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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蛐蛐论

    贾家三兄妹正是在各自命运的土地里吸收着异同的成分而理解异样的真谛。

    童年真实的画面有时仿佛被乌云笼罩看不见天空的底彩,不时乌云淡退,吕国珍弯曲的背影清晰如镜。迷蒙却也是雕刻的润色。尽管贾杰敏畏惧吕嫒仙从心底发出排斥,但她依然涂抹不了吕国珍弯曲的背影而因此流连亲切。

    贾杰婞忍耐之不幸正是吕国珍留给她的东西过于短暂因此缺乏对她眼底温情世界的探寻。当然,贾杰刚也没有那样的体验。他俩完全不知道,人类世界还存在着另一种可消融冰层的放行。无疑,在他二人不幸的童年生活中,吕玉仙自以为母性的解读足够异化影响着二人的内心世界。

    春节前夕,大食堂的伙食略为改善。张洁勤第二天要回玉溪老家过春节。

    天色暗淡。张洁勤打来了大食堂的菜到贾中华家聚集。前脚进门,后脚刘小贤与钟洪亮便闻着酒菜香端着饭盒也进了门。

    贾杰刚则翻出后窗到菜地里去掏蛐蛐。

    吕玉仙站在窗户前叫唤。吕玉仙:

    “杰刚,可是饭不上桌不送至你嘴边,你就不知道进屋?”

    贾杰刚正匍匐地面仔细倾听。臀部凸起犹如一座小山。纹丝未动。一股火气上头。吕玉仙:

    “可是掏蛐蛐就能掏饱,还是要等老娘嚼来喂你么?”

    吕玉仙数落。贾杰刚这才从窗户中跳进屋。手端蛐蛐罐,贾杰刚小心翼翼暂放厨房墙侧。刘小贤瞥眼。张洁勤询问养了几头蛐蛐。刘小贤只问撕咬可厉害。

    贾杰刚点头。贾中华只说无论遇到啥事,即便是贾杰婞帮他摆平,他喂养的蛐蛐还不得跟他一样。贾杰刚着急。又端了蛐蛐手指健壮者说明。贾杰刚说这头可厉害呢!原本是怂,后来以红辣椒喂养,他既然打败了我们班王建华的那只冠军。

    贾杰敏:“那你这只不就成为了冠军?”

    贾杰刚微微举高。得意洋洋。

    吕玉仙:

    “原来,老子厨房里的红辣椒就是给你偷去喂养蛐蛐给弄完了?养这些无用的东西干嘛!”

    贾杰婞:“就是。可能油炸?”

    贾杰刚气瘪瘪。贾杰刚:

    “‘就是’什么?落井下石。蛐蛐一个礼拜吃不了一个红辣椒,怎么可能家里的没了都是喂养蛐蛐弄完了?”眼神直视贾杰婞,却仿佛说给吕玉仙听。

    张洁勤眼含讥讽。吩咐贾杰刚举起蛐蛐。

    玻璃瓶中,健壮者匍匐不动。张洁勤:

    “断案要查看实情,可不能走形式主义。”

    又说:“你们屋里的气氛最该调整的地方就是不调查研究就妄下结论发言。他这三只蛐蛐充其量一个月六个辣椒足以。”

    吕玉仙一声冷笑。吕玉仙:

    “六个辣椒难道就不是辣椒吗?六个辣椒可够我炒至少一个月的菜了。”

    钟洪亮说斗蛐蛐是过去的雅事。通常情况下王孙公子才观赏的。刘小贤接过手端详。三只蛐蛐体形分别大、中、小。刘小贤手指一只娇小者只说养这无用的干什么?

    贾杰刚说明是刚从后面菜地里逮到的。贾中华非常不理解。只说都已经喂养三只了,干嘛还要去逮?

    斗蛐蛐,说白了便是不断挖掘不断淘汰。贾杰刚大致说明。又指出之前喂养的共呆在这个玻璃瓶中,结果第二天便残胳膊断腿了。小这两只是刚才逮到的。

    贾杰婞狐疑。贾杰婞说既然呆一个玻璃瓶出现了伤残事故,干嘛现在又关一个瓶子里?

    吕玉仙只说应该是家里没有多余玻璃瓶。贾杰刚说,原来隔离,怕它伤害了新入者。现在想让新入者进去,岂不更增添它厮杀的战斗力?强者获胜,残胳膊断腿者淘汰。

    贾杰婞:

    “那你还不得每天放学回家便趴在后面菜地像狗一样高跷屁股?”

