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他们下了四网,回到岛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这算是加了个班。
不过突发渔汛,加个班是应该的。
毕竟拖墨鱼是潮水活,需要小海潮的时候才能方便捕捞,要是潮水太大那拖网效果不好。
船队返航,没人对王真刚下四网耽误了回家吃饭看电影的事提出异议。
反而大家都对他的判断赞不绝口。
因为第四网的时候有些社员已经疲惫了,想要赶着傍晚回去下工,但王真刚坚持着要求船队又下了一网。
正是这一网的收获很好。
光是王忆他们船上这一网就捞起来八十多斤的墨鱼,而前面三网合计起来也就比这一网能多个十斤二十斤。
如果没有第四网那收获可就差远了。
这次好些人便聚集在了大船上,他们在船上就开始收拾墨鱼,收集墨鱼吐出来的墨汁。
船上挂上了气死风灯和电石灯,有人拿着电石灯去烤墨鱼的触须,同时有人拿着小桶接着墨鱼的喷墨口,然后墨鱼感受到高温后便收缩身躯从腹囊内喷射出一股浓黑的墨水。
这股墨水会越来越淡,最终变成清水,直到这时候社员才会放过它们。
吐完了墨水的墨鱼们真是一滴也不剩,一个个露出被榨干的样子,扔进船舱后不挣扎了,顶多甩一甩触手,那叫一个有气无力。
渔船回行,远远地就看到了码头上的灯光和半山腰的渔火。
船上的社员们突然便情绪高昂起来。
这就是灯光的重要性。
它不光光照亮了岛上的人家,还能让出海作业的社员们更远的就看到家的踪影、感受到家的气息。
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除了少部分有才华有雄心壮志的,多数老百姓这么忙图什么?
就图一个养家糊口,阖家欢乐。
社员们纷纷叼起烟袋杆找王忆来借小喷枪,王忆直接掏出一包烟来点燃后让王真刚挨个扔过去。
一支又一支的香烟在夜空中划过,猩红的烟头就像是一枚又一枚的流星飞过。
“看流星!”忽然有人这么叫道。
王忆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人跟自己一样拥有着浪漫主义思维,让我看看这是哪个小机灵鬼——我草!
他笑着抬头看去,但见天间夜色凉如水,漫天星辰高悬中,有灿烂的星光拖曳着亮光落下来。
一颗两颗,真是流星出现了!
这流星出现的非常突兀。
现在或许是民间还没有闲心思去关注星空,广播电台也没有关于流星雨的预报。
于是王忆什么准备都没有做,他坐在船上的时候抬起头,看见了流星如雨……
八月的最后一天,白天阳光依旧炙热,气温依旧灼烈,以至于王忆的皮肤被晒到通红。
可是入夜后的海风迅速带上了凉意,这时候的海风也比白天时候更猛烈,就在几天前还很灿烂的夏日就像是现在的夕阳,总会出现却不会常久的停留。
于是王忆抬头看,他看到了初秋的夜空。
这是一片清澈澄净的天穹,天气晴朗,无论白天还是夜间都是万里无云,于是便有璀璨的星辉高悬夜幕中,颜色那么清晰。
当有流星倾泻而下的时候,也那么清晰!
今晚他们遇到的不是流星,是一场流星雨!
在短暂的几颗流星从夜空中划走之后,更多的流星开始跟随。
星河中荡漾起了流波,落下的星辰如雨也如潮水。
好几船上响起欢呼声,流星这种景象并不常见,对于辛苦劳累一天的社员们来说在归来的时候看到自家的渔火又能看到倾泻而下的流星,这是一种心情上的慰藉。
哪怕是整天为口粮奔波的老百姓,也有欣赏美的自由和权力。
王忆对秋渭水喊道:“小秋,看流星雨!”
