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忆挺可怜岛上女孩子的。
可是他不得不制止了女孩们的殷勤。
秋渭水不会拒绝人,于是有人给她倒水她就喝。
然后学生们没看到,王忆是看到了,他们上课期间秋渭水一个劲往厕所跑……
中午头王忆准备午饭,王状元领着王凯、王新米几个人来撸槐花了。
王忆掏出一把奶糖分给他们。
这把一帮孩子给乐的,嘴巴咧到耳根了。
王新米被王忆干了一顿后现在变得格外老实,昨天沤肥他还跟王状元一起去赶猪粪、舀粪汤子,表现很积极。
王忆不想给他留下心理一样,便格外说了他一句:“王新米昨天劳动课表现很好,最近有所进步,值得表扬。”
王新米听到这话后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
整个人的情绪为之昂扬。
王状元自己来擎竹竿,王新米主动请缨来指挥——中午头指挥的活不好干,因为阳光很耀眼。
王新米背光站定扯着嗓子又是吆喝又是比划:
“状元你往左边一点!不是不是,是我的左边你的右边。”
“再高一点、下面的不好,往上伸对对对,就是这根。”
“这里的不行,枝子太粗了,我怀疑早上王老师就是把钩子卡断在这里了……”
“我就要把这根枝子扯下来,王老师做不到的不代表我王状元——草!”
正在做蛋炒饭的王忆听见王状元骂了一声接着外面突然就鸦雀无声。
他以为出事了赶紧出去看。
然后看见了王状元又开始爬树,王凯扛着他带来的竹竿。
竹竿很完整,只是头上绑的钩子不见了……
王忆抬头看去,看到一根钩子孤零零的挂在一根树枝上。
秋渭水靠在门口笑的是花枝乱颤。
王状元等人看见王忆出来了,便露出讪笑的表情。
王忆看看他们又看看那根钩子,突然之间扬眉吐气:“王状元,你怎么把钩子给扯掉了?”
王状元不说话,闷着头爬树。
王凯积极回答问题:“王老师,因为钩子没系好。”
王忆便嘲笑起来:“连个绳扣都打不好,这是哪个傻子绑的啊?”
所有人一起看向王状元。
秋渭水见此笑的更厉害。
王忆哼着歌回去做饭:“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送来天天的欢腾,阳光的油彩涂红了今天的日子哟,生活的花朵是我们的笑容,哎——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中午做蛋炒饭。
昨天晚上他煮了米饭做主食想款待秋渭水,结果秋渭水很喜欢吃烤肠,吃烤肠吃饱了。
于是今天米饭正好用来做蛋炒饭。
鸡蛋打花,火腿切丁,岛上没有黄瓜但有胡萝卜,王忆切了几根成小碎丁然后起油锅煎炒鸡蛋。
他做蛋炒饭喜欢单炒鸡蛋而且爆炒,这样会把鸡蛋炒碎炒老,他觉得比嫩鸡蛋更香。
鸡蛋出锅重新下油,然后下胡萝卜丁翻炒给炒软,再加火腿丁加米饭,混炒之后倒入一小盆的鸡蛋碎,继续混炒最终撒入小葱停火。
他的蛋炒饭炒的不错,因为他舍得放料:
这一锅蛋炒饭光是二斤的火腿就用了两根,鸡蛋打了足足四十个,至于油那更不用说了,反正岛上人不可能来查他有多少油,他用花生油都是用桶往里倒!
蛋炒饭香味扑鼻,主要是海养鸡这鸡蛋太香了,出国之后米白蛋黄葱绿萝卜和火腿红。
色香味俱全!
助教、课代表们抱着自己的饭碗在外面挤作一团,王忆哼着歌正要让他们排队领饭,结果一扭头看见秋渭水就在身后!
靠的挺近!
他下意识的问道:“你喜欢吃蛋炒饭?那你不早说,我做蛋炒饭很厉害的。”
“不是不是,”秋渭水摇摇头,“我是在听你唱的歌,你唱的这是什么歌?太好听了!”