    吕玉仙:“成天就知道斗、斗、斗……!玩这些无用的东西。我问你,寒假作业可开始写了?”

    钟洪亮:“杰刚,你要这样说,寒假作业不是要寒假写吗?”

    眼含温怒。吕玉仙:“难道现在不是寒假吗?”

    刘小贤笑道:“是寒假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贾杰刚:“就是。一个假期多的是时间。”

    吕玉仙大眼不满瞪向刘小贤。伸出舌头。吕玉仙强调今后不能再偷老子的辣椒喂养这些无用的东西。

    刘小贤笑道:

    “钟洪亮已经说了,斗蛐蛐之雅,那是过去的王孙公子才能玩的。”

    吕玉仙冷眼瞥去。吕玉仙:

    “杰刚,你是王孙公子吗?”

    贾杰刚摇头。贾杰刚:

    “不是。”

    吕玉仙:“过两天你俩到你外祖母家去。”

    之前,贾杰婞流淌鼻血身体不好,吕玉仙明确指出这个假期贾杰敏呆靖城帮助漂洗衣服。贾杰敏:

    “妈妈,您又同意我们去了?”

    缄默。吕玉仙飞眼瞥在刘小贤脸上。即刻回避。

    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贾杰敏:

    “那大姐可是和我们一块去吗?”

    吕玉仙:“她有体力,能帮助我漂洗衣服。”

    又说:“若家里一个个都像你偷奸耍滑,老娘变牛给累死了你们还要刮肉爆炒了。”

    贾中华说她上冲锋带刺刀。

    吕玉仙:“不是么?毒死的猪掩埋了,人还想着刨出来食用,更何况是一头犁地的牛呢?”

    贾中华只说刨出毒死的猪可是你一家人的专利。吕玉仙回击。张洁勤明确说话不能冲锋带刺刀。

    贾中华提及当年孟浩然的所作所为。吕玉仙辩解即便孟浩然动了心思,但的的确确并没有吃到死猪肉。

    贾杰刚迟疑说明并不想去良县。只说留下来可以帮助家里干活。吕玉仙冷瞥。只说那顿饭后,你不是扔下饭碗便没了人影。

    贾杰刚说明,出去玩扔下碗那是轮到她俩清洗。钟洪亮讥笑贾杰刚假期去良县,蛐蛐还不得变干尸。贾杰刚考虑的正是如此。便提出让贾杰婞照顾。贾杰婞目光冷瞥。贾杰婞:

    “我至今都还头发昏,我怎么照顾?”

    吕玉仙:“打开后窗子,满耳皆是蛐蛐哀鸣,还要怎么照顾?”

    贾中华讥讽笑道:“我们家杰刚可是王孙公子心,奴才命了。”

    吕玉仙冷瞥。一口热酒流向喉咙。钟洪亮说,旧时,斗蛐蛐的确是王孙贵胄们的闲情逸致。

    吕玉仙:“就是!你还能挑选出这样的娱乐,难道你真以为自己是王孙贵胄了?”

    贾中华笑了。贾中华:

    “杰刚你要回答,我二姨爹才是王孙贵胄。

    吕玉仙反唇相讥。吕玉仙:

    “杰刚,这是你祖父玩的。”

    贾中华黑眼。张洁勤批评吕玉仙说话没有轻重。张洁勤:

    “你怎么可以把孟浩然比作他祖父?孟浩然若是他祖父,同样不就成为你公爹了?”

    贾中华:“就是!”

    吕玉仙:“‘就是’什么‘就是’?他奶奶曾经是地主家的大小姐,阔少爷斗蛐蛐,阔小姐不跟随在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才怪?阔小姐陪嫁蛐蛐,他祖父不得如获至宝般捧在怀里?”