秋渭水在一艘船上开心的向他招手。
旁边的王东方夹着烟卷抽了一口,笑道:“流星雨要是向着咱们这里落就好了,从你们两个之间落下去,这样你俩就成牛郎织女了,哈哈,隔着星河对望。”
星汉灿烂,夜色浓郁。
王忆让王东方摇橹去接秋渭水,八月的最后一天,突然碰到了灿烂的流星雨——
这是给八月的生活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接上秋渭水后王忆握着她的手拉到了身边来,秋渭水倚在他胳膊上仰头看星空,笑道:“海风吹落星如雨,是不是?多美呀。”
王忆说道:“我给你看个更美的。”
他又把身上剩下的最后一包香烟拿出来一根根的抽在嘴里点燃交给王真刚,让老爷子一根根的甩给附近的渔家汉子。
于是天上有流星在落下,海上也有流星在飘荡。
夜幕中处处都有斗转星移。
星空因为流星雨变得更加璀璨,海面上时不时地也能映照出流星带光尾的痕迹。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摇橹划船的靠上了码头。
此时流星雨还在继续。
王忆拉着秋渭水的手往山顶跑,跑上山顶仰头看星空。
这是岛上隔着天空最近的地方。
当他们一直仰头的时候,好像漆黑的夜幕缓缓的降落下来,在一种异常的朦胧感中,王忆觉得他跟星辰距离格外近。
手可摘星辰。
漏勺看见他们回来了便来问:“王老师,今晚吃什么?今天很累吧?给你做点……”
“别说话,去问杨会,杨会说晚上做什么墨鱼流沙包子。”王忆赶紧打断他的话让他离开。
漏勺现在已经了解了王忆的喜好,他知道自家校长特别喜欢美景,什么荧光海什么飞白絮还有今晚的流星雨,这肯定是迷醉了。
这就是读书人,喜欢看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不像他,他就喜欢看风骚的老娘们。
于是他便去找杨会。
一场流星雨绵延时间挺长的,足足得有一个半小时,夜空才恢复平静。
王忆活动了一下脖子,心满意足的说道:“我靠,小秋,我从没有见过流星雨,这是我第一次见到!”
秋渭水笑吟吟的说道:“我见过好几次啦,不过今晚的流星雨是最好的。”
“因为跟我在一起。”王忆笑道。
秋渭水拉长声音说:“是——呀——”
两人一起活动脖子,就跟俩摇头娃娃似的。
然后老黄见此也扭动脖子。
漏勺看到他们说说笑笑的走回来便招呼说:“王老师小秋老师,过来吃你们想吃的墨鱼流沙包,这个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没想到老杨还有这一手。”
杨会笑道:“哈哈,我跟着一个沪都来的面点师傅学的。”
“我一直养鸭子卖鸭蛋,我的鸭蛋好啊,双黄的多,然后这个面点师傅凑巧看到了我的鸭蛋,就来找我买了做这个东西吃,他说这是沪都的顶尖美食哩。”
王忆的心神还陶醉在流星雨和夜色中,便随口问道:“什么墨鱼流沙包?”
漏勺问道:“不是你刚才让我找老杨做这个墨鱼流沙包吗?”
“对啊,我下午借你火机时候答应给你做的。”杨会说着又叼起一根烟卷。
这根烟卷只有半截,是刚才王真刚弹给他的,他没舍得一口气抽完,就抽了半截剩下半截掐灭放入衣兜里存下,这会回了队里又抽上了。
听了他们两人的解释,王忆才想起刚才漏勺来问自己吃什么、自己随口说了吃流沙包。
没想到他们还真做出来了。
这会流沙包已经蒸好了,像是小黑馒头,一个个是小孩拳头大小,摆放在蒸笼里还挺好看的。
流沙包还热乎,王忆拿了一个给秋渭水又自己拿了一个捏了捏。
温热松软,手感舒服。
杨会提醒他们说:“小心啊,这里面是咸鸭蛋黄还有汤汁……”
王忆一口咬开,面皮其实没有任何独特的味道,就是里面有馅儿,这馅儿是搅碎蒸软了的咸蛋黄。
有点吃蛋黄月饼的感觉。
不过这馅儿里有汤汁,所以味道和口感能更好一些。
他招呼两人说:“你们也吃、一起吃呀。”
杨会嘿嘿笑道:“我不吃了,我跟着漏老师吃了新蒸的大馒头配豆腐乳,真香真好吃!”