王忆说道:“《好日子》——哦,那个、那个这也没什么好听的,就是我随便哼唱的。”
“你自己创作的歌曲吗?”秋渭水问道。
王忆正要否认,秋渭水接着说:“我们在文工团天天听歌曲,但没听过这首歌。”
“这首歌叫《好日子》?一听曲调就是咱们国家的歌曲,听歌词是赞颂咱们人民过上好日子?多么动听的旋律、多么激昂向上的词曲,要是哪位歌手创作演唱的,那应当早就传唱开来了。”
好嘛。
秋渭水都把分析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忆还能把歌曲往外推?
他只好含糊的说道:“是我大学时候一个同学创作的,他这人吧比较有文艺气息,文艺你懂吧?他是文艺青年,会写诗会创作歌曲,反正他挺厉害。”
“他叫什么名字?”姑娘热切的看着他,双手都下意识在胸前合十了,“你能告诉我吗?我们海军文工团正缺艺术家呢,他能创作出《好日子》这首歌,那他肯定是文工团需要的人才!”
王忆没辙了。
这是司马光砸缸一路纹到底啊!
于是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指着自己说道:“我说的这个同学,他与你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你?”秋渭水惊喜的上去抓住他的手,“你会编曲和作词?你会写歌?”
王忆讪笑道:“写着玩的,其实很一般。”
他顺手反握住了姑娘的手。
昨晚他就发现了,秋渭水的手远不如脸上皮肤这样光滑,挺粗糙的,长了不少茧子,平日里肯定是做过粗活的。
秋渭水这次没害羞,而是依然激动的看着他:“你不要谦虚,《好日子》写的太好了,你给我完整的唱一遍好吗?”
王忆在心里头默默的给祖英大姨道了个歉,然后说道:“先吃饭好不好?吃完饭我给你唱一遍。”
而在此时,王丑猫小心翼翼的从外面拉上了门。
他给同学们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低声说:“王老师和小秋阿姨在里面握着手谈恋爱。”
学生们屏息静气。
接着纷纷趴在门缝窗口往里瞅。
王忆拉开门发蛋炒饭,学生们顿时不再关注他的感情问题,抱着自己的饭就跑了。
见此王忆喊了一声:“王状元你别跑,回来给寿星爷带一碗。那个好娃你大姐呢?让你大姐赶紧过来给我小爷也送一碗。”
“她在茅房。”
“那让你二姐给小爷捎一碗。”
“二姐也在茅房。”
“你捎!”
好娃点点头,又好奇的问:“王老师这是啥饭呀?闻着咋这么香?又有鸡蛋又有大米饭,太香了!”
秋渭水说:“这是蛋炒米饭,你没有吃过吗?”
“我都没见过,嘿嘿。”好娃笑道。
王丑猫说道:“我知道,我爹给我炒过,就是今年过年炒的,不过没有王老师这么香。”
他坐在门槛上扒拉了一口,满脸幸福:“我以后要当大官,要天天吃蛋炒饭!”
秋渭水点点头说:“王老师做的蛋炒饭确实很香,用的鸡蛋多、用的油也多,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昨晚王忆烤香肠时候也有浪费行为,不过烤香肠要直接在火上烤,没办法收集烤出的猪油。
但炒米饭能控制用油呀。
王忆说道:“我平时不用这么多油的,今天主要是你在,我想让你吃的好一点,能更有胃口一点。”
心里刚对王忆生出一点批评之意的秋渭水顿时脸颊酡红。
她心里的念头全没了,只剩下不知道哪里来的蜂蜜。
甜滋滋的。
王忆对好娃说:“咱们家里平时做饭做菜用油很少对不对?”
好娃说:“对,我们家一年就有五斤半的菜油,我爹娘一人分一斤,我爷爷奶奶还有我们姐弟五个一人半斤。”
王丑猫无奈的说:“我家只有两斤半,我爹是强劳力,能分两斤菜油,我也是半斤。”
秋渭水沉默的点点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王忆,说:“那我用掉你好多油。”
王忆说道:“我心甘情愿。”
姑娘低下头把玩着手指出去了。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王忆最后给自己留了一碗蛋炒饭,其他全给大迷糊、孙征南和徐横三人,大迷糊直接捞了个铲子在灶台上开干。
徐横吓尿了:“别、别,大迷糊同志,咱分一分、咱好歹分一分啊,班副你说话呀,你快点说话呀!”
