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话里有话,就道:“什么意思?”对于张老头的死,我也一直是心存疑问。
那姓梁的看了我一眼,饶有深意地道:“难道你不觉着怪?”
我摇摇头,道:“我可瞧不出来。”
那姓梁的嘿嘿冷笑了一声,道:“我跟张善正也算认识多年,他这人虽然老古董了些,但常年修炼不缀,法术造诣极高,这样的人能无端端睡死在床上?”
“听说是伤重不治。”我观察着他的神情。
姓梁的反看了我一眼,道:“也许吧,他们天师道的事情,我可管不着。”说着,朝洞外看了一眼,道,“你好好歇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
我见他闭了眼睛,端坐在一旁,也是觉着一股倦意涌上心头,知道自己身上伤势颇重。反正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什么也不去想,先恢复一下元气。也实在是累得够呛,往地上一趟,虽说地面冰凉,但困意袭来,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见姓梁的还是坐在一旁,看这姿势,就跟之前一模一样,似乎纹丝未动。我知道这人虽然闭着眼睛,其实耳听六路,只要我稍一动弹,他就能立即察觉。
四周一片寂静,也不知外头究竟是什么时辰了。一想到顾思寒和骚包脸他们音讯全无,文乐那姑娘生死不知,就是一阵心烦意乱。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进乱石谷之后的一些人和事的片段,每每想到那平姑姑之时,总是有些不安。这女人和陈老头,究竟出了什么变故,两人又去了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青子,心境这才逐渐平复了下来。这睡了一觉,元气是恢复了一些,头脑也清醒了一些,见那姓梁的不注意,就又悄然将阴阳瓶运起,慢慢去磨身上被那老杂毛所下的法术。
这样又过了好一阵子,突然就听姓梁的声音传来:“醒醒了。”
我微微一惊,刚将阴阳瓶散去,就觉手腕一紧,已经被那姓梁的抓住拎了起来。我假作睡意惺忪,看着他道:“干什么?”
那姓梁的板着脸,伸手按在我额头上片刻,又盯着我仔细瞧了一阵,这脸才稍稍松弛了下来,道:“我们出去。”随即就抓着我的手腕,拉着我朝外行去。
这洞中四通八达,却是寂静的很,我们两人又把脚步声给收敛了,就更是什么声息也没有。一路出去,走走停停,极为谨慎,倒也没遇到什么意外。
那姓梁的始终锁着眉头,半刻也不放松。又在洞中游走了一个多时辰后,就听那姓梁的低声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明白他的意思,回了一句:“好像走了。”从这里头的情形看,似乎天师道那群牛鼻子已经撤离了。
姓梁的点了点头,想必他也是这般心思。既然如此,也不再耽搁,一路就小心翼翼地摸出了石洞,回到了石林之中。在林中行出一阵,倒是与一些天师道弟子撞上了几次,都是五六人为伍,正在四处搜寻。所幸的是并没有撞上什么硬茬,全被我们悄然躲开了。
我原本是想溜进乔家宅子再打探一番,寻找顾思寒和骚包脸他们的下落,只不过那姓梁的必然是不允的。此时正当午夜时分,趁着夜色,我们二人就悄然越过那些个天师道弟子的封锁和层层禁制,从乱石谷中退了出来。
我腿上的伤还没痊愈,又麻又软,一路被那姓梁的拎着朝前走。有他近身跟着,也不敢去运转阴阳瓶,索性就闭了眼睛睡觉,任他施为,权当歇息养神,全力恢复元气。
一直下了仙女山,到山脚下的小镇,这才停下,就地找了个偏僻的旅店住了进去。两人被链子锁在一起,就订了一个房间。这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外面天色都已经微微有些发亮。
姓梁的去弄了些吃的进来,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我就趴到了床上,那姓梁的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一个白天,我们谁也没出房门,连饭食都是让店家送进来的。这样歇息了一番,倒总算是缓过劲来,力气也恢复了一些,双腿虽然还是酸麻难当,也总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倒得傍晚,那店家给我们送进来一些衣服裤子,另外还有帽子什么的。姓梁的把我拎了起来,二人将之前的衣物换下,又乔装打扮了一番,把帽子一压,旁人乍一看还真不太认得出来。
入夜之后,那姓梁的就带着我出了门,将链子笼在袖中,外人也瞧不出来。就在小镇中一阵乱逛,东看看西瞧瞧,似乎是漫无目的。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姓梁的也没接茬,只是乱走。一直逛到后半夜,才带着我回了旅店。然后接下来就又是关在房中一整天,到了晚上又出去乱转。
我不知道他打得什么鬼算盘,但也乐得清闲,正好趁机多恢复恢复元气。一直到第三天晚上,那姓梁的只带着我在镇里转了片刻,也没回旅店,就径直从镇子离开,一路往西行去。
出了镇子一里有余,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姓梁的皱着眉头,半晌才道:“跟姓洪的联系上了。”
我听得有些诧异,微一转念,随即明白过来。像降教这些个传承久远的教派,想必都有一套传递秘密消息的独门秘术。这姓梁的这些天在小镇里兜兜转转,想必就是在搭线。
姓梁的道:“那老东西不在洞庭。”说着,眉头又是一皱,似乎有什么疑虑。
我瞧他的神情有些奇怪,道:“那是在哪?”
姓梁的道:“约了我在八仙庄碰面。”
我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是陌生的很。姓梁的道:“就在这附近。”当即把那庄子的位置给说了。
我听得心中一惊。我本想着这姓洪的老东西身在洞庭,我们这一路过去,我正好就拿阴阳瓶把身上所中的法术慢慢磨掉,然后找个机会脱身,这下可将我的预想尽数打乱了。
定了定神,将那地方的位置在心中勾勒了一遍,道:“我们这是去哪?”那八仙庄位于我们的东南角,可此时我们正一路向西行去。
那姓梁的却是没有接话,板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我也不再问,心中暗自盘算,究竟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
这一路过去,就都是郊野之地,不时能见到几栋稀稀拉拉的民宅。那姓梁的带着我,在一处两层楼的民宅附近停下,看了一眼四周,就走上前去,摸出一把钥匙,将门开了。
我心中虽有些奇怪,也没去问。进得房中,就见他蹲在地上,将手掌贴在其中一块石砖之上,手掌抬起,就将那石砖吸了上来,里头露出一个铁环。
伸手扣住铁环一拉,就听轰隆一声响,地面打开了一道口子,原来下头还有一个地下室。随着他下去,就见这室中有三进房间,桌椅床铺应有尽有。姓梁的领着我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就见里头一张木床,床上卧着一个人,盖着被子,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
我只瞧了一眼,心里头就咯噔一下,上前一看,见这女子肤色雪白,双目紧闭,果然是鲁莽精那姑娘。给她摸了摸脉,只觉脉搏平稳有力,应该只是睡着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听那姓梁的笑道:“你倒是挺关心我这闺女的。”
我心里头暗骂了一句,也没接话,掀开被子一角,见她身着一条红裙,穿戴整齐,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上也没受什么伤,这才将被子给她盖回去,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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