“不过能不能让我拿几个回去给我闺女和女婿?得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还会做王老师都说好的东西呢。”
王忆一边吃一边给他捡了十个。
杨会便拎着袋子高高兴兴的离开。
今晚这顿饭是他做的,这让漏勺不服气,便对王忆说:“王老师,你爱不爱吃墨鱼蛋?”
“不吃不吃,这个我不吃。”王忆赶紧说。
前几天在码头上他去一艘船上做客,当时船家就要请他吃这东西,这个他受不了。
漏勺赶紧又问:“那墨鱼枣呢?”
王忆问道:“墨鱼枣是什么东西?”
漏勺给他介绍了起来。
原来墨鱼对渔家人来说是好东西,它通体除了体内的硬鞘和胃囊不能吃之外,其他全身的东西都能吃,不说墨鱼肉了,就是墨鱼蛋、墨鱼膏、墨鱼汁等等全是好吃的。
另一个墨鱼有个很厉害的地方,那就是无所谓鲜不鲜,只要没坏的过分那就都能吃。
外岛为此还产生了一句俗语,叫‘鲜鲳鱼臭鳓鱼,鲜鱿鱼臭墨鱼’。
这话意思是吃鲳鱼吃鱿鱼一定要吃新鲜的,鳓鱼和墨鱼就无所谓了,臭了都能吃,不会坏肚子。
王忆听到这话后摇头。
22年那时代所有城市的美食街都有一道菜叫铁板鱿鱼,这东西除了海滨城市压根就没有新鲜的,但是做好之后一样热卖。
不过考虑到这铁板鱿鱼是用重油重辣来处理的,这玩意儿压根吃不出鲜味和本味来了。
漏勺继续给王忆介绍,他说新鲜墨鱼新鲜吃,不新鲜的墨鱼当地人就做墨鱼枣。
这是什么东西呢?算是一种咸鱼了。
大灶里头有送上来的墨鱼,他拿了一条给王忆看,伸手穿入墨鱼体中顺着硬鞘滑入漏斗形的体位中下部,取出前端一个内脏囊。
“这就是墨鱼的胃囊,里面都是杂东西,不能吃。”
“把胃囊拿出来后剩下的墨鱼冲洗干净、晾干它,等水份收的差不多就把它们里里外外抹上粗盐,然后一只只放入瓮缸中,再在上面铺一层盐,这就是墨鱼枣!”
漏勺说道:“墨鱼腌了以后啊,它那个肉会脱水变硬,身体缩小的很厉害……”
“缩小到枣子那么小?”王忆有点不信。
漏勺笑着摇头:“怎么能那么小?”
“那怎么还叫墨鱼枣啊。”王忆问道。
秋渭水说:“吃起来像是枣子吧?我吃过,早上喝粥的时候下饭,腌过的墨鱼肉质紧密,嗯,会变小很多,然后吃起来很有嚼劲,像是吃干枣。”
漏勺说道:“对,小秋老师肯定吃过,其实这墨鱼枣腌好以后还要蒸熟的。”
“就是腌好从瓮里拿出来,用清水冲掉上面的盐卤,是吧,然后放在锅里蒸熟,用来早上下饭,很好吃的。”
王忆感兴趣的说道:“行啊,那你做点吧,要是好吃的话,以后可以多做点,我给我同学朋友他们邮寄过去。”
漏勺说道:“那王老师你明天早上吃墨鱼枣吧。”
王忆吃惊的问:“不是吧?一晚上就能——噢噢,这东西用盐卤给抷起来了,很能保存,是不是你家里有去年做的?”
漏勺笑道:“我家没有了,我师兄家里有,他做的墨鱼枣顶呱呱的好吃,我给王老师抠一点过来吃。”
王忆也笑了,说道:“行,明早上那就吃墨鱼枣。”
他和秋渭水吃饱喝足,两人又在一起你侬我侬的腻歪了一阵,腻歪的老黄都看不下去之后他才放秋渭水离开。
要是在22年,情侣腻歪完了男的直接抹嘴让女的自己回家肯定会被骂渣男。
82年没问题,秋渭水不让他送,自己唱着歌下山去了。
这第一是因为82年的女性不光喊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们是真心这么想的也是正在这么做。
第二也是更主要的原因是秋渭水对王忆人品没信心,她怕王忆把自己送到闺房中后又继续腻歪。
王老师在这方面很不要脸……
王忆哼着歌回到房间躺下,这手臂一碰凉席有点疼,刚才他的脸更秋渭水的脸贴一起还什么,这会贴在枕头上他感觉也疼,针扎一样的疼。
下午阳光太烈,把他皮肤给晒坏了!