好油好米好蛋好配料,这样出来的蛋炒饭能不好吃?王忆自己都吃的很开心。
海养鸡的蛋太香了。
22年的什么笨鸡蛋土鸡蛋野鸡蛋,都比不上这年头海养鸡的蛋!
他不知道这些鸡蛋的营养成分是不是有差别,反正味道确实不一样,见油之后这鸡蛋的香味太馥郁了。
吃完饭他给秋渭水唱了一遍《好日子》。
秋渭水也有一颗文艺女青年的心,她很喜欢歌舞,拿笔记下了歌词又让王忆给她谱曲。
王忆抓瞎了,就说自己是野生歌手:“我没系统学过音乐,我唱歌全凭感觉,感觉怎么好听我便怎么唱出来。”
“这跟南宋诗人陆游作诗一样,讲究的是一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总感觉这歌曲不是我创作的,是……”
“是它们本来就在那里,被你联想得到了。”秋渭水接过他的话。
王忆沉默的点点头。
其实他想说‘这歌曲不是我创作的,是我抄人家的’。
当然这话没法说。
秋渭水又跟着他学曲子,一直学到张有信来送东西了才收拾药品准备离开。
王忆想叮嘱她这歌自己唱唱就行了别对外说跟自己学的,然而王向红过来了,他给秋渭水准备了大包小包几份礼物:
“小秋同志,我们生产队没有好东西,你给我们学生娃又送点心又送鞋子,我作为本队支书在这里代表全队老少向你道声谢。”
“王支书您言重了,这都是我应当做的,我、我其实是受到了王老师的感召,他优秀又善良,富有同情心、富有责任心,我是向他学习。”秋渭水看向王忆,俏脸上表情很真。
看他就跟看英雄一样。
王向红把网兜给她放上船,王忆把船上的纸壳箱搬到小推车上。
张有信急切的问:“是你同学给你邮寄东西了?”
他又有些疑惑:“为什么邮寄单上的邮票是短程的?”
王忆心里一跳。
邮寄单的地址他都是胡乱填写的,怎么远怎么填写,他现在跟邮电局是合作单位的关系,邮电局不会再去查他写的地址。
但邮票不是他贴的,是邮电局贴的,他控制不了。
还好理由都找好了,他解释道:“事情说来话长,我们支书了解一些,就是我同学给我们天涯岛邮寄东西被他们单位的人发现了,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
“后来我便让他邮寄到市里,然后再从市里邮电局转运到我们这里。”
王向红点点头:“张同志,这件事你不要问太多,涉及到一些机密。”
张有信跟着他点点头,又冲王忆挤眼睛:“你同学这次邮寄了什么?那个咳咳,你还欠我咳咳。”
王忆明白他意思,他买将军钟的时候欠了张有信两瓶牛栏山,于是他也点点头说:“明天你再来就能拿到东西了。”
张有信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拉响马达就走人。
秋渭水站在船尾摆手。
王忆站在码头上摆手。
随着邮递船远去,王向红若有所思的说:“王老师你该攒钱了,攒钱给彩礼,攒钱置办婚礼用品。”
王忆推上车子就走:“支书你说啥呢你,没有的事!”
王向红在后面笑话他:“嘿哟,大学生不是很开放吗?怎么谈起感情来还害臊?”
王忆轻松转移话题,说道:“支书,这次我同学应该又给邮寄了一台发电机,还是脚踏式的家伙什。”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给一二三队各自分上一台机器?这样三台机器足够咱队里所有人家拉起电灯了吧?”
果然,王向红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跑上来追着问:“又来了一台脚踏式发电机?这太好了、太好了。”
王忆看看左右,做出神秘姿态:“支书我跟你说实话,我同学不光支援了一台脚踏式发电机,还给咱支援了一台柴油发电机。”
“不过这柴油发电机是旧货,他们实验室淘汰的东西,这事全队都得保密啊,你就跟社员说咱是在城里租赁的,行吗?”