    张洁勤并不了解贾中华的家事。

    掩盖问题。左右偏离。钟洪亮:

    “我的意思是说,斗蛐蛐虽然在旧时是闲情逸致,其实也是能斗赢了而获得钱财的……”

    吕玉仙再次打断说他灌输孩子们不劳而获的思想。张洁勤却说过去的确是下赌注的。刘小贤惊讶。张洁勤根据当地见闻解释开来。钟洪亮则根据书本记载穿插讲述。

    聊天有些各吹各打的意味儿。

    钟洪亮侃侃而谈。张洁勤见闻有限。钟洪亮一件件讲述,从太平天国介绍至黄飞鸿,从闲云野鹤讲到王孙贵胄。贾杰婞重点想听故事。贾杰敏符合。贾杰刚重点想听王孙贵胄。钟洪亮为难。吕玉仙明确讲王孙贵胄们是如何的生活。贾杰敏好不失望。贾杰刚从她吐舌头斜歪歪扭嘴。

    京城八大胡同的趣事讲完。刘小贤只说原来有钱人家是把斗蛐蛐当日子来过。钟洪亮说,虽然有钱人家是当日子过,但也不能完全沉迷,否则,情趣过头也就沉迷了无所谓生活的真相了。

    吕玉仙询问何为生活的真相。张洁勤让大家少谈政治。钟洪亮说生活不是政治。吕玉仙说生活就是政治。刘小贤说生活的真相便是要落实留在总站。

    刘小贤是总站招收的第一批五年合同工。总站流传,五年到期遣返。吕玉仙让刘小贤联合同批合同工到领导办公室讨说法。刘小贤点头说已去了。

    一群盲人出动。生活偏离。没有主题。没有主题的生活正是偏离主题的遍地盲人站立。

    雨过。盲人折断竹笋。

    折断还是要前行。

    吕玉仙说生活就是紧紧跟随当权者踏步。贾中华黑眼。张洁勤缄默。刘小贤暗揣生活就是落实留在总站,然后碗里不要短缺能沾上油荤。

    那么,生活到底是什么?

    他们也只能根据生活留给他们个体的馈赠投影绘画。

    花无百日红。沿着吕玉仙的思路。张洁勤询问尚若当权者风标转向。吕玉仙说当权者风标转向还会有新的上台。钟洪亮说弃旧拥新,就算你愿意拥护新者心底也会生茅草。张洁勤强调真理的重要性。钟洪亮再次让大家不要谈论政治。又让贾杰敏找来毛线表演魔术。

    家里没有毛线。贾杰敏发辫上系了粉色毛线。吕玉仙提醒。贾杰敏仅有却有些迟疑。

    放下饭盒。一截桃红色的毛线握手。钟洪力不停搓揉。又反手背后整理环圈。再回手,裸露出来但见环绕的样子。又命贾杰刚取来剪刀。贾杰敏紧张不已。刘小贤:

    “你紧张个啥?让你钟叔叔一会儿接好还你。”

    于是,剪刀下去。钟洪亮手指处的线头断开。又将毛线揉成一团握紧握手掌。双手对揉又哈出一口仙气。反复揉搓。张洁勤冷眼观看只说今天不信邪。钟洪亮再次反手向后查找。转手手握把握。提高嗓音。钟洪亮:

    “你可连接上了?!”说完提起线头甩开。但见一根粉色毛线完好无损。贾中华惊叹不已。三孩子则瞪大眼睛。贾中华只说你完全可以上台表演。又劝酒。

    张洁勤悠悠地放下酒杯。寻思琢磨。张洁勤明确这是障眼法。并指出剪断的毛线不可能对接得天衣无缝。

    刘小贤接过毛线展示。又递给贾杰敏。张洁勤还是罢手。刘小贤讨要毛线送至跟前检验。张洁勤让钟红亮当大家面剪断。再一剪刀下去。钟洪亮直摇头。

    贾杰敏满是焦急。直催快变魔术。钟洪亮说,魔术被书记破解了。张洁勤指出,所谓魔术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刘小贤还是不得明白。钟洪亮这才说明。其实也就是对接毛线头,使之误以为从中而断。贾杰婞询问剪下的毛线头。钟洪亮偷偷揣进腰包。

    扎发辫的毛线切断。贾杰敏蕴含泪水。吕玉仙数落开来。张洁勤说,说明这孩子十分珍惜物品。贾中华提出让张洁勤吼上两嗓子。贾中华:

    “曾经在部队时,你可是最能唱了。”

    刘小贤也说来段小曲助酒兴。刘小贤:

    “请师娘唱女声。”

    破获了一个案件。张洁勤情绪高涨。吕玉仙:

    “你倒是会推老子出去做人情。你怎么不自己唱。”

    刘小贤只笑说男人怎么唱女声。吕玉仙:

    “常去我二姐家的仇小六就是男人唱女声,可比大多女人还唱得圆润了。”

    刘小贤:“那你为何不叫贾师傅唱女声?”