于是他只好忍痛开时空门回22年处理皮肤问题。
这事倒是好处理,都不用去医院,他就近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药店,进去展示了一下皮肤。
药店给他推销用‘芦荟保湿膏’,说他皮肤晒伤的不厉害,不用抹药,用这种保湿膏即可治好。
王忆问多少钱,药师说不贵才99。
这不是把人当肥猪宰吗?
王忆有钱但不愿意被人当肥猪,于是他果断的蹲下去药品货架的下面和最里面寻找芦荟保湿膏品牌。
找了找他发现,下面这些更贵!
这样他郁闷的站起来,打眼一看发现货架上头摆放的几个芦荟膏都比较便宜。
见此王忆当场就笑了。
这药店卖个药还玩上兵法了,还用上了虚虚实实、空城计这一套!
他挑了个最实惠的付钱离开,感觉自己今晚机灵了一会,又小赚了一把。
既然回了22年他就去找邱大年。
这会生产队大灶已经关门歇业了,不过一行人没有休息,正让文小山在给他们烤肉吃。
王忆到的时候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又是rio又是燕京U8又是二锅头的整的很开心。
邱大年给他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他掏出芦荟膏抹手臂又让邱大年帮自己抹了抹后背。
邱大年问他:“老板,这芦荟膏多少钱?”
王忆直接把自己的购买价给打了个五折:“很便宜,25!”
没办法,邱大年这损sei太能砍价,要是跟他说原价肯定会被嘲笑,那这样自己今晚的采购成就感就没了。
一听这话苏小雅急忙问道:“自然乐园芦荟保湿凝胶?300ml的?才25?那老板你在哪里买的呀?”
王忆含糊说道:“在一家医保城买的,跟老板是朋友。”
苏小雅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买一盒?这凝胶在东子家自营的店里还要30呢,比你的贵不少。”
王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行。”
“那也帮我带一盒。”赵忠娟急忙说。
王忆说:“小意思。”
邱大年急忙说:“老板你帮我捎个一百盒,我去市场……”
“滚!”王忆骂道,“这玩意儿你也想要投机倒把啊?”
不过芦荟胶他还真可以投机倒把一把,带点去82年,这东西不贵好用,给学生们养护一下皮肤挺好的。
海岛阳光烈、海风大,孩子们又喜欢乱疯,所以弄的脸上手上都有口子。
邱大年讪笑道:“养家糊口不容易,这不是想赚点孩子以后的补习班钱吗?”
王忆斜睨他:“我给你开的工资和奖金,你养家糊口还不容易?哦豁,你钱都干嘛了?”
正在美滋滋往嘴里塞五花肉的高亚楠突然就愣住了,跟着也来斜睨他。
邱大年果断跑路,拉着王忆说:“老板咱们办公室,那啥,我把最近的工作向你汇报一下。”
多数工作都在王忆的计划之中开展,比如包装厂的搬迁、比如员工的招聘,进展的挺顺利的,天涯岛那边快要投入使用了。
但也有工作的展开让他颇为诧异:
比如58-1老相机竟然卖出了一台五万的高价!
他当时从曙光照相馆随手买了两台58-1相机,然后发现能带到22年就全交给邱大年来处理了。
没想到这相机竟然这么值钱!
邱大年解释说:“这相机就是很值钱,它当时一共才生产了1198台。”
王忆说道:“对,好像是生产一台赔一台,后来不生产了,改成生产58-2了。”
“58-2不值钱。”邱大年摇头,“我看网上说当时生产了七万台。”
王忆对于五万的价钱还是啧啧称奇:“你把这相机卖给谁了?楼上的娘总?没想到这相机这么值钱。”
邱大年笑道:“这可不是相机,这是民族工业发展的见证品,这是国家摄影摄像制造业走过的一段路程!”