王向红呆住了。
他看看箱子看看王忆又看看箱子,嘴唇哆嗦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王忆笑道:“不在这里,那机器挺沉的,是找了一辆货车托运过来,估计这个周到不了,等到了我去城里把它接过来。”
王向红握住他手臂急切的问:“能运送过来吗?不过运送不过来也没事,咱们有脚踏发电机更好,还不用烧柴油呢。”
王忆说道:“能送到,你放心好了。再一个脚踏发电机的功率太小了,只能给咱电灯使用,柴油发电机功率大,那家伙用处多了。”
王向红摆摆手:“人心不足蛇吞象,咱不能贪心,够用就行!”
王忆直接放大招:“问题是这个不够用,我为什么要我同学单位的柴油发电机?因为我估摸着电影站那边的同志会给咱队里送一台放映机,我有信心能修好它,到时候咱自己有放映机自己有发电机,哼哼!”
后面的话他不说了。
因为王向红什么都明白。
老汉激动的浑身哆嗦起来了。
王忆还挺担心的:“支书你没事吧?你怎么哆嗦呀?”
王向红喘着粗气说道:“我没事没事一点事没事,你、你真能修好放映机?咱生产队还能自己放电影了?”
王忆说道:“那你瞧好就行,放映机线路坏了对普通人来说是大麻烦,但对我们专业学过的来说并不算困难——当然存在一定困难,只是我有信心把它修好!”
王向红上来使劲拍他一巴掌:“好!好!好!”
王忆呲牙咧嘴。
老汉手头力气真大。
他把箱子搬进听涛居,上劳动课之前把一台脚踏式发电机给送进了大队委,让王向红开个社员代表会和党员大会,决定一下怎么分配发电机。
王向红抚摸着这台新机器是满脸欣慰。
他冲王东喜说:“你跟电业局那边联系一下,他们怎么搞工作的嘛?赶紧给咱们支持一个沥青池。”
“咱队里有木头,咱自己生产电线杆,咱要尽快在四个组都竖起电线杆,把电灯送进家家户户!”
王东喜也很高兴,说:“我今天下午就去县里问问他们。”
王向红说道:“这是政治任务,你必须给我办成它,王老师给咱队里呕心沥血,咱不能拉他的后腿、拽他的裤衩子!”
王东喜痛快的说:“行,我立下军令状,一定把沥青池的事尽快搞好!”
这事情不用王忆负责,他出头也不合适,于是他背着手去准备上课了。
孙征南来征求他的意见:“王老师,下午还要上沤肥课吗?”
王忆说道:“不上了,猪圈里的猪肥已经空了,今天下午咱们上体育课,第一节体育课。”
“这样,你先教导学生们列队列方阵,然后学生们来领取昨天沤肥的奖励,男学生每人一颗陀螺,女学生每人一支鸟毛毽子。”
孙征南听到他的话挺诧异:“学校里有陀螺和毽子?一人一个?这么多?”
王忆笑道:“陀螺是咱们队里的老木匠自制的,至于毽子?咱们不是有挺多鸟毛吗?我筛选了一些大小一致适合做毽子的,然后我带着女学生们自己做。”
做毽子工具简单,他随便在一家五金店就凑齐了。
而陀螺是王祥高老人昨天才给他做完的,男学生一人分一个,所以他昨天沤肥之后说准备了玩具,其实准备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一木头箱子陀螺被推到操场。
都是一个样子,木头陀螺头上有一颗光滑铮亮的小钢球,不过还没有配备鞭子,老木匠只做了几条鞭子试了试陀螺,其他鞭子得靠学生让家里自己想办法。
孙征南给学生们重新编队,训练了他们几次列队。
像模像样的。
这样王忆跟他商量了起来:“咱们学校还缺一个升旗队,要不然哪天选点人出来当护旗手、升旗手,咱们也搞一个升旗队?”
孙征南毫不犹豫:“当然好,正好咱们学生有统一的校服,这样选出人来我负责训练。”
王忆说道:“升旗队的服装要跟学生的区别开来,这也是大家踊跃加入升旗队的一个动力,这件事我负责,我看看我哪个同学能帮上忙,给我邮寄几身学生服装过来。”
他又看了看孙征南。
孙征南和徐横两人一直是穿草绿军装,这衣服跟教师风格不太搭配,他决定给两人也弄一身衣裳穿穿。
另外他也想通过一些好处收买两人,有这两人当老师他可轻快多了,另一个这两人也是优质保镖:这年头太乱了!
