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李三思身姿笔直,目若星辰,神情之间满是慷慨激昂之色,言辞更是铿锵有力,刻意保持着当年演讲时的腔调。
剽窃自前世的励志语录极其热血,所有人情绪瞬间被调动起来……众多铜牌,木牌无不动容,皆被李三思的情绪感染,神色激动之余,全都屏息凝神,用心领悟那番话里的真意。
苏羡则猛然挺身,俊秀的脸上忽然一片潮红。
此番言论他不明觉厉,直觉一股清气直充脑门,有醍醐灌顶之感,望向李三思的眼眸中崇拜之意愈浓。
“好一个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凤起,不愧是你,出口即是经典,果然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冷长空日常自我贴金,众人早已习惯,没人理会他。
李三思笑笑,保持谦虚,“那还是比不过冷大哥你的,切莫虚夸才好,我会骄傲的……”
冷长空摇头失笑,“你就是低调,这一点跟我也很像。”
言罢,两位逼王互相对视一眼,各自颔首,心照不宣。
片刻沉寂,冷长空忽然收起满脸笑意,凑过去低声问道,“不过,凤起啊,这黑马是什么寓意?我怎么闻所未闻?你跟我说说看……”
“黑马,简单的说,就是成功于人前显圣的小人物。”
李三思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而是大声开口,语气深沉而有力量,“哪怕诸位和我一样,只是衙门里最底层的一名新兵,不被任何人看好,但只要奋勇向前,坚守本心,总有一天,诸位也能和我一样,人前显圣!”
说到这里,李三思语气忽而变得急促而热切,神情亦认真而肃然,对于今夜的这场简短的,类似于成功学的演讲,他是相当走心,所以自然感染力十足。
场间众人闻之无不动容,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一匹即将惊艳人间的黑马。
人生漫漫,未来可期!
片刻沉寂,逼王放下长剑,带头鼓掌。
对于凤起小老弟的临场发挥,他觉得那是相当的不错,很适用于场间所有的铜牌和木牌,但却并不适用于他。
因为他虽常常于人前显圣,但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恰恰相反,他自认为自个儿出道即很牛逼,而且是万众瞩目的那种,所以他不是黑马。
对于凤起的话自然也就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此处有掌声,仅仅代表老大哥的勉励和欣赏。
苏羡也跟在后面鼓掌,不为别的,就是想单纯支持下自己的小情郎。
他那热烈且暧昧的目光始终不离李三思半步,整得刚刚激昂陈词的小铜牌浑身发颤,恨不得当场戳瞎苏同志的双眼。
两位银牌大人当先表态,剩下感触极深的铜牌,木牌自然不甘落后,一个个同样起身鼓掌欢呼,嘴里还不停的呼唤着“黑马”这个新词汇。
声音极大,却并不显得嘈杂,反而极富有节奏感,场面颇有些令人震撼。
今夜过后,李三思二代逼王的名号算是彻底打出去了。
黑马的影响力持续了很久,直到寅时仍不休止。
最后还是逼王见时候实在是不早了,要是再不回去只怕杨头儿就真要发飙了,赶忙安抚众人,催促着快些回到执笔人衙门。
一群小弟自然不敢忤逆银牌大人的命令,很快整装待发……只是临行之时,众人纷纷要求暂时卸掉黑马李铜牌脖子上的沉重枷锁,等快到了衙门时再给他戴上,也省的这一路辛苦。
整得李三思还挺感动。冷长空与苏羡自然没有意见,若能让凤起好受些,他们举双手赞同。
也只有今夜,李三思才从诸位同僚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什么叫做相亲相爱。
寅时三刻,新兵营小院一道剑光默然惊起,两位逼王随风而动,趁着夜色御剑而去。
苏羡提笔紧跟,不离小情郎半步,生怕冷长空占便宜似的。
一小部分人纵身而起,于街角屋檐之间飞速穿行,紧随其后。
剩下的大都未曾登上第四楼,不会飞行,只能跑步前进,速度倒也不慢,直奔执笔人衙门而去。
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身着内宦官袍的小桂子这才气喘吁吁从远处而至。
方一至此,他便看到了新兵营附近那隐于黑暗之中,尽显荒凉的破败之景。
垂倒的外墙,地面的深坑,散落的剑意,残留的拳意,无一不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好几场激烈的争斗。
“自己终究还是晚来一步!李大人他,一定是被那些可恶的皇城剑修给掳走了!”
近日皇城之中风声攒动,全是关于李大人招嫖过夜的消息。
长公主那边的消息虽暂时被自己给压下来了,可剑圣大人那边自己却没什么办法。
白天自己四处寻找李大人的时候,便看到满城剑修尽出醉心楼,想来一定是奉剑圣大人之命抓李大人回去!
现在看来,他们一定已经得手!
李大人啊李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从前喜欢去秦淮河厮混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有了长公主和洛姑娘之后,你还,还……害!男人的事情,我这做奴才的也没资格说啊!