王忆问道:“你就这么糊弄那个娘总的?”
邱大年摆摆手:“没有,你不是给我两台这个机器吗?这机器现在市场价其实是两三万。”
“但是有价无货,这相机存世量很少,于是我先跟娘总一个同行业的死对头网红摄影师进行联系,以三万价钱卖给了他。”
“这个网红跟娘总有时候会PK,最近娘总不是总捣鼓老相机还有老摄影杂志吗?于是我就鼓动这个网红用58-1给他砸个场子。”
王忆惊呼:“你真坏啊。”
邱大年嘿嘿笑:“事没办完呢,那网红欣然接受我的提议买了这相机,然后我转头把这事告诉了娘总,并且跟他说了朋友手里还有一台这相机的事。”
“然后你知道的,娘总那是大网红,在乎面子,于是他肯定得找我买下另一台58-1相机,这样来反砸他的死对头的场子。”
“所以你猜怎么着?”
王忆猜到了:“你跟娘总要了五万块?你真是奸商啊!”
邱大年不乐意的说道:“你都说我是奸商了,我怎么可能卖五万?我要十万!”
“最后谈价谈到了七万,所以一台三万一台七万,平均一台是五万!”
王忆呆呆地看着他。
两台相机把两个网红玩弄于屁股之间,邱大年这次真是人才了!
他当场拍板给邱大年一万当奖金:“给咱儿子多报几个补习班!”
这些钱对他来说都是小钱,刚才他回到22年就看到了袁辉给他发的信息。
红珊瑚首饰又有卖出,这都是以百万为单位的入账,所以王忆对邱大年出手很阔绰。
他检查了一下生产队大灶的账本,又给邱大年发了个采购清单。
距离中秋节不远了,王忆准备到时候在大众餐厅做月饼往外出售。
所以这就需要月饼机。
当然直接买一台全自动的月饼制作机器很不靠谱,他买的其实是月饼模具,具体名字叫多功能食品分割抓馅机。
到时候买馅和面让社员自己做月饼,用模具压好再用烤炉烤好,这样简单的用牛皮纸包裹一下就能卖。
他又安排邱大年在市里头买个仓库,说现在开饭店了,他托朋友联系了一些货源,以后有一些货物不方便送进公务员小区,让他们送进仓库。
邱大年一一登记下来,这都是简单的活,他这边很快就能搞定。
王忆给墩子打了个电话,问墩子现在岛上情况怎么样。
墩子说今天生产线已经搬运过来了,机器调试使用,没有什么问题。
这消息倒是挺出乎王忆的预料,他没想到生产线搬迁的这么顺利。
墩子给他解释了一下,其实包装机都是一些小型机器,生产线可以进行拆分,然后雇佣了大型搬迁公司,人家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全搬了过来。
接到了这消息后王忆还挺高兴的。
他立马给邱大年改了工作安排,说道:“等会我给你个清单,你照着这清单给我大量采购物资。”
“咱们自己有渔船,你找钟老板联系一艘小货船,把这些物资全给我送到天涯岛上去。”
“然后让包装生产线给我拆了重新包装!”
邱大年已经习惯了他一些莫名其妙、神神叨叨的安排,便没有询问直接点头答应。
王忆把工作安排重新梳理了一遍,一看工作还挺多挺杂乱,于是他给钟世平发了个信息,把联系小货船的事安排了过去。
钟世平接到他信息便给他把电话打了过来,得知他在翁洲便又要聚一聚。
盛情难却,王忆只好跟邱大年打车赶过去。
钟世平一看他撸起的袖子露出的肌肤便诧异的问:“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皮肤被晒伤的这么厉害?”
王忆叹气道:“跟朋友一起出海,本想弄点好货,结果只捕捞到一船的墨鱼。”
钟世平不缺墨鱼,听到这话哈哈笑:“你去拖墨鱼了?这活不轻松啊,难怪晒伤成这样,你们拖了多少?”
王忆说道:“不多,一两千斤吧。”
“全是墨鱼?没有捞到什么海珍?”钟世平还不太死心。
王忆说道:“没有海珍,主要是墨鱼,金乌贼吧?另外最好的是加吉鱼了,多数是海鲈、螃蟹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金乌贼?”钟世平顿时来了兴趣,“这不就是好东西吗?”
