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莺是被抱进王府的。
路上王舒珩一言不发,吓的她都不敢说话。两人一回屋,姜莺脚尖落地尚未站稳,男人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姜莺被圈在其中一动不动,王舒珩低头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咬一口,问:“可知道错了?”
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和表哥表妹玩的晚了些,何错之有。但姜莺敏锐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危险,下意识地躲开了些。
谁知她这一躲,愈发勾起男人的不满。
“姜莺——”王舒珩声音很低,带着蛊惑凑近她的耳朵,“再躲一下试试看?”王舒珩把她禁锢在双臂之间,越想越气:“小骗子,以前黏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姜莺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仰头在王舒珩唇角轻轻啄了一下,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夫君不生气了好不好?晚了一个时辰而已,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她越解释,王舒珩火气就越难消。他尝到一种名为嫉妒的东西,姚景谦与她的关系就这么好?即便姜莺记忆全失也能对人不设防备。
他眼睛直勾勾的,掌心抵住姜莺后脑勺,印上去一个吻。
姜莺颤抖着,不知所措承受的时候已经感觉牙关被撬开,口腔里游进来一条鱼。鱼儿肆意搅弄,舔过贝齿和上颚,泛起泠泠水声。
她乱了呼吸,五指无助地攀附对方腰腹。一切都是突然的,对方来势汹汹好像要将她剥干净吞入腹中。姜莺根本无法招架,情不自禁呜咽出声,任由这个男人夺去所有的意识。
等她终于承受不住时,王舒珩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姜莺要哭了,被吻哭的。情急之下,只得在对方唇瓣上咬一口泄愤。
只听王舒珩嘶了声,捧着她的脸忽然笑起来,改为一下一下亲吻她的鼻尖:“小野猫。”
身上的力气好像全被抽走一样,姜莺双颊潮红,半晌气喘吁吁吐出几个字,“不亲了。”
“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先是晚归家,现在还敢咬我?嗯?”
那一声扬起的尾音性感无比,姜莺睁眼,终于看清对方眼中浓重的欲念,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昏暗灯光下,王舒珩抹着唇边伤口。似乎流血了,姜莺方才咬的时候没注意轻重,眼下也心疼起来。
“夫君,疼不疼?”
王舒珩眼神晦暗不明:“我咬你一口试试?”
都出血了应该是疼的,姜莺心虚地垂下脑袋,声音闷闷的:“对不起嘛,谁叫你突然就……亲我的,明日出门若旁人问起,你就说被猫咬的,可不关我的事。”
“你这只牙尖嘴利的小野猫?”王舒珩抚着她的脸笑,“下次不准这么晚回府,可记住了?”
她乖乖点头,傻乎乎的样子让王舒珩心头一动,在她眉眼又是轻轻一吻。
一夜好眠,翌日王舒珩早早去了府衙。昨日幽王妃路过临安,被一伙山匪劫走财物,事发突然王舒珩这才不能陪姜莺游湖。
昨日下令追查,按他手底下人的办事速度今日定能抓获山匪。出门时天色尚早,王舒珩一路疾行,随扈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他嘴角看。
王舒珩一开始没注意,还是福泉眼神示意才反应过来。他摸着下唇那处伤口怔愣片刻,无声扯了扯唇。
不过这也发生在片刻之间,接下来一路上他的神色愈发冷峻,浑身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府衙门口,幽王妃已经到了。幽王妃年过四十,因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她是赤狄人,五官生的精致明艳,很有异族风情。此番南下游玩,途径临安被劫走财物,这才找到王舒珩。
早听闻如今幽州形势紧张,幽王妃却还有心思出幽州游山玩水。王舒珩察觉到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想不出。
他下马先行拜过,道:“幽王妃安!丢失财物昨日已一并追回,清点过后下午便可送还到王妃手中。”
幽王妃笑的和善,忙叫他不必多礼,一番感谢后倒也不急于离去,跟着王舒珩进了府衙。来者是客,王舒珩只得让人上茶,自己作陪。
自从幽王妃进屋后,目光就没离开过王舒珩,旁若无人地打量。
“殿下如今二十有四,可娶妻了?”
