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红颜命薄林墨知道，但他自己的命也所剩无几了。
撕了一块保暖衣的布条，林墨低着头包扎着手腕的伤口。他会流血也会受伤，或许在公主墓与那群执剑的老家伙相逢时，会被一剑斩落。
但林墨并不害怕，对于劫走姜芷这件事也无半点悔意。
山洞外夜色正浓，但林墨深知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既然姜芷体内的破寒暂时稳住了，林墨就该带着姜芷向着五秦山的公主墓出发了，时间并不充裕。
借着熹微的火光，林墨将保暖衣重新套在姜芷的身上。山里露水重，雨衣也是必备的，否则走不出三里，全身就得湿透。
将姜芷如同婴儿一般绑在自己的身上，林墨深吸了一口气，用脚捣碎了火堆。踏出山洞的瞬间，林墨眼中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火焰烧过镜子。
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隐隐发亮，朝着远处的大山奔袭而去。
此刻按照林墨的轨迹，他正在偏离路线。不像是想要去五秦山，也不像是要逃出十万大山的模样。
黎明渐渐掩盖了夜色，背上的姜芷醒来了好几次。脸色似乎是好了一些，似乎还是不舒服，却也不闹腾，安安静静的趴在林墨的背上。
某一刻，林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词，狼狈为奸。狈一种前腿特别短的野兽，走路时要趴在狼身上，没有狼，它就不能行动。
狼和狈经常合伙伤害牲畜，相互勾结做一些坏事。
现在他与姜芷的模样就像是狼与狈，林墨是狼，坏事干尽。这世上却没有像姜芷一般虚弱的狈，别说干坏事了，能不能活过明天还是个未知数。
姜芷就像一张白纸，对于人间的认知只有一角。她看不懂死亡，也看不懂悲伤。
林墨清楚的记得，在高中的语文课上，语文老师指着他自己自嘲地说道。
“这就是人到中年的狼狈，意思是受苦窘迫不堪的样子。”
现在林墨也深刻的理解了这个词，即使他并未人到中年，却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走投无路。
姜芷与他自己此刻皆是狼狈不堪，被火堆烘干的短袖在山里不出五里就已经湿透了。好在林墨在姜芷的身上盖了雨衣，现在姜芷和他的背仍旧是温暖的。
又往前走了几里地，站在某座大山的半山腰。林墨站着休息，身后的姜芷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安安静静的贴着。有时候林墨倒是很怕姜芷忽然没了声息，每隔一段时间总要转头看看。
若不是承受不住的剧痛，姜芷通常都会选择忍住不出声。
忽的一阵山风拂过，林墨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远处有淡淡的尸臭味，那个拦住道门五长老的家伙带着血尸追上来了。
暗道一声晦气，林墨背着姜芷继续往山顶走去。
丧门的人赶着血尸来追杀自己，这是有多看不起我林某人。林墨一边闷头赶路，一边从系统背包里掏出了摄魂铃与长明灯。
抛开一切身份不谈，林墨是个赶尸人。对于尸体的驾驭程度甚至要比使用自己的身体更加熟练，林墨担心的并非是血尸，而是那个丧门的人身后有没有跟着东西？
林墨虽然无所畏惧，但绝非鲁莽。三长老已经确定有问题了，总之与其他几个长老肯定不是一条心的。
早在越野车上时，林墨就已经发现了一丝异常。丧门与道门并非不相通，甚至有些算命先生会一些道法之类的小手段。
倘若丧门里有道门的人，或者说从始至终都是道门的人在捣鬼，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但现在林墨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证据，一时间也无法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解释。但他可以肯定，从一开始，自己被卷入局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那个从成立之初飘摇了几百年的道门，如今已经变得苍老且冷血。
“疼。”身后的姜芷小声的说道。
闻言，林墨也顾不上手腕的血腥味会引来血尸的扑袭。直接拆开左手的布条将结痂的伤口弄开，凑到了姜芷的嘴边。
温热的血滚动，慢慢从伤口一角渗了出来，却半天不见动静。
“喝一点就不疼了。”林墨并未停下脚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头也不回的对背后的姜芷说道。
说完仍不见动静，林墨回头却发现姜芷抿着嘴在哭，大滴的泪水在脸上翻涌。
“姑奶奶，我这点血不算什么，赶快喝一口吧。”林墨有些无奈了，“平常我献血都是让护士拿桶装的，你这一口算什么。”
“你把我交给他们吧...”姜芷边哭边说道，“不然两个人都会死。”
她闻不到尸臭味，但是能预感到危险，女人的直觉是恐怖的且异常的精准。只是身后紧追不舍的并非那道门五个长老，而是一群血尸与驱赶着他们的人。
“要死就一起死，反正我也没多少时间可活了。”林墨说道，“我身上带着天诛印，活不过半年，不如你活久一点等我一起死。”
说着，林墨又将手腕凑了过去。
“赶紧喝了，别说那些傻话了，这不像金乌神女会说的话。”
“抓着点时间上山，先把后面跟着的尾巴解决了再走。”
林墨故意把阳寿往半年里说，事实上高低也就只能活一年多一点。到点了，不用天道诛灭，自己就先挂了。
果然，林墨这样一说，姜芷立刻就老老实实的将林墨手腕上渗出的血给喝了个干净。
“你真的只有半年可活？”姜芷似乎信了林墨的话。
“真的，我现在上香都是三长两短的，没鬼敢受我的香火。”林墨嘴角抽了抽说道，“阴界大门那次，那家伙杀我也会死的，别说一个阎罗了，就算是五方鬼帝都不敢碰我。”
“横竖都是一死，所以你千万别死，撑到我死的那天，路上有个伴。”
“嗯，我不会死。”姜芷思索了片刻，最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能够感觉到林墨体内的生机，似乎真是如他所说，命有天诛活不久。
”你不是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吗？“林墨一边向山上奔袭一边说道，”这次活着出去，我带你去看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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