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绿娥突然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侯爷口中的贤儿,说的便是公爵府的大公子罗修贤。
传闻罗郡主坠入洞庭湖身亡之后,罗修贤伤心过度,一度病入膏肓。
加上他体质本就虚弱,一直都是个病秧子,以至于最终悲入心头,身心俱伤,没过多久便一命呜呼了。
此事一直都被当作是公爵府的禁忌,无人敢提,以前侯爷来秦淮河快活的时候,绿娥想要安慰几句都没这个勇气。
原想着等时间再久些,伤痛被抹平后再来说说看,却不想今夜倒是侯爷自己说出来了……只是,他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像是和李公子有多大仇怨似的?
绿娥不解,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侯爷,李公子怎么惹到您了?莫非他和小王爷的死有关系?还是说这之间有什么误会?李公子为人虽然放浪乖张了些,但心性却是……”
话至半途,侯爷的眼中陡然射出了两道凶光,吓了绿娥一跳,慌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呵呵,抬起头来,本侯爷跟你置什么气?”
侯爷摇摇头,他自觉失态,端起杯盏自眼前转悠半天,这才一口饮下,借着喷涌而出的酒气说了一句话,“个中缘由你不清楚,本侯爷也不想再提,你只需要知道,贤儿的死,那枚该死的小铜牌脱不了关系……”
声音不大,语气亦不浓,但其间所蕴含的杀意却分外鲜明。
看得出来侯爷对那枚小铜牌真的恨之入骨。
绿娥喘了口气,心中有些没底。
她试探着问道,“侯爷让奴家带李公子过来,难道是为了……”
她没敢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侯爷也不隐瞒,直截了当说道,“没错,本侯爷要亲手宰了他!”
此话一落,绿娥斟酒的右手忽然颤抖了一瞬,她面露惊慌,急促说道,“侯爷,可不敢在秦淮河杀人!李公子与苏姬关系颇为密切,若是他死在了这里,只怕苏姬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而且李公子身为大魏执笔人,虽然只是一枚铜牌,但据说他连破奇案,深得执笔人秦司长的器重,杀了他,便等于得罪了那位秦司长,奴家……”
“你慌什么?”
侯爷低声斥道,“秦淮河鱼龙混杂,豪强无数,就连北境狂人都在这里招嫖,每天因争抢女人而互殴死去,被丢在河里的年轻人可不在少数……到时候就算消失了一枚小铜牌,难道还会有人怀疑到你我的头上不成?”
绿娥虽畏惧侯爷威严,但事关李公子性命以及自身立场,她必须得慎重。
所以哪怕侯爷都这么说了,她还是强忍住不安,提出质疑,“若李公子真的死了,奴家与他素无恩怨,或许还能摆脱嫌疑。可侯爷与他却有着杀子之仇,此事固然隐秘,但想来掌握天下卷宗的执笔人肯定是知晓的,到时候若是借此因果找到了侯爷,那奴家,最终难保不会受牵连……”
不愧是秦淮河的花魁,才貌双全,会哄男人不说,心思竟还如此缜密。
她的担忧不无道理,可侯爷对此却噬之以鼻,他冷笑道,“本侯爷最近深居简出,来这顶阁都走的秘密通道,就算执笔人清楚本侯爷与小铜牌之间有血海深仇,但若没人知道本侯爷在这秦淮河出现过,又怎么会无端怀疑?绿娥,你莫杞人忧天了,就一句话,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足够清冷,足够认真,搞得绿娥相当被动。
秦淮河花魁的地位固然很高,一般的官员可都招惹不起。
但这位平秋候可不是一般官员,他与当今神皇是表亲,身份尊贵,乃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就连秦淮河的几位管事人都对他敬畏有加,更何况是花魁绿娥?