王舒珩笑,“应是快了。”
幽王妃长长哦一声,脸色沉下还想再问,王舒珩却笑着转移了话题,“幽州偏远,王妃怎有此等闲情逸致南下?”
在大梁,王爷世子不可无召离开封地,王妃却是不受限制的。王舒珩总觉得,幽王妃南下绝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
闻言,幽王妃神色暗下,“王爷世子忙于军务,我在幽州无事,倒不如趁着腿脚还方便多多走动领略大好河山。说到底闲人一个,自得其乐罢了。”
幽王妃抬眸,目光再次盯在王舒珩身上,她微微眯眼,冷不丁瞧见王舒珩嘴角的伤口,不禁心疼问:“殿下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无碍,被家中小猫咬了一口。”
幽王妃关切道:“野猫不比家猫温驯,殿下就算养着解闷也该养只乖巧的,伤人的万万不能要。”
言辞恳切,关怀备至。王舒珩心底那股怀疑更甚,含笑应付几句把人送走。
人才送走,福泉就上前奇怪道:“这幽王妃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想替幽王笼络殿下?”
“应该不是。”王舒珩也不解,只得暂且当一桩小事尽快了结,送幽王妃出临安。
幽王妃这头出了城,还在不舍地张望。她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忍不住用手帕擦拭眼泪。
婢女在一旁劝解:“王妃一直想见的人,这不已经见到了吗?”
幽王妃紧紧抓住车壁,叹息一声不住道:“他都这么大了,这么大了……”
八月底暑热骤消,秋闱将至,姚景谦该回汴京了,姜莺早早与人约好,动身这日要去码头相送。
不过出门时出了点小意外,姜莺把脚崴了。她走路本就不规矩,这一下崴的还挺严重,徐太医说至少五日不得下地走动。
姜莺一听直摇头,她要去送表哥表妹,不走路怎么能行。
王舒珩存有私心,本也不想让她见姚景谦,建议:“我去送,你好好呆在府中。”
以姜莺执拗的性子,能答应才怪。她非闹着要去,最后还盯上了王舒珩的背:“我不能走路,夫君就背我嘛。”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马车轿辇都可带姜莺出行。但她小脾气一上来,闹着要让王舒珩背。
一开始王舒珩自然不肯,堂堂沅阳王大庭广众下背一个女子岂不让人笑话。但姜莺嘴角一拉,气鼓鼓道:“怎么?夫君连背我都不愿意?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会答应的。”
此话一语中的,王舒珩气笑了,“姜莺,你故意的是吧?”
小姑娘早摸透了这人的性子,才不怕,仰着脸:“夫君到底背不背我?”
最终,王舒珩终是拿这位祖宗没法子,只得弯下腰让姜莺上来。小姑娘才爬上背就乐坏了,拍着王舒珩肩膀:“驾!夫君跑快一点!”
