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
宗砚俢依旧没睡着,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响。
他拿起接听,那边的人声音恭敬,“宗总,林小姐不肯回家,非要去公司。”
宗砚俢语气不善,“那就送她去公司!”
“……是。”
挂了电话,宗砚俢将手机撇在床头柜上。
他翻了个身,却觉得被子与睡衣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他一把掀开被子起身,抓起手机点开一组聊天框,长指在键盘上跳跃,很快那头回了消息。
他去衣帽间换了衣服,随后拿着车钥匙出门离开。
楚伊睡眠质量很差,她没有拉窗帘,车子的光将她晃醒。
这个时间点开车出门的除了宗砚俢没旁人。
她摔回被子中,把自己裹的像蚕蛹一样严严实实。
这个时间点能把他叫出去的,似乎只有林洛莲了。
依兰酒吧包厢。
虽然凌晨一点多,酒吧里依旧人声鼎沸。
推开包厢的门,音乐声涌进去。
沙发上坐着三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向宗砚俢。
墨清明笑嘻嘻地递过一杯酒,露出标志性虎牙,“修哥,一副欲求不满的脸色,这是被哪位嫂子赶出来了?”
宗砚俢接过酒杯,忽略墨清明话语里的调侃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良久后他开口,“楚伊跟我提了离婚。”
韩祁风从游戏中抬头,淡淡瞥了眼宗砚俢,“意料之中。”
“你答应了?”墨邵明向来寡言少语,破天荒地出声。
“嗯。”宗砚俢灌了一口酒,酒味辛辣,有些烧得慌。
“这不是很好,我听说你领证当天就给了楚伊离婚协议书,够狠,小丫头能坚持三年很厉害了。”墨清明咬着卫衣帽绳满脸八卦。
“但是你现在的脸色不对劲儿啊,离了婚不是放飞自由了嘛,你可以光明正大和集团那位在一块了,不是很好?”
宗砚俢脊背陷进沙发里,闭着眸神色晦暗不明。
“很明显啊,宗总现在似乎不想离婚。”韩祁风咧嘴笑了,视线盯着屏幕。
随着屏幕上出现‘win!’标识,他又补充一句,“因为他发现楚伊走的太干脆了。”
干脆。
没错。
楚伊提离婚提的很突然,像是要瞬间抽离现在的一切,十二年的喜欢说放下便放下。
宗砚俢睁开眼看向韩祁风,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
韩祁风也很给面儿,“上次我就说你了,你本该早做决断,再好的性子,再深沉的喜欢,都在这五年的时间里,被你一次次的放弃折磨殆尽,果断离婚,或者和集团那位断得干干净净,总得选一个。”
“我不是很懂啊修哥,你对集团那位到底什么心思?”墨清明凑过来,好奇地盯着宗砚俢。
“喜欢?你又不睡她,责任?我记得当年宗家当年为了报答林家对你的救命之恩,不惜一切打点了林洛莲那位即将枪决的哥哥,从而让他保住性命,甚至破格高薪聘请林洛莲担任集团总监,你大可不必这么尽心照顾。”
宗砚俢长指捏着波纹杯,盯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脑海里翻涌各种画面。
最后宗砚俢提前离开。
包房里墨清明看热闹不怕事大,“咱们赌一把,他们能不能离婚?”
韩祁风举手,“必离,楚伊这次很坚决。”
墨清明自己叨叨,“我也投必离,哥你呢。”
墨邵明瞥两人一眼,“离不了。”
“为啥?”二人齐刷刷看过去。
墨邵明淡淡一笑,并未言语。
可他心中看得清楚,如今楚伊离婚念头很坚决,但宗砚俢是不想离婚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愁眉苦脸地深夜买醉。
深爱的那个想走,不爱的那个忽然回头,只要楚伊过去的感情是真的,那必定没法离这个婚。
“爱是什么?”墨邵明忽然问。
两兄弟一脸被惊呆的表情,“什么鬼?”
“爱是千万次叹息,爱是瞬间相通,下一秒又沦陷。”
两兄弟嘴巴张的大大的,能吞进鸡蛋。
韩祁风戳了戳墨清明的胳膊,“你哥啥时候这么文艺了?”
墨清明吞了吞口水,“可能……是被我那个未来嫂子虐的吧……”
只是在座的人都不懂,一个人能不能离开,从来不是做出选择那一刻决定的……
宗砚俢没回家,在车里坐到了天亮,七点多便到了公司。
推开办公室的门便闻到一股酒气,男人皱起眉,站在门口没有进。
沙发上,林洛莲听到门响睁开眼,看到宗砚俢站在那里,起身晃晃悠悠朝他而去。
双手触碰到男人身体时,被他躲开,“喝这么多?”
听不出宗砚俢语气里所暗含的意味,林洛莲当他是关心自己。
偏着头一脸痴迷望他,“你在担心我吗?”
“不必这么作践自己。”宗砚俢大步而进,将窗户推开,新鲜的空气灌进房间,空调换气系统同时开启。
林洛莲似乎比往常大了胆子,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身,脸颊贴着他的脊背,“你在担心我,砚修,我好开心。”
宗砚俢脊背僵着,他沉了口气拽下腰上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从茶台下方拿出矿泉水,“醒醒酒。”
“砚修我很怕,我也很怕啊。”她泪盈盈盯着宗砚俢。
却见男人似乎失了耐性揉着眉心,抓着他的袖子攥在手中,“当初你说和楚伊是形婚,你们没有感情,所以我甘愿等你这么多年……”
“我听了你们的对话。”宗砚俢抽出自己的衣袖,靠在一旁摆弄打火机,看起来心不在焉。
林洛莲身体一僵,随后含在眼眶中的泪啪嗒啪嗒的落,“砚修,我不是故意害她的……”
“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不在我身边,没有你照顾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宗砚俢倚在办公桌上,双臂环在胸口听着她哭诉。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我没有顶级的家世也没有宗家长辈的支持,我只是孤单一人,可楚伊她什么都有。”
她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宗砚俢,像是在乞求。
“楚伊有庞大的楚家做支撑,宗家长辈对她也很照顾,她没有你依旧过得很好,可我……可我只有你啊!我也只是想让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长大我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照顾,十八岁时爸爸去世至今已经九年了……”
男人烦躁地皱着眉,顺手从办公桌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
嘭的一声响,蓝色火苗带起一丝青色烟气在房间里盘桓随后消散不见。
宗砚俢极少抽烟,除了极其烦躁的情况下。
林洛莲还在那头哭哭啼啼,让他心烦不已。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像楚伊道歉,只是项链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楚伊什么都不缺,商场里的珠宝首饰随处可见,我的那个是定制款所以珍贵,我才想着让你送这个会显的有诚意……”
“行了。”他拧着的眉渐渐平缓。
烧了半截的烟被他按在干净的烟灰缸中,“回家换身衣服,一身酒气在公司里像什么样子。”
林洛莲猛地抬头,满眼惊喜地盯着男人,“砚修,那你不怪我了吗?”
她从沙发上起身,手指小心翼翼地勾着男人的袖口,似乎是想要得到他的肯定。
宗砚俢推开她的手,坐回坐椅打开电脑。
“砚修……”林洛莲抹掉眼角的泪试探问,“你和楚伊真的要离婚了吗?”
宗砚俢眸色一凛,抬起头盯着林洛莲,视线愈发森冷。
林洛莲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自顾自的开口,“所以以后你能好好照顾我了,对不对?我想爸爸在天上一定很开心。”
提及故去的人,宗砚俢眸色缓和下来,周身的烦躁气息也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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