不过什么衣裳适合两人又适合校园呢?
这个需要好好考虑。
孙征南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便整理了一下军装说:“那啥,王老师你忙着,我先去忙了。”
他赶紧跑。
王忆说道:“我不忙了,你也不用忙,让女生进教室、男生列队过来领陀螺吧。”
孙征南喊口号,学生们赶紧小跑着列队。
他昨天徒手劈砖的场景太震撼人心,学生们已经把他视为战神。
级别只比王老师这位气功大师稍微差一点点。
女生进教室,王忆问男生:“你们知道陀螺吧?玩过没有?”
学生们点头又摇头。
有的一个劲摇头。
他们多数人知道陀螺但只有寥寥几人玩过,王状元是玩过的之一,他城里有亲戚,跟着亲戚家孩子去玩过。
王忆说道:“昨天老师不是答应给你们一人一个玩具吗?这玩具就是陀螺,以后你们别玩鞭炮之类的东西了,有力气就抽陀螺。”
“但是……”
他刚‘但是’,学生已经乱了阵势:“一人一个玩具?是一人一个陀螺吗?”
“王老师给咱发陀螺?我草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个陀螺,做梦都想要,然后我跟我爹说了,我爹就说你去做梦吧。”
“陀螺是什么?好玩吗?”
王忆看了眼孙征南,孙征南厉声道:“王状元,出来负责纪律!”
王状元跑出来吼道:“没听见我师傅说啥吗?谁再叽歪别怪我师傅铁掌无情不留人命,你们脑袋硬还是砖头硬自己都清楚……”
“他妈的,”孙征南气的骂娘,“谁让你这么负责纪律了?”
但王状元的做法是有效的。
简单粗暴的有效。
他一番警告男生们都老实了。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脑袋没有砖头硬。
王忆说道:“一人一个陀螺,陀螺是用鞭子抽的,你们给我记住了!抽陀螺的时候必须得注意安全、注意彼此距离!”
“鞭子只能抽陀螺,谁要是违反了规定,我就没收他的陀螺!”
“听明白了吗?”
学生们扯着嗓子喊:“听明白了!”
王忆招招手,一人一个陀螺发下去。
陀螺这东西是经典玩具,但外岛少见,原因无他,正如王祥高说的那样外岛缺钢材更缺做陀螺必备的钢珠。
学生们拿到陀螺真是欢呼雀跃,一个个兴奋的脸色通红。
王状元翻来覆去的看,说道:“这陀螺真好真漂亮,比我城里表叔的那个好,这转珠真大真亮真滑溜呀!”
“转珠大怎么了?”王丑猫问道。
激动之下王状元搂住他说:“你不懂吧?转珠越大转的越快越稳当,越滑溜也会转的越快。”
王忆摇摇头。
陀螺转速其实跟半径、重心高度有关,转珠不是越大越好,反而小转珠更能出来高转速。
不过这无所谓了,学生们能玩的开心就行。
他跟学生们说:“这些陀螺都是刚做出来,所以还比较毛糙,你们谁家里有砂纸可以用砂纸摩擦一下,把它给打磨光滑。”
学生们恍然大悟,对,打磨光滑了更漂亮!
王忆把几条鞭子分下去,让孙征南先教导他们玩陀螺,同时再次叮嘱要小心鞭子伤人。
孙征南点头说他会注意这点,会教导学生小心使用鞭子。
王忆又喊了大迷糊一声,让他把筛选出来的羽毛都送过来。
他选的羽毛都是野鸭的。
正好之前和这两天他们收获的野鸭最多——现在队里每天早晚都安排社员带着望远镜去红树岛狐假虎威,每天都能多多少少没收几只鸟,全存在大灶风干了起来。
大迷糊把羽毛送过来,王忆让助教们分下去,然后又分了圆铁环和螺丝帽。
两个圆铁环中间夹住螺丝帽,中间穿过一个小铁筒,再用他在五金店买的铁用聚力胶水进行粘贴。
于是不管铁环螺丝还是从它们中间穿过的小铁筒便被固定在一起,这时候把羽毛插进小铁筒里用胶水粘住即可:
毽子就这么简单!