“姜莺——”王舒珩沉声。
“夫君跑快一点嘛。”
出了王府王舒珩将人放进马车,等到人声鼎沸的码头时,姜莺又使唤道:“背我下去。”
这时候姚景谦兄妹已经快要登船,时间不等人,王舒珩只得依言背起姜莺在码头行走。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说不出的惊奇。
只见平日不苟言笑的沅阳王背上趴着个小姑娘,小姑娘娇娇悄悄,在人背上作威作福,时不时还不满意地使唤着。
看到这副场景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姚景谦在码头等候姜莺多时,远远看到沅阳王背着姜莺过来,一时说不出是失落更多,还是心安更多。
即便如此,他依然笑着:“莺莺。”
“表哥,表妹,我来送你们了。”姜莺叫小鸠拿出早备好的礼物,“临安的双面绣,还有特色糕点,表哥表妹带些回去,若觉得好记得写信告诉我,我派人给你们送去。”
此番姚景谦回汴京,而姚清淑则由田七雄护送回泉州。该说的话前两日已经说尽,没一会姚景谦就要动身,临走前他再次嘱咐:“莺莺记得我与你说的话。”
姜莺自然说好。
两人一问一答,默契十足的样子惹得王舒珩轻嗤一声。但想到姚景谦此番空手而归,他又觉得心情不算太坏。
临行前姚景谦想到什么,道:“千台庙我去过一次,总觉得那日的事奇怪。你有空也去一趟,重点关注那里的香料。”
提起千台庙,王舒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礼数周全地道别。
好巧不巧,今日也是程意上京赶考的日子。临安到汴京一般走水路,因此姜羽和程夫人也在码头送行。
春闱已过去将近半年,程意一直在澄山书院备考,如今只待入京一展宏图。为了这趟入京,程夫人和姜羽默契地休战,力求不给程意添堵,好让他以最佳的状态发挥。
程意入京身边只带一个书童和一箱书箧,此时站在河边与母亲,姜羽说话。一番依依惜别,正要上船时,视线中猝然撞进一个熟悉的人影。
姜莺趴在沅阳王背上,笑靥如花。
自从姜莺和姜沁闹不和的事情传开,现如今姜莺是沅阳王妃的事临安无人不知。初听时姜羽还不信,特地跑到高家找姜沁求证,联想程意不久前总往平昌街跑,姜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也不是不想闹,难听的话有意无意说过不少,但眼下程意秋闱在即,正是需要齐心的时候,姜羽只得压下这口气。
先不论姜莺这个沅阳王妃的位子能做多久,姜莺这个傻子都能当王妃,姜羽不当诰命妇人那可真是说不过去。如此,她把前程全压在程意身上,今日也出奇地大度没发脾气。
一看到姜莺,程意就走不动道了。他远远望着,仿佛被定身一般,谁叫都听不见,还是被姜羽推搡一下才回过神来。
姜羽面上依旧挂着笑,拳头却是握紧了:“夫君,二姐姐如今觅得好去处,你也无需担心了。我瞧着沅阳王待二姐姐很好,咱们只有羡慕的份。夫君还是把心思都放在秋闱上,若耽误正事岂不可惜?”
两人尚未正式拜堂,按理说姜羽这般明目张胆地唤夫君是不合适的,但程夫人少见的没有反驳,还肯定了姜羽的话。
程夫人抹眼泪道:“儿啊,程家就靠你了。你父亲去的早,在天有灵若知道你考取功名,定也能安息。那些过去的事,咱们就不计较不念了。”
秋闱的意义,程意是最清楚的。他收回目光,对着程夫人深深一拜,“母亲,儿子去了。”
显然,王舒珩和姚景谦也看到了程意。姚景谦和程意有过两面之缘,来临安前听茯苓说程意和姜羽的事,脾气那么好的人,当时就气的摔坏一只杯盏,眼下也是怒气横生。
王舒珩和姚景谦交换眼神,两人少见有同仇敌忾的时候。
王舒珩笑道:“临安第一才子程意此次入京,就有劳姚公子多加照顾了。”
“不敢不敢。”姚景谦也笑,“殿下既然吩咐,某自然不负所望。”
其实一个人考不中进士,因素真是太多了。光是让程意无法顺利到达考场,王舒珩就能想到一百种法子。
他原本也打算此番对程意“照顾”一二,但有姚景谦在,倒是省事。
两人在对付程意这件事上立场出奇一致,王舒珩交待:“有事就到汴京沅阳王府,那儿有本王的人。”
姚景谦不以为意,他在翰林院虽是个小小的编修,但对付程意绰绰有余。
二人就此别过,姚景谦走后,姜莺才道:“夫君什么意思?那个程意多次挑拨我与夫君的关系,怎么能照顾他呢?”
