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芸这番话说得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正要追根究底,就听前头轰的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声。
我吃了一惊,见洛芸眉毛弯弯,娇声笑道:“哎哟,好戏开场了!”
我瞪了她一眼,也不及再说什么,立即朝前赶了回去。洛芸笑着,随后跟了上来。越近元符宫,这喧嚣声就越发厉害,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急匆匆地赶回,就见元符宫前已经乱成了一团,众宾客议论纷纷,一众茅山派弟子满脸怒色。狮子头从人群钻出,迎面就赶了上来,急道:“哎哟你去哪了,他妈的出大事了!”
我匆匆地扫了一眼,见虞玄机一身玄袍,立在元符宫前,却没了之前的潇洒自若,眼神中带着几分茫然,神色复杂。在他身后的一众茅山长辈和同门,都是神情各异,有恼怒,也有惊疑。
只听一个宏亮的声音叫道:“虞玄机,你身为道门中人,却犯淫戒,凌辱妇人,有什么脸面再当茅山派掌教!”
这声音耳熟得紧,正是出自那无极门的廖万山。寻声望去,就见那姓廖的从无极门教众里头脱身而出,大马金刀地站在场中,双眉倒竖,指着虞玄机怒骂,倒是气势凛然。
我正奇怪,心想这姓廖的无缘无故这究竟是闹得哪出?目光稍稍一转,猛地在无极门阵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一把拎过狮子头:“燕子姐怎么在这儿?”
狮子头支吾了几声,连声叹气。燕子穿着一身无极门普通教众的衣服,手中拿着一顶帽子,显然是混在人群中上来的。此时帽子被她摘掉,露出一头青丝,只是脸色惨白,殊无血色,紧紧地咬着嘴唇,身子抖得厉害,摇摇欲坠。
我放开狮子头,径直朝无极门阵中走了过去。焚香会和降教有教徒想要上前拦截,分别被那焚香会的胖子和洛芸给喝了回去。
无极门一干教徒立即迎了上来,叫道:“给我站住!”
我眼中只瞧着燕子,脚步不停,迎着一干人就撞了上去,凡是遇到之人,尽数折断手骨,上前拉过燕子。只觉得她的手冷得像是冰块,身子抖个不停。
“燕子姐。”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扶住她肩膀。燕子这时才像猛然惊醒,瞧见我,颤声道:“小……小七。”
这时候,就见那廖万山回身往燕子一指,厉声道:“虞玄机,你当年在蛇母墓强行凌辱了一名女子,你可还记得她是谁?”
我见到燕子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听到廖万山喝出这一番话,还是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霍地望向立在元符宫前的那位虞掌教。
那廖万山话音落下,原本就喧嚣一片的人群,立即轰的一声,变得更加嘈杂。所有茅山派弟子都是脸色铁青,直接指着廖万山大声怒骂,骂他是无中生有,造谣生事!茅山派请来的一众宾客,虽也是惊疑不定,但绝大多数都是站在茅山派这一方的。
毕竟无极门等三派与道门的恩怨,众所皆知,而且无极门那廖万山的名头可不怎么好,跟虞玄机相比,那简直是天上地下,大多数人自然都是认为姓廖的在胡说八道。
我心里却是清楚,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昨晚虞玄机欲言又止的,始终不肯说出与燕子他们究竟结了什么仇怨。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不是虞玄机一个人的事,更关系到燕子的名节。他不肯当着我的面明说,也属常理。
只不过再往细一想,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正想扶了燕子出去,就觉手臂一紧,被燕子抓住:“小七,老大和死矮子被……被道门的人抓去了。”
我心中一惊,不及细问,就听那廖万山大喝一声:“都他妈的给我闭嘴!”声音又响,震耳欲聋,当即把众人的议论和叫骂声给压了下去。
廖万山横眉怒目,踏上一步,一指虞玄机:“姓虞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不敢说一句话?只要你昧着良心说老子的话是放屁,老子立马就滚下山去,绝无二话!”
众人为之一静,不管是来贺的宾客还是茅山弟子,纷纷回首望向台上的这位新任茅山掌教。我扶着燕子,只觉得她的身子颤得厉害。
举目望去,见虞玄机背着双手,在台上踱了几步,蓦然停下,却没有反驳什么,一双眼睛却是瞧向燕子,目光不再像往常那样沉静,而是如同被吹皱了的池水,说了一句:“好久不见。”旋即又扫了众人一圈,道,“廖门主说的没错,当年的确是我的过错。”
我没想到他见到燕子,说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然而他这番话一出口,整个元符宫前立即被巨大的喧嚣声给淹没。除了廖万山等人,所有宾客和茅山门人,俱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虞玄机。
我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燕子身上,眼神中有一丝怅惘和悲意,神情却是坦荡,并没有多少羞惭之色。就算面对众人或惊诧,或鄙夷的目光,也是挺腰直背,坦然处之。
如果当日的事情真如他所说,是在七脉俱损、心神大乱的情形下,又被怨孽所惑,才做下如此事情,真细究起来,也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那廖万山回身大踏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往前一横,道:“廖门主,咱们又见面了。”
那廖万山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我的话,却是朝燕子道:“房家妹子,你不必害怕,今日这么多人在此,自当为你做主。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来,咱们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听得有些糊涂,正要说话,却觉燕子紧了紧抓在我胳膊上的手,低声道:“小七,你扶着我上去。”
我瞧了那廖万山一眼,扶着燕子上前几步,来到场中。
虞玄机一直望着燕子,见我们上前,他也跟着举步,似乎要下来同我们会面。燕子立即尖叫一声:“你不要过来!”连着后退了几步。我忙拥着她肩膀护住她,只觉得她的身子抖得厉害,似乎对虞玄机极为害怕。
虞玄机旋即停住不动。只听廖万山叫道:“房家妹子,你就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如果这些茅山派的是非不分,我老廖给你出头!”
我听这老东西叫得慷慨激昂,心知这人肚里必然憋了坏水。燕子在我肩头靠了一会儿,推开我的手,上前一步,盯着虞玄机良久,咬牙道:“姓虞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以来,天经地义!”
我听得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虞玄机真的害了人命不成?元符宫前也立即轰的一声,议论纷纷。
我紧盯着虞玄机瞧,见他听到这话后,露出了一丝错愕,却没有立即反驳什么,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散开,朗声说道:“请诸位安静片刻。”他虽然身处舆论的漩涡,但平日的声望摆在那儿,一句话说出,众人立即湮了鼓噪。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回到燕子身上,和声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我见燕子的身子有些踉跄,忙揽住她肩膀,让她靠在我身上,低声道:“燕子姐,小七在这。”
燕子盯着虞玄机,目露狠戾之色,一如当年在荣华提起道士牛鼻子时的那般模样。她在我身上靠了靠,吸了几口气,将当年在蛇母墓的往事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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