相比陀螺毽子制作难度低,女学生们从小到大多多少少都玩过,只不过她们自制的没有王忆给教的这么精美结实。
她们拿到自己制作的毽子跟男学生拿到陀螺一样喜爱,且更加珍爱,毕竟是自己亲手做的,是劳动成果。
这样加上女学生本来性子就内向,她们拿到毽子后不去玩,都收在手里喜滋滋的看。
王忆说道:“大家去玩呀,别怕玩坏了,你们又踢不坏铁基底,顶多坏了羽毛,咱不缺羽毛,坏了再换新的!”
这话总算鼓动了学生们,她们对视起来,要好的伙伴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出去玩了起来。
王向红看着在操场上玩的不亦乐乎的男女学生便上来看,然后对王忆说:“王老师,你留下了鸟毛就是给学生做毽子?我还以为你要卖呢。”
王忆问道:“鸟毛也能卖?”
“能,”王向红说道,“还能换糖呢,鸡毛换糖、换小孩玩意儿,我小时候就有了,那是解放前,我现在还记得是多宝岛的丁二黑划着船在各个岛收这些东西。”
“鸡毛鸭毛鸟毛能换麦芽糖、换小拉炮、换小挂的鞭炮、换正月十五用的滴答花、换一把瓜子花生,能换的东西挺多呢。”
准备去县里的王东喜看见两人在聊天也过来凑热闹,他说道:“支书,现在也有干鸡毛换糖的了,你们上次在收购站没碰到吗?也是多宝岛的人,一个黑脸男人。”
“现在鸡毛能换的东西可多了,针线、发卡、手帕、头巾等等,鸡毛多了能换的东西也多!”
王向红诧异:“是吗?现在又能鸡毛换糖了?这不是违反国家政策规定,属于投机倒把行为吗?”
王东喜摆摆手,他跑回去搜出来一张报纸递给两人看:“看这个,报社还给报道这个事了,给他们请功摆好呢!”
王忆看了看,这是一份《江南日报》,属于地区性权威大报。
报纸是81年的,第二版的标题是:《鸡毛换糖的拨浪鼓又响了》。
下面有个豆腐块报道:
鸡毛换糖是个苦差事,人家再喝酒吃肉欢度春节,他们却带着干粮迎风踏雪、爬山过涧。数十天时间过去了,吴厚财身上掉了几斤肉,但收了鸡毛400多斤,且质量好,同时还收得其他猪羊鸭毛以及骨头、塑料和胶鞋等破旧二三十种,纯收入达300远以上。回家后他和家里人美美的盘算起来,有了这笔钱垫脚,加上生产队发的款再养4只大肥猪,日子就好过了。隔壁邻居也说:‘今年的吴厚财可真发了财’。
王向红看后表情复杂。
王东喜赶忙说道:“支书,你看国家和政府在鼓励老百姓做生意、搞活经济呢……”
“你不去电业局在这里鼓捣什么?”王向红一句话封死了他的嘴。
王东喜悻悻然:“这就走了。”
王向红咂咂嘴,卷起报纸夹在腋下坐在操场边看学生闹腾。
天涯小学复学后的第一堂体育课,男学生有了陀螺女学生有了毽子,他们又是高兴又是运动,一个个脸膛通红、大汗淋漓。
自然是兴高采烈。
王向红叼起烟袋笑眯眯的说:“王老师,还是你这大学生会教学,好,很好!”
王忆说道:“支书你说这话我可放心了,我之前还担心让学生上体育课不上劳动课会惹你生气呢。”
王向红哈哈大笑:“生什么气?生气学生有力气不干活而是玩耍吗?你这个臭小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老古板?老地主?老剥削?”
“学生娃进学校是来学习的,可不是来干活的,适当的劳动有助于学习也有助于补贴咱生活,这是好的。但玩耍也很重要,这是一种脑力上的休息,列宁同志说过,不会休息就不会工作,我牢记这话呢!”
“以前在部队我们也不是总训练和备战,也要学习和运动呀,运动之后人的精神好,精神好脑子灵光不生病,你放心大胆的搞教学吧,我是大力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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