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广西。桂州。阳朔关。
宽阔的城门口外,一字摆开停着六匹装饰华丽的胭脂宝马。
每匹宝马上面支起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伞周配饰华丽,风铃叮当。金银之物在晨曦的反射下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
左边的五把遮阳伞下均端坐着一人,最右侧伞下却是密密麻麻的包裹。
五人居中的,是一位一袭白衣头戴英雄帽面色白净长相俊美的年轻公子哥。
马鞍两侧一边悬着一柄古剑,一边挂着一面古琴。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意态潇洒。
而在他左右两侧的,却是两个长相柔美落落大方的美丽少女。亦是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最外侧则是两个丫鬟打扮的美丽少女,一个身着水红一个身穿淡绿,均是声若黄鹂干练可人。
根本无视周遭人群的好奇和议论,五人大大剌剌坐着,却一率面朝城门一动不动,显然是在等人。
……
广西莫家堡,百越第一家。
因经营桂布,盛产锡、铅等有色金属而闻名遐迩。
家族财富经几代积累,如雪滚球越积越大,传至当代堡主莫天行手上时,已经举世无匹富可敌国。
北翡翠,南莫家,文韬武略富甲天下。
这南莫家,指的便是这莫家堡。
冬日的一个清晨,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猫儿山顶峰投射下来,两个丫鬟就慌忙慌张地敲响了大夫人的房门。
“禀告大夫人,大事不好了。少主……少主他留书出走了!”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早已穿戴齐整正在房内悠闲喝着早茶的大夫人陶丽芬,急急忙忙走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昭儿离家出走了,何时走的?你们都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大夫人息怒。奴婢们昨晚可都是看着少主入睡之后才离开的,今早去伺候起床时才发现少主已经离家出走了,桌上就留下了这封书信。”丫鬟二人战战兢兢答道。
“还不速速随我去报告老爷!”大夫人急匆匆走着,领着两个满头大汗的丫鬟,朝大厅快步赶去。
“离家出走千里寻亲?天真!无知!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正在大厅倾听各账房管事汇报财务状况的堡主莫天行,手拿书信勃然大怒。
“寻亲?寻哪门子亲?我们两家十余年没有来往倒也罢了,到底是老爷子阻拦他们成婚在先。但不管怎样,半年前老爷子先去,葬礼上竟不见他们派一人前来祭奠。两家哪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还说要闯荡江湖抱打不平?就凭他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又能打得过谁?”
莫天行愤愤然说着,双手用力拍着两侧扶手,激动之际霍地站起身来,继而又颓然坐回到靠椅上。
“老爷子息怒,现在可不是生气的时候。文昭近些年来从未离开过桂州,没有离开过咱们的视线,哪知道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当务之急,是赶快派人在阳朔关口之前给堵回来才是……”大夫人一脸愁容说道:“再晚些,怕是来不及了!”
“夫人所言有理,我这就去请飞鹰前辈!”气急攻心的莫天行蓦然回过神来。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重蹈当年覆辙,让文昭溜出阳朔关外去!”
他斩钉截铁说着,脚尖轻点倏忽间朝后山飞驰而去。赫然竟是个身负绝学的武林高手!
“打扰前辈清修了,晚辈莫天行有急事相求!”来到一个石门紧闭的石窟面前,莫天行急急说着,一边说一边朝门缝内投进去一枚身绘飞鹰的铜钱!
“到底有何急事,堡主但说无妨,老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也不见石窟之门开启,倏忽之间,一个两鬓斑白但面色红润的老妇人手持铜钱,出现在了石门口。
“三枚飞鹰金钱,就差这最后一枚了。”她喃喃自语道,言辞之间竟是难掩激动之色。
“莫堡主,今日收回全部三枚金钱,老身就算彻底还清了莫老爷当年对飞鹰门的重建之恩。待我完成了此次使命,就要离开莫家堡云游四方,庄主可是真的考虑好了?”
一席布衣的老妇人,望着莫家堡主一脸真诚说道。
“非是老身自负,只要我在此一天,就能保你莫家堡不受任何外敌侵扰!”
“老前辈顾护之恩,莫家堡上下莫不铭感五内。只是……”莫天行顿了顿,继而下定决心说道。
“前辈当也有所听闻,当年神机子前辈以三枚落卦金钱占卜我莫家之运势,首要之事即是人丁单薄香火难继。后来果真都是一脉单传,尤其而今天行膝下,仅留文昭一线血脉……”深沉地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
“可是今日文昭却突然不知天高地厚留书一封,说是要闯荡江湖千里寻亲。而根据神机子前辈第三卦象所示——若过阳朔便不还。为保留我莫家这一线血脉,不得已打扰前辈清修,恳请您老出手,赶在阳朔关前将之拦下,想方设法带回莫家堡。”
“咚咚咚”,说着,莫天行竟是双膝跪地,虔诚地朝着老夫人三叩首。
接着,他又将一切如实言明——文昭到底何时离开的,还不得而知。假若前辈赶过去时为时已晚,文昭已出阳朔,就斗胆恳求飞鹰前辈暗暗跟着,保证他半年的安危。只待半年期满,莫家堡就可以派人强行将之带回……
“其实家父去世之时曾有交代,命天行再过一年,待堡内局势稳定下来,就让前辈自由离去。可而今天行却还要劳烦前辈重出江湖,实在有违父命,只是事情紧急却又迫不得已。”莫天行坦诚布公说道。
“堡主放心,文昭那孩子与我甚是投缘,老身一定不辱使命!”
也不见她如何作势,腰不弓腿不弯轻飘飘一步迈出,就是十余丈。
其速度之快跨度之大,简直让人咋舌!
当真是言犹在耳,身影已杳!
“哎,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知天命尽人事吧,昭儿在外千万小心!飞鹰前辈功造参化举世无匹,当能护你周全。为父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在外这半年,望你善自珍重……”
跪伏在地的莫天行望着老夫人飞去的方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继而,慢吞吞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
又静静站着朝阳朔关的方向遥望了半晌,才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心事重重地飞身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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