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之地,一道金光耀眼的划过天际,紧接着纵驰而来。
陆压道人淡然的掸了掸身上不显任何褶皱红袍,寻了个粗壮高大的神木落将下来,缓缓的望向身后。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淡。
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
此地没有沈信,没有孔宣,更没有那讨厌的五色神光。
眼见远处一时半刻不见任何追兵,他目中似是自傲又似是挑衅的喃喃自语:
“该死的孔宣!虽然你我同为毛羽之属,但论及速度,尔却终究不过如此。”
哼!
一直以来陆压都认为自己是极为有原则的妖,绝不是赵公明那种脑袋不灵光的蠢货之辈。
可以放的下面子,更不在乎他人议论。
深知打得赢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妖生道理,绝不让自己陷入任何的危险之中。
解释下来,也可以说,当敌人远不如他,比如遇到十天君那种普通仙人时。
陆压就会表现得极为果断,必须冲上去揍他,拎着法宝去锤他,就是要以力压人,把那敌人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
而当遇到对手比自己实力低,但格外难缠的时候,比如阐教十二金仙这种对手,不仅有着护身法宝,人数还多。
就需要换个套路,把敌人打散,各个击破,然后挨个去揍。
而遇到敌人与自己力量相差不多的时候,比如赵公明这种大罗金仙级别的高手。
就要发主观能动性,明的不行,我们可以玩阴的,想方设法的去欺负他。
但如果遇到看起来比较难缠打不过得,比如孔宣,五色神光一出,无物不刷。
先天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不用想要立马认怂,跑的快点。
能躲就躲的远远的,别碰到他就行,一定要保存实力。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天自己能够一次找回场面,并报此大仇。
当然想到做到这一切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需要极快的速度。
只要我逃的快,留得性命,危险就追不上我。
所以陆压苦修金乌化虹之术,此术极不一般,乃是金乌一族独有的遁术,一念便可瞬息几十万里。
他早将此术练到了极致,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比那帝俊太一,也不多妨逊色。
再加上陆压经历过巫妖之战,以及大巫后羿的追杀逃跑经验。
自认为已经圣人之下无人能及,此术绝对堪称三界中第一逃跑神通。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跑不过我!
“该死的沈信,以及孔宣,尔等无须得意,总有一天贫道还会回来,并夺了那先天之火,报此大仇。”
今日之事,陆压虽暂且退避,但却是满心的不服,愤恨无比。
若非孔宣突然出手捣乱,他很可能已经斩杀沈信,并在他的手中夺得灵火,掌握了那一丝突破机缘。
此等之仇,已经乃阻道之恨,其与沈大夫,孔宣绝不能善了,再加上陆压心心念念要灭亡截教的执念,如今算是恨上加恨。
再见必须是要决出个胜负!
不过,孔宣实力高强,如今强行斩杀沈信恐怕难行,须得用些非常手段。
陆压眯着眼,脑海转动,正想着,忽然听到身旁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道友执念甚重,心头繁杂,如何能成就大道?”
“嗯?”
“何人在此?”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正在还沉思想着如何干掉沈大夫的陆压,面容立刻巨变,浑身法力拉满,疯狂运转。
接着更是猛的转身,神识散向四方警惕无比。
仿佛是一只炸了毛的鸟。
要知道他来到此地之前,可是万般确认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甚至蛮荒到万里之内连个大妖都没有。
但如今却突然有人在其身旁说话,自己却不能第一时间发现,这可惊骇死了陆压。
别的不说,他可是大罗金仙,在如今的三界之内绝对算是顶尖的修为。
不说是横行无忌,但也足以称霸一方。
而能让其感觉危险并且能无声无息靠近的该有多么恐怖。
终于在仔细寻找了一番之后,陆压终于见到了远处的异常。
只听四方大道之音弥漫,声声入耳,天边隐约有紫气浮现,望不到尽头。
无数的金莲在眼前幻生幻灭,一名道人飘然踏至云头。
此人头挽双抓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中拿着一株光彩流离的树枝,每向前踏一步,空间轻颤,咫尺天涯。
见此刻陆压神色紧张,表情微笑,面容和善的打了个稽首,口中轻吟道号:
“道友请了!”