    吕玉仙冷瞥。吕玉仙:

    “他是门槛猴——拉不出猪圈门。”

    张洁勤一拍桌子,极富兴致地清了清嗓门。张洁勤:

    采茶姑娘、采茶忙,采茶姑娘无主张,哟、咿、嘚、哟……昨天还说老茶好,今天又说新茶呀……香,哟、嘚、咿、嘚、咿、嘚、哟……

    哟、嘚、咿、嘚、咿、嘚、哟……

    贾中华随他手敲在桌子上寻着节拍哼着,欢乐愉快的气氛从18排2号平房上空飘荡……

    三天后,吕玉仙催促兄妹收拾作业换洗准备发出。贾杰敏一点不懂得吕玉仙的心思。昨天还雨,今天便云。

    贾杰婞身体仍然虚弱。寒假之前,吕玉仙决定留下贾杰敏打下手。可是,偶然转向菜地,却发现贾杰刚匍匐地面。吕玉仙受惊。询问得知大概。再呵斥。吕玉仙:

    “老子最恨鬼祟之人了,你今晚是吓到我,要是吓到外人岂不是又起争执?”

    如此一来,贾杰刚只能在晚饭时间天未黑沉时侦查抓捕。

    贾杰刚改变了时间没能影响吕玉仙。可是,又出现了贾杰敏的问题。

    那么,贾杰敏的问题到底是出至何方面呢?

    话说贾中华车祸后一直不能挺直腰行走。贾中华听闻周边县城民间中医便常常出门寻访。多则三五天到十天半个月不等。贾杰婞睡觉仿佛一个蝉蛹似的钻进被子就迷糊。特别是失血过多后更讨厌动弹。贾杰敏辗转难眠时不断翻动身子。贾杰婞呵斥她弄得她头昏眼花。特别是暖热的被子里扑腾进入冷风。贾中华出门。贾杰婞提出让贾杰敏下楼和吕玉仙同眠。刘小贤眼巴巴落空。吕玉仙开始又生出对贾杰敏的不耐烦情绪。

    主屋是一间二十余平方的直通间。正中与木板分隔。形成里外两间。贾杰刚居住外间。吕玉仙忽然觉得不够方便。便将小床撤除安置小阁楼。空间过小,原本小阁楼上形成了“L”形叠加。再添置一床铺,形成了“口”字不封门布局。按说,贾杰婞排斥贾杰敏,三张床铺可以分开入睡。吕玉仙则收拾一床。贾杰婞每每抱怨。贾杰敏提出分开。吕玉仙:

    “可是肮脏了你洗?”

    又说:“漂洗一件工作衣你都偷工减料耍花猫功,你还好意思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楼撤除。二楼安置。贾中华非常不解。只说尚若老家亲戚走动,岂不是无居住?

    吕玉仙明确正是防止亲戚走动。尚若打量家里无落脚点便不会再次进屋。亲戚进门少不得款待。

    贾中华出门。贾杰刚上楼。贾杰敏下楼。吕玉仙命令贾杰敏上楼。贾杰敏说明是贾杰婞命令下楼。吕玉仙:

    “这个家里你不知道要听谁的话吗?”

    又说:“她不让你进被窝,你不会跟你哥哥睡?”

    贾杰敏上楼。贾杰婞仿佛一只蝉蛹卷压被子。贾杰刚扮鬼脸。贾杰敏传达吕玉仙话语。贾杰刚翻身不搭理。贾杰敏卷缩在一张空落落的木床板上犯困。

    瑞雪迎春。又一个春节来临。

    老三栋宿舍。桌上虽然放置了五个菜,佐国强却食盐不咸。一口小酒儿滋润腹中,佐国强还是觉得少了滋味儿。

    按照平日的惯例,佐妙玉只清洗多余餐具便坐下来钩花。炉火着她通红的脸蛋儿。佐国强忽然有些烦躁。又命令将菜肴都收拾了。

    佐妙玉再次忙碌开来。佐国强心底越发地空落。

    ——不错!这是王秋莲闹的。佐国强懊恼默认。可是,不正是他佐国强一句话,她才几天不露面?佐国强在心里确认。王秋莲憋气?

    憋气?

    ——她有什么资格!

    佐国强很快得出了这个肯定答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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