王忆疑问道:“金乌贼很珍贵?我看我朋友的意思,这东西没什么太大意思。”
钟世平说道:“你朋友家大业大,普通的海珍不放在眼里,金乌贼挺珍贵的,起码在乌贼里面是好东西。”
他进一步介绍说:“这乌贼的肉厚实,滋味鲜美有嚼劲。而且它有个东西珍贵,墨鱼蛋!就是用它们……”
“用它们产卵腺加工出来的东西。”王忆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我不爱吃。”
钟世平说道:“那真是好东西,国宴上的乌鱼蛋就是用了金乌贼的产卵腺,我见过有厨师加工出来后像是花瓣一样,真是薄如纸片,这是国宴级的高级食品了。”
王忆感兴趣的问:“那金乌贼很值钱?”
钟世平笑道:“不是很值钱,但比寻常墨鱼能贵个两三倍的价格。”
王忆一听没兴趣了。
那还是不值钱。
他说道:“你等我给你弄点海蜇衣吧,我托朋友在外岛挨个渔村收海蜇衣,多多少少能收一点,到时候我匀一半给你。”
钟世平一听这话欣喜若狂:“好好好,我早就在等海蜇衣了。”
“不过话说回来,金乌贼的墨鱼蛋值钱,你看看你朋友是准备整体出售还是将墨鱼肉和墨鱼蛋分开出售,要是分开的话你帮我弄点墨鱼蛋。”
王忆答应下来。
钟世平兴致勃勃的说:“有你这层关系之后,我就不用北方渔港收金乌贼的墨鱼蛋了,要不然每年秋天我都会跟朋友结伴去收一批。”
王忆问道:“现在金乌贼产量不行了吗?”
钟世平说道:“马马虎虎,一年能捞个一千多吨。这东西是90年之前多,从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吧,因为过度捕捞、海况变化的原因,金乌贼资源就逐渐的衰退了。”
“后来国家开始投放产卵附着基和人工增殖放流,情况才好转了——你是不知道,这东西差点跟大黄鱼一样就濒危了。”
“好像国家刚保育那段时间,一个捕捞季才捕捞到了不到五百的金乌贼,在这个基础上国家搜集了它们的受精卵,孵化出来二十来万的小乌贼进行放流。”
“哦,当时国家还专门为它们设立了一个国家级水产种质资源保护区,两千多公顷的海域,专门让金乌贼繁衍,这样才又把它们给弄起来。”
王忆饶有兴趣的问道:“我承包天涯岛需要往渔场投资,你帮我联系点这种鱼卵啊蟹卵啊还有乌贼鱿鱼卵的附着基吧,我也给我那片海域搞个增殖放流。”
钟世平摇摇头:“天涯岛我知道,那片海不行,生态系统不太行,你还是搞网箱养殖吧。”
他告诫过王忆后便改了话题,问他:“哎王总,你还要不要买金一诺金主席的高速艇?”
“上次咱约了时间你也没去,现在他那边急着用钱,价格可以刀。”
王忆同样摇头:“我现在专心搞渔业养殖了,对玩没什么大的兴趣。”
高速艇的价格贵倒是不贵,但对他来说没有用。
本来他想买高速艇是为了节省他从天涯岛到市区的时间,毕竟他在22年这边时间宝贵。
可是现在来看邱大年和墩子可以一人给他管一边,他对两人还是很信任的,不怎么需要他来回跑,这样他干嘛还得花几百万去买一艘游艇?
听他这么说,钟世平便无言以对了。
他还挺想促成这笔生意的。
因为可以拿提成……
王忆问道:“他这边急需钱周转,那应该不只是要处理游艇吗?他有没有什么鱼饲料加工厂这些东西?我倒是需要这个。”
钟世平笑了起来:“人家是游艇俱乐部的主席,怎么会搞鱼饲料加工厂?他手头上的实体厂子只有一家船艇改装厂。”
一听这话王忆来了兴趣:“聊聊?我也想盘一家船艇改装厂。”
钟世平一听他的话同样来了兴趣:“好啊,那就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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