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汴京时,王舒珩便许诺过要陪姜莺出门逛逛,但实际上才到汴京第二日,他就穿上官服回天策府了。
开春繁忙,再者他上任天策府不过三月,诸多事务等着处理。这一忙就是小半月见不着人,有时晚上宿在天策府也是有的。
这天夜幕降临后,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王舒珩披着月色归来。
跨进王府大门,一路穿过壁照,抄手游廊,才走几步王舒珩就觉出变化来了。虽是夜里,但王府游廊上灯光点点,两侧山石,清池,鲤鱼依稀可见,后院更是架起蔷薇花簇,芬芳袭人。
很明显,这都是姜莺的杰作。
小姑娘爱花爱草,还臭美,身上要香香的,居住的地方也要香香的。
汴京的沅阳王府虽不像临安那样常年空置,但王舒珩之前一直在北疆,府邸中只留几个小厮打扫。冷清许多年的府邸好像告别死气沉沉,一下子活了过来。
王舒珩唇角弧度微深,他大步回双宁院,推开卧房只见姜莺趴在桌上睡的正熟,胳膊下压着一本账册。
小鸠见他回来,赶忙起身要拜,王舒珩一个眼神让人下去。
须臾,小鸠便战战兢兢退出了屋子,还贴心地关上门。她从沅阳王那个眼神中看出责备,肯定是责怪她没照顾好王妃,竟让王妃趴在桌子上睡。
小鸠心中惶惶,这些日子沅阳王忙碌,王妃也忙碌。修葺王府,打理商铺,姜莺当真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模样了。
屋内红烛渐短,王舒珩欲把人抱到床上,哪知他才靠近姜莺便醒了。
小姑娘抬眸揉揉眼睛,声音糯糯的:“夫君回来了?”
“去床上睡。”王舒珩捏了下她的脸,“我抱你过去。”
姜莺不肯,打着哈欠起身:“不必,夫君可用过晚膳?”
“在天策府用过。”
话音刚落,姜莺软趴趴的身子就黏上来,靠在他的怀里。“我想夫君了。”她撅着小嘴凑近些,又自顾自宽慰道:“不过夫君公务繁忙,我知道的。这几天我把王府收拾了一遍,有花,有鱼,明日再好好拾缀一下夫君的练武场,还有水榭那边要种上莲花……”
她喋喋不休的时候,王舒珩就认认真真听她说话。等说完了才肯定:“很好,辛苦小王妃了。”
王舒珩用鼻尖蹭蹭她的小脸,姜莺也热情地回应他,两人像小猫似的用鼻尖去蹭对方,有来有回乐此不疲。
这些天王舒珩要么早出晚归,要么通宵处理公务,两人已经多日不曾亲近,明明眼下只是浅浅的接触,却感觉一股火在房间烧起来。
“还困不困?”王舒珩哑着声问。
姜莺摇头,“看见夫君我就不困了。”
看得出来,男人心情极好,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困就做点别的。”
他扣住姜莺后脑勺,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小姑娘的鼻尖,眼皮,最后辗转落到唇上。
姜莺只是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就做好了任由他胡作非为的准备。偏偏眼前这人心眼儿坏,到嘴的东西不着急享用,反倒有一下没一下地吊着她。
好像观摩珍宝一般,王舒珩视线划过小姑娘的眉,鼻尖,又轻轻在唇角啄了下。然而他不着急,小姑娘却急了。姜莺闭着眼凑近讨吻,粉润的小嘴撅着可爱又性感。
王舒珩轻笑一声,捉住她的下巴,故作不解:“想做什么?”
下一秒姜莺睁眼,表情还懵懵的,她红着脸:“夫君不是要亲我吗?”
“不亲。”王舒珩逗她。
话音刚落,姜莺脸就愈发红了,也不是羞的还是急的。她呜呜两声从王舒珩怀中挣脱,背过身道:“不亲就不亲,以后也不给你亲了。”
两人之中,她一直是被动的那方。但每次王舒珩只要有心撩拨,她的意识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今日小姑娘好不容易主动点,他还不知好歹。
姜莺哼了声要走,不过没走两步人就被抱住了。
王舒珩在她身后笑的开怀:“错了,这就亲好不好?”他在姜莺后颈啄了下,身上温度又滚烫几分:“想你想的不行,有时晚上回房见你睡了,都恨不得……”
他咬着姜莺耳朵说情话,不疼但痒,一股麻意从腰间爬上脊椎。
不多时,姜莺衣衫就解了一半。她挺着身子双手勾的更紧,两人呼吸都是一样的频率,又急又重。
然而关键时,屋外一道声音乍起:“殿下,天策府中郎齐大人求见,已经候在王府门口了。”
瞬间,屋内的旖旎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这种时候被打断,正常人都不会高兴。王舒珩眼中怒意尽显,他深呼吸一口,给姜莺一种好像下一秒就要骂人的感觉。
相比起来,姜莺倒是没什么。她迅速收拾好自己,拍拍王舒珩脊背:“夫君,你先出去看看。”
深夜叨扰想必是有急事,王舒珩也知道耽误不得。近来圣上有意变革军制,天策府上下都在忙碌这事,他作为主心骨更是不能缺席。通宵达旦几日,原以为能回府抱着他的小妻子好好歇息,没想到还能半道生变故。
“等我。”王舒珩撂下一句话出了卧房。
他走后,姜莺就开窗透气,院中清清浅浅的花香传来,暖风吹散房中的燥热,姜莺把屋子收拾一番,唤小鸠去厨房准备一盅雪梨银耳汤。
好一会,脸上那股热度才降下来。姜莺拿起那本账册,却再也看不进去,脑海中尽是一言难尽的画面。
她趴在桌上,像一朵羞答答的玫瑰,小声嗫嚅:“我真的好喜欢夫君。”
不知等了多久,雪梨银耳汤都备好了还是不见王舒珩的身影,姜莺犹豫要不要去正厅看看的时候,王舒珩回来了。
他来的匆忙,步子迈的很大,姜莺一瞧见他就起身走近:“夫君谈完事了?”