不找他算账就是好的了。
少女趴在他的背上,一下解决连个情敌,王舒珩心情好的很。说话声也温柔:“听你的,不照顾。”
回程时,姜莺同姜羽遇上,两人目光对上,姜莺自然不认识她,倒是姜羽望了姜莺好久。
以后的日子还不一定呢,走着瞧吧。
姚景谦走后日子又平静下来,王舒珩抽时间去了一次千台庙。净空法师还是没有归来,关于姚景谦说的香他倒是注意了许久。
千台庙供奉的香是特供,据说专人所调。王舒珩说要见一见这位调香人时,庙中和尚说不久前家中出事离开寺庙了。
而且调香人离开的时间,就在五月初五之后。五月初五是姜莺受伤的日子,哪有这么巧的事,只是人没了线索中断,王舒珩只得先回王府。
九月初七是王舒珩生辰,这个消息还是福泉告诉姜莺的。时间太紧,姜莺也没时间准备,决定抓紧时间给他缝制一个香囊。
姜莺的女红不好,但有小鸠和茯苓,在两人帮助下做起来也快。不过姜莺这一忙碌,就没时间搭理旁人。
好几次王舒珩回来姜莺都把自己关在房间,说什么都不让他进门,神神秘秘的,让王舒珩怀疑姜莺是不是背着他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有时他实在好奇,敲门硬是要同姜莺说话,姜莺便开一条门缝,脑袋探出来亲亲王舒珩侧脸安抚,每每这时候,他有再大的火气都发不出来。
王舒珩觉得,他真是被姜莺吃的太死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九月初七这日,算起来,王舒珩已经许久不曾正经过过生日,不过每年福泉会做一碗长寿面。
这日傍晚,王舒珩一回府听花堂中已摆好晚宴,瞧着比以前要丰盛好多,他的位子上放着一碗长寿面,姜莺笑意盈盈坐在一旁等他。
“夫君,过来吃面。”
其实一进门时他就懂了,这小丫头给他过生日。头一次身边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人,王舒珩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坐下,问:“你亲手做的?”
姜莺摇头,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
“殿下,是我做的。”福泉说。
谁知,王舒珩眉头一皱,指着饭桌上一道凉菜:“那你做的是这个?”
他一年过一次生辰,姜莺总得有点表示吧。姜莺再次摇头,“我不会做菜。”王舒珩希望落空,只得安心吃面。
用晚膳时,姜莺不经意问起:“夫君,过完生辰你多大?”
她什么都不记得,包括夫君的年纪,以前也不曾问过。
王舒珩道:“二十有四,一天不差。”
“啊——”姜莺皱着小脸,“原来夫君这么老呀,可小鸠说我才十六。”
老?
王舒珩气的够呛,“姜莺,你成心气我?”
一看人急了,姜莺赶紧哄:“不老不老,夫君看上去同我一般大。”
一顿晚膳用的王舒珩一肚子气,等回卧房才发现床上放着一个香囊。浅紫色的,上头绣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黄莺,一看就知出自姜莺的手。
郁闷了半日的心情好起来,姜莺讨好:“夫君可还喜欢?”
王舒珩抬眼看她,忽然就有些不满足,揽着腰把人推进,“你就送我这个?”
“夫君不喜欢?我花了好久做的,做了三个,这个是做的最好的。”姜莺有点委屈,伸手去抢香囊,“不喜欢就还给我好了,拿去送小狗。”
王舒珩怎么肯,他把香囊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又亲了亲姜莺做女红的手。“喜欢,就是不满足。”
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一样想要的就会更多。他把姜莺拉的更近些,贴着耳朵:“你不如把自己打包送我好了。”
姜莺自然不懂他的意思,真挚道:“可我原本就是夫君的呀。”
知道她不懂,王舒珩也不勉强,他顺着小姑娘的乌发,“莺莺是今年最好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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