小桂子满脸的无奈,他叹了口气,朝着李三思所住的屋子看了一眼。
想了想,终究还是进去查看了一番,确定没人过后,他愈发的自责,“早知道就不去执笔人衙门和秦淮河兜圈了,一开始就该赶到这里来,借着长公主的名声,说不定还能保下李大人!现在,只能将这里的一切如实相告给长公主了,希望她能出面,为了李大人去醉心楼走一趟,不过……”
心念至此,小李子摇了摇头,迈步离开小院,边走边自语道,“不过难啊!长公主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差,她若是知道李大人公然招嫖之后,怕是不仅不会救他,反而会跟着后面踩一脚都有可能,那可真就成悲剧了啊!”
叹息声中,小桂子迅速加快,飞速赶往听云轩,事不宜迟,甭管有没有希望,都必须尽力一试。
李大人能不能从醉心楼活着走出来,可就全看长公主是爱得深,还是恨得浓了。
……
再晚些时候,冷长空御剑而至执笔人衙门,路上他便已将枷锁重新给李三思戴上,确保不会引人诟病。
随后见黑夜已沉,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想来今晚应该不会再行审问之事,便想着给凤起小老弟开间房先住下,明日再来商议如何解救他出来。
趁着余下时间,自己还可以去找杨头儿再商量商量,看是否可以通融一二,随便意思下走个过场就行,没必要那么较真,非要盯着凤起招嫖过夜这件事死磕。
多想想他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探案天赋有多牛逼不香吗?
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并拍着胸脯和李三思保证,不用担心明日的审问,有他在没意外。
好好睡一觉,没准明儿个一早就能出来。
整得李三思都有些晕晕乎乎,还以为今夜就是来衙门旅游的。
却不想两位逼王刚刚落脚,一位早在衙门口等候多时的小铜牌便迎了过来,直接从冷长空手中将李三思接了过去。
逼王很无奈,同时感觉脸上无光,“吗的这是要连夜审问的意思?”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李三思被带走,没敢去阻拦。
苏羡也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解救的动作,提笔表示无奈。
因为他们认出来那是大司长秦逍遥的亲信,虽然只是一枚小铜牌,身份一般,地位却很特殊,深夜来此,必然是受司长大人所托。
冷月之下,逼王与苏同志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和担忧。
月黑风高时,寒意渐重。
黑马小铜牌被亲信小铜牌带着七拐八绕,沿途路过几间审讯堂,穿过了衙门的后山,在内院某几条长廊之间走走停停,大概两柱香时间过后,他们又跨过了一座由青灰色土木堆砌而成的狗舍,最终在某间稍显寒碜的密室中见到了执笔人大司长秦逍遥。
几日不见,秦逍遥看上去瘦了不少,眉眼之间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疲累感,眼中虽仍有神光涌动,但总有强撑的嫌疑。
来到密室之后,亲信小铜牌便告辞离去,留下李三思与秦逍遥无声对峙了许久,场面颇有些尴尬。
烛火飘摇间,李三思的影子随之晃动,他看着秦逍遥,终于无法忍受此间无声的压迫感,于是便在某个呼吸关头开口,“司长大人,深夜唤我过来,该不会只是想让我在你面前无声忏悔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秦逍遥瞅了他一眼,随后淡漠开口,“抓你回衙门,名为审判定罪,其实,只是想保下你这条小命。”
李三思闻言一愣,“哦?怎么说?”
“昨夜你睡了秦淮河两位姑娘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我这边自然可以替你压下衙门里对你的审判和质疑,但剑圣和长公主那边,我是无能为力的。”
秦逍遥说道,“所以这些日子,你只能先躲起来,等三日后剑圣离开大魏,你再出去走动。想必那时风声已渐渐平息,长公主气也消了大半,你再去与她解释,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搞定长公主应该没问题。”
此话一落,李三思瞬间狂喜,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杨头儿愣是头铁要带我回来,绝不是想要公事公办那么简单,原来早就为我想好了退路!早跟我说嘛,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密室的布局,摇头继续说道,“这三天就躲这里吗?看着也太破了点,不过勉强也能住……剑圣应该找不到这里来吧?”
秦逍遥说道,“放心,执笔人大司长的密室,没人能找到,除了陛下的寝宫,就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陛下的寝宫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差点被美人鲨给一剑挑翻了……李三思心里忍不住吐槽了句,随后恭维道,“那就好!司长大人,您对我可真太好了,来日我必有回报!”
此话一落,秦逍遥当即抓住了重点,突然露出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微笑,“也别等来日了,要不现在就给我报了吧……”
“啊?几个意思?”
李三思望着秦逍遥,心想他该不会也是个同志吧?没来由瘆得慌,他后退一步,认真说道,“司长大人,请自重啊!我不卖身的!”
“谁让你卖身了?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帮我破件案。”
“什么案?”
“地下的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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