王舒珩摇头,“有些急事,今夜我需和齐大人回天策府一趟,你早些睡。”
一听这声姜莺心里又难受了,但还是忍着。她知道夫君事务繁忙,肯定也没有时间喝汤了,便懂事地点头:“我知道了,夫君多喝水好好吃饭,我瞧着你都清减了。”
有人候在外头王舒珩不能多留,他笑了下:“这么关心我?”
“那当然,我不关心夫君关心谁。”
瞧她这么体贴,王舒珩反倒有几分歉疚。姜莺才来汴京不久,只见过皇帝和皇后,他本打算找个日子带姜莺出门转转,也认识一些新朋友,可是忙起来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带她出门了。
出门前,姜莺又道:“夫君,我明天能来给你送午膳吗?”
天策府中午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自然也有女眷给自家郎君送吃食。
王舒珩担心姜莺辛苦,便问:“明日你没有事?”
“上午从牙婆那里挑完丫鬟和小厮就没事了,可以吗?”姜莺期待地望着他。
王舒珩俯身亲她一口,“等你。”
翌日中午时分,暖阳灼灼,四月的天春光无限好。
融融日光洒在天策府上空,就连广场上玄铁打造的兵器都染上几分温情。王舒珩同齐中郎等人刚议完事,事情棘手,再加上这位沅阳王面容素来冷峻,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从三省堂出来正是午膳时间,众人便相约一同去用午膳。
虽然沅阳王模样冷,但作为上司众人还是客气问了句:“殿下可要同去?”
王舒珩谢过,道:“不必。”
圣上提倡节俭,因此公厨准备的膳食也简单,常常是两素一荤,再加一碗粉粥。但这份膳食只能说填饱肚子,满足口腹之欲那是万万不能的。
几位同撩边走边闲谈,说起方才议事沅阳王的脸色还觉得心悸,齐中郎道:“不愧是北疆战场上下来的武将,浑身杀气,我坐在殿下身旁都腿抖。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今日殿下对我有诸多不满。”
“想多了,殿下明察秋毫,况且齐中郎与殿下无冤无仇何来的不满?”
“我觉得啊,沅阳王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他不是娶妻了吗?难不成面对妻子也这样?”
“不能吧,听闻沅阳王妃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还不得把人吓哭?”
……
午间日头大,知道姜莺要来王舒珩特意去侧门等候。每日送膳食的女眷都会聚集在此处,他左等又等,还是不见姜莺来。
此举倒弄得几位相熟的同僚胆战心惊,沅阳王大中午不去饭厅用膳,莫非是来此处办正事的。既是碰上了,又不得不搭话,有人问:“殿下中午还有正事?”
王舒珩说话还算客气:“无事。”
“外头热,殿下无事还是回正堂歇着吧。”
王舒珩无奈,这才道:“等人。”
偏偏那个官员是个没眼力见的,还不死心地问下去:“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让殿下在大日头底下等……”
“沅阳王妃。”王舒珩不是爱好交友之人,在他看来无需没话找话。
他眼神淡淡扫过去,那位官员立刻就闭嘴了,打着笑脸:“殿下与王妃真是……恩爱情深。”
且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夫君。”
姜莺身着淡紫色裙裳,笑吟吟站在门口,皓肤若雪,纤纤素手上提着一只食盒。她的容貌本就出挑,一出现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看见她的那瞬间,王舒珩心头一软,他明显感觉嘴角不住上扬,笑意快要压不住了。
“过来。”
姜莺让小鸠和车夫候在门口,她小跑过去,不好意思道:“夫君是不是等了很久,都怪我出门晚了。”
“没等一会。”
王舒珩接过她手中的食盒,顾及这是在天策府,两人还算相敬如宾。并肩行至人少的地方,王舒珩便去拉她的手。
可姜莺竟然躲开了,手藏在袖子中怎么也不肯让他碰,小声细细道:“不牵了。”
若是旁人,肯定只以为姜莺害羞,但王舒珩太了解姜莺,这个粘人精怎么可能躲他?
王舒珩何等聪明,一瞬间便猜出了答案:“手怎么了?”
闻言,姜莺手又往袖子中缩了缩,说话也结巴了:“没……没怎么。”
“伸出来我看一下。”
他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姜莺只好乖乖伸出右手。小姑娘手指纤白,宛若削葱,只见手背红通通的一小块似乎是被烫的。
望着那只食盒王舒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蹙眉,语气严肃就开始训人:“不是说了么,这些事不要你做,好端端的送午膳,这下倒成我的罪过。”
他抓过姜莺的手,仔细瞧了瞧面色不豫,姜莺就自己交待了:“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但我想亲手为夫君做午膳,回去抹点药就好了。”
“还疼不疼?”王舒珩放柔了语气,“你嫁我不需要做这些。”
其实就是被炖汤的小瓦罐烫了下,姜莺本想说不疼了,但看王舒珩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又撒娇:“疼——”
下一瞬,果然瞧见王舒珩神色认真,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
姜莺抿唇,说:“但如果夫君为我呼一呼,肯定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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