陆压看见眼前的道人嘴角开始颤抖,总感觉心中有着一丝不妙,因为对方的神色好似遇到什么宝贝一般,不断打量着自己。
那模样就像,自己看到沈信手中灵火的感觉,不是想要杀人,就是想要夺宝,反正总归今日自己要失去点什么的样子。
陆压属实是满心的晦气,因为此时此刻,恰如沈大夫的彼时彼刻……
但还好他反应很快,忙不迭的打着稽首回礼,口中询问道:“不知老师从何处而来?”
那道人见到陆压,眉目间越加的大喜,淡淡的开口道:
“吾从西方而来,欲会东南两度有缘者,今知商周战事久久不定,孔宣阻挡西岐,特来渡之。”
“不巧,正遇道友在此,见尔执念深重,特意出言点化。”
西方?
陆压听得此话,心中一凛,又见天空中紫气飘动,金莲遍地,忽然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这道人的身份。
忙又再次低伏身子拜道:
“弟子不知圣人驾到,有失礼数,还望恕罪!”
西方,紫气,金莲,这些加在一起,都如此明示了,陆压好歹也是大罗金仙怎会还猜不出眼前之人的身份。
要知道,天地间除鸿钧道祖身合天道之外,共有六位圣人。
分别为盘古三清(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西方二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圣母娲皇(女娲娘娘)
陆压本是妖族太子,当年巫妖大战之前,帝俊深感前路危险万分,遂将其托付于女娲娘娘。
正因为躲在娲皇宫中有圣人庇护,陆压才侥幸在巫妖大劫之中活了下来,但女娲娘娘虽为圣人,但却不曾立教也不曾收徒。
遂在修炼到大罗金仙有自保之力时,陆压便出了娲皇宫,游历三山五岳,成为了一名逍遥自在的散修。
眼下这西方二圣虽未见过,但对方身上气势却与女娲娘娘如出一辙,令其印象深刻。
“善哉,善哉!”那道人一甩手中的树枝,无比欣喜的开口:
“贫道乃是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道友既然相识,那你我便可以称得上有缘之人。”
“既然有缘,不如与贫道同享西方极乐世界,演讲三乘大法,化烦恼为菩提、转智为识、转凡成圣,岂不美哉!”
“何苦身在劫中,被执念拖累,无法超脱?”
……
陆压:“……”
陆压现在的眼神无比迷茫,心中更是疯狂大吼,什么鬼,虽然你是圣人,实力比我高,比我强。
但我们才刚刚见面啊,说了不过几句话,怎么就有缘了?
您这缘讲的也太随便了吧。
“缘之一字,妙不可言。”准提道人似乎有所感觉望着陆压极为平淡的开口。
“贫道今日东进,本欲助那西岐,收伏孔宣,特来请他同赴极乐之乡,但未想到却先遇道友,此乃是喜上加喜。”
嗯?
陆压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西方圣人是要准备对付孔宣?
准提这仅仅几句话中,透露出的情况却忍不住让人深思。
首先,当然是为了前往西岐收伏孔宣,这也是准提道人的首要目的。
但是这个有缘究竟有几分可信,却有些怀疑,毕竟作为大罗金仙这种级别的高手,做事早已经看透世间本质。
准提这话就好比燃灯道人说此宝与我有缘一般,属实有些不敢让人相信。
其次,准提身为西方圣人,那他亲往西岐战场,事情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是想要站队的表现。
西方教要插手封神之战,而还是站在阐教这方。
因为孔宣虽然属于一介散人,不属于阐截二教,但他如今毕竟在殷商为官,助那沈信伐周。
如果准提心属截教,断不会在此时想要渡走孔宣,反之,则是相助了阐教,帮助他们解决一个天大的麻烦。
五色神光威力巨大,阐教之中除非元始天尊亲至,否则无人能破。
但是,身为圣人,本是凡人之争阐教如何能以大欺小圣人亲自下界?这般那截教教主又岂会答应。
此刻算来算去,唯有与封神无关的圣人出手,才不至于引起截教巨大的反应与不满。
好家伙,如今在陆压看来,局势已经十分明显。
元始天尊的阐教,玉帝的天庭,被帝辛惹火的女娲娘娘……如今再加上接引准提的西方教也参与的话,这截教几乎是在与三界为敌!
