无力的身体攀着身前那人的脖颈,楚伊泛红的眼被水冲刷。
随后听到男人劫后余生的喘息声,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学姐别怕,没事了。”
楚伊眨着眼,池水有些刺眼,但她依旧看清了眼前的人。
短发被水打湿,水流顺着他俊朗的面目往下流,像是一副面具,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担忧和后怕。
她依旧凶猛地咳着,感受背部稍用力的拍打,“别怕。”
那一瞬间,楚伊知道,眼中的泪不是被泳池的水激出来的。
是她的心里淌出来的。
是怕。
是恨。
是铺天盖地的难过。
楚伊被盛景淮带着游到池边,“珊珊姐,去借一件外套或找一条浴巾来。”
连珊珊踉踉跄跄地冲过来,恨不得将脚上碍事的高跟鞋踢掉,听到盛景淮的话,赶忙去找了条浴巾。
楚伊如今浑身湿透,薄纱材质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尽显眼前。
盛景淮想得十分周到,避免了楚伊被周围人打量的尴尬。
楚伊围着浴巾,被盛景淮抱出水中。
“能自己走吗?”他将人放在泳池边缘的座椅上。
楚伊试了一下,点头。
连珊珊赶忙将人扶起,季云扬立刻让人将楚伊送进休息室。
从浮出水面,到被人搀扶着送走,楚伊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水中的另外二人。
她一步一步朝前走,削瘦而颤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水池中男人的眼底。
围观的人视线都有些玩味,将目光落在泳池里那两位身上。
宗砚俢长臂还扶着在水中瑟瑟发抖的林洛莲,视线却黏在了楚伊以及盛景淮的身上。
从跳入水中的那一刻,他便是朝着楚伊游过去的,他想救的只有楚伊。
可手臂却率先被林洛莲抓住。
他想甩开身上的那双手,但林洛莲抓的很紧。
他立刻将林洛莲推出水面,下一秒便想折返去救楚伊。
但他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盛景淮将她那抹削瘦而颤抖的身体抱出水面。
他有看到水中,楚伊朝他伸出手。
她在向他求助。
可他的手却没抓住她。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另一只手,只有几行水珠淌下。
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掌心溜走了。
心底空唠唠地发慌。
“宗总,水挺凉的,别和林小姐继续泡着了。”盛景淮擦着头发,将一条宽大的浴巾丢下来。
而他的语气里,完全不掩饰那几分嘲讽。
林洛莲在挣扎中,抹胸的礼服歪歪扭扭已经走光。
她捂着胸口,脸色通红地趴在男人的肩头。
宗砚俢接过毛巾,围在林洛莲的肩头,对上她欲言又止的视线问,声音冷厉,“你不是会游泳吗。”
林洛莲脸色一滞,“我……我是被推下来的……”
“你是说,楚伊推你下来的。”他冷冷地睨着她,随后上了岸。
林洛莲被人搀扶带上来,楚楚可怜地看着宗砚俢,“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了楚伊,她上来就打了我一巴掌。”
林洛莲的脸颊上还印着清晰的五指印,楚伊当时是下了力气的。
男人的视线从她脸上的红痕处挪开,“她不会随意动手打人,推你下水?我会信吗?”
“你怎么能不信我!”林洛莲疯了一样要解释。
“你不是第一次诬陷楚伊,洛莲,我没有计较过去,是看在你父亲一条人命的份上。”
说完,提步朝休息室而去。
林洛莲握着胸口的浴巾,满眼的不甘心。
明明是楚伊的错!
为什么他现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砚修!”
她想追上去,却被季云扬拦住了去路。
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往都看不上林洛莲这种名不正言不顺霸占别人老公的货色。
她语气凉薄,“林小姐,你是嫌闹得不够?”
“顾夫人,我没有,我只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如果今天宗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在我的婚礼上出了事,我不会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
林洛莲被季云扬脸上的冰冷吓退。
顾家的人,她惹不起。
宗砚俢来到休息室前,却意外撞见了靠在门口的盛景淮。
男人脱了外套,白衬衫贴在身上,肩头搭着一条毛巾,也正看着他。
头顶光芒正盛,两个男人的视线相遇,一股嗅不到的火药味在空气里蔓延。
“刚刚多谢盛少爷。”宗砚俢说。
盛景淮笑了笑,“不谢,是宗总给我的机会。”
一语双关。
是给了哪个机会,两人心中各有猜想。
一瞬间,宗砚俢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刚刚水里楚伊朝他伸出手求救的画面再次浮现于眼底。
似乎是觉得刚刚的话力度不够,盛景淮又补充一句,“毕竟,刚刚楚伊以为救她的人,会是她的丈夫。”
丈夫两个字,像是无形的嘲讽。
宗砚俢眸光无比暗沉,冷笑道,“盛家小少爷,这是想跟我抢人?”
“不不不。”盛景淮晃了晃修长的食指,“我在等楚伊离婚,毕竟很快了,不是吗?”
离婚两个字,如今是宗砚俢的禁忌。
盛景淮的话,十分明显的说着,‘我在等你出局’。
看着他挑衅而玩味的视线,宗砚俢心中的火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挑了起来。
他向来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却在那一瞬间,压制不住那股嫉妒和愤怒。
拳头挥出的那一瞬间,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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