所以哪怕心里再不情愿,她也只能被迫点头,“侯爷的忙,奴家能不帮吗?只是日后若真出了事,还望侯爷别抛下奴家不管才好。”
说话时她扭动着腰身,一举一动间皆是万种风情。
平秋候微微一笑,随手一把掌拍在她挺翘的圆臀处,然后说道,“放心,别说不会出事,就算真出了事儿,本侯爷也能保你无忧。”
话音刚落,他便不再多言,直接往后靠了过去。
放下杯盏的同时头微微后仰,然后闭上了双眼,双腿双手尽皆分开,摆出一副享受的姿态,“看二楼的动静,那边的表演应该还要很久才能结束,守了这么久,解解乏吧。”
听闻此言,绿娥低眸一笑,妩媚动人。
她吹灭了屋内的烛火,很懂事的蹲下身子,同时含住了一口烈酒,朝着身下的男人俯身而去……
刹那间,黑暗中顿时传来一阵舒服的低吟,以及倒吸凉气的声音。
无比暧昧,很是激情。
这一瞬,秦淮河顶阁之上,除了苏姬屋内的那盏烛火仍在孤独的照耀着心事外,其余九位花魁全部努力上起了夜班。
与此同时,二楼的平阁之间,则更是歌舞升平,热闹到不行。
此前闹剧刚一结束,为了稳住人,老鸨便直接放出了大招,派出了南晋国和妖族的尤物来稳住局面。
效果十分显著。
这不自申时到现在,四个时辰已经过去,天都黑的不像话了,最先出场的南晋国的姑娘们唱跳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下去,因为客人们舍不得她们走。
二楼的众嫖客不仅没有减少一人,反而越聚越多,就连底楼的人都挤了上来。
正在客房中快活的某些公子哥也放下了怀里娇滴滴的美人儿,选择出来凑个热闹。
没办法,二楼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想要用心办事却总是被打扰。
除了众嫖客那激动到不行的欢呼声外,还有平阁之间传来的醉人的琴音和鼓声,以及奇妙无比,温婉中偏又带着几分金铁交戈声响的异国歌曲。
等到外围那些公子哥的视线,艰难穿过拥挤的人潮,看到那平阁间正在歌舞的南晋国姑娘时,更是瞬间点爆了场间的激情。
她们太美了!太诱人了!
偏又不是靠着暴露的衣着,或是做作般的搔首弄姿展现出来的美和诱人之姿。
恰恰相反,她们穿的很多,除了某些必要的暴露外,她们浑身都裹得很紧,完美的身材虽有满身布料的束缚,但那股难以言说的绝妙气质,以及与生俱来的媚态依然呼之欲出。
或许南晋国的服装本就是如此,给人一种毫不做作的温婉之感,偏偏这种感觉放在这奢靡味极重的秦淮河中时,却又是如此特立独行,让人觉得新奇。
激起了所有人的猎奇心理。
来此风流快活的公子哥们原以为秦淮河的姑娘们已是世间绝品。
却不想南晋国的这些美人更是让人觉得惊艳。
或许只有十大花魁亲自出马才能与之一较高下。
他们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激动,如此多的人挺到了现在,自然是想等演出结束后,能有机会带着南晋国的姑娘回房快活。
在大魏朝的青楼玩着敌国的姑娘,这感觉不要太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准备熬更久的夜,就是为了等待妖族的白狐,雪鹿登场。
南晋国的姑娘就算再美,终究也还是个人,按照某些人的重口味来计较,只要是个人就难免落了俗套。
妖族的白狐,雪鹿则不然。
虽已幻化为人形,但本体终究还是妖兽,这种感官的体验首先就不一样。
尤其白狐,雪鹿在妖族向来以善蛊惑和天生媚态而出名,而且据说超级会伺候人,这一点更让众人欣喜。
若是能带一只回去的话,那可真是身心的双重愉悦。
所以哪怕夜幕已深,众嫖客依然坚守于此。
二楼灯火通明,人声不断,真正是将秦淮河不夜风月楼的名号彻底打响。
此时李三思穿行于人潮之间,总觉得自己因为不够变态而与周围众嫖客显得格格不入。
他刚刚从顶阁下来,与苏姬和姣儿经历了四个时辰的大战,小凤起虽仍有精力装逼,但心中却已然莲花朵朵,进入了该死的贤者时间。
他自然也看见了平阁之上那些正在弹琴跳舞的南晋国姑娘,美固然是美,而且比大魏朝的姑娘多出了一种类似于江南水乡的温柔气息。
但迷惑一般人可以,想要抓住终日游走于长公主,苏姬娘子,以及洛溪亭这般绝世美人之间的李海王的心,却还是差了点意思。
或许等到妖族的尤物登场后,李海王能够有点兴趣。
毕竟在他的鱼塘里,从来只有滑溜溜的美人鱼,还从未有过像白狐,雪鹿这样的妖兽呢。
但那是后话,今夜,他怕是等不到那么久了。
抓鬼之事迫在眉睫,他必须尽快行动。
只有先找到杨头儿,再顺藤摸瓜抓住那只逃至秦淮河的厉鬼,他才能安安心心的在这座花船中快活个够。
毕竟有了长公主的约束,他日后怕是很难有机会再过来消遣了。
在那之前,他必须先与逼王汇合。
说起逼王,唉!逼王!逼王呢?
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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