换而言之,截教要面对的是三到四位圣人,这几乎是要对方永世不得翻身啊!
陆压不敢去想,他突然发现这封神里面的水太深了,简直细思极恐。
而且在这个隐形的联盟中,大家几乎都有着同样的利益,阐教与截教本就因封神大劫,需要与对方做过一场,分出到底何人该那上封神榜。
天庭,自然是想要仙人来充裕自己的实力,而元始天尊的阐教算来算去能打的也就那几人,天庭那么大的缺口,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更何况元始圣人出了名的心眼小,护着弟子,天庭想来想去也只能将主意打到人数众多的截教门下,毕竟万仙来朝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足够天庭用来管理三界。
女娲娘娘不用说,帝辛区区一位人王也敢写诗调戏圣人,而这位圣人还是人族的圣母,如此大不敬之罪,正是犯了娘娘的逆鳞,算是已经把其得罪死了。
至于眼前的西方教,陆压低着头小心的盘算,西方向来土地贫瘠,灵气稀薄,门中弟子甚是缺乏,而唯独阐教和截教门徒较多,这其中又以截教最为盛大,截教弟子无数,一度被天下人称为“万仙来朝”。
如果想要西方兴盛,那么势必也如同天庭般需要大量的弟子,而这些弟子哪里来?
毫不用说自然是截教……
可以是说如今封神之战还未彻底开打,但是截教就已经被诸多势力给瓜分干净了。
当然,这些圣人谋划教派大事与我无关,自己只是个大罗金仙,也无法改变什么。
甚至,截教若这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塌,陆压自己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岂不是正如同准提道人所说了却我心中的执念,因为陆压的执念同样是想要截教覆灭。
这一点上,大家都是站在同一个阵营。
另外,如今这准提道人亲自前来请他前往西方,或许还是个好消息,更是个契机。
陆压修炼大罗巅峰已经千年之久,一直未曾寸进,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夺取沈信手中的机缘。
或许再加上西方秘法,可以一举突破大罗金仙,成就准圣!
当然主要的一点,那就是陆压最后的原则。
遇到打不过,又逃不掉的人该怎么办?千万不要逃,也不要想着反抗,因为圣人之下皆蝼蚁,没有任何机会。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句话,那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打不过就加入,也不算吃亏。
更何况是圣人大教,对方亲自来请。
你要是不给面子,恐怕就很有可能被坑成死鸟……
当即,想到此处,陆压很识时务的向前拜道:“老师所言极是,弟子早闻西方乃极乐之乡,世之净土,每每闻之,无不向往。”
“今听闻老师要往西岐一行,收伏孔宣,更乃天大的缘分,弟子便自西岐而来,并与孔宣交过手。”
“对方凶顽难教,不尊天数,自不量力助那恶贼沈信伐周,此两人实乃逆天而行。”
“尤其那沈信,当以雷霆手段杀之,否则后患无穷。”
“今前往西岐,弟子可与老师在前引路,助老师功成!”陆压说罢,小心翼翼的在前等待,表情有些激动。
准提道人听后并没有回答,而是笑吟吟的望着陆压,一双慧眼恒久且淡漠仿佛把他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已经看穿。
一瞬间陆压只感觉灵魂正在颤粟,冷汗直落,整个人一丝法力都提不起来,全身上下赤裸裸在圣人面前没有任何可以秘密隐藏。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并通晰万事万物,大千世界,眼中观过去、现在、未来,掌中演时空、生灭、轮回。
意念一动哪怕他心中所想,都能知晓。
……
那自己方才……
紧张的陆压属实害怕的要死,但还好准提道人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微笑的点了点头,口中吐出一个字:
“善!”
……
西岐城外。
沈大夫迎着风,眺望着芦蓬方向,整个人还在没有死的难受中走出来。
毕竟世事艰难,革命尚未成功。
但好在他没有气馁,正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进行着他的计划。
忽然,一阵怪风吹来,身后旗杆上的大纛忽然掉落。
沈大夫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话说,怎么总感觉有点痒,并且眼皮一直在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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