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在十五年之内连续扩张,扩张的过程中还没有生出太大的乱子,兼并中山国和卫国之后能够保持平稳,关键的步骤只有那么一个,也就是智瑶释放出来的军功制!
什么意思?就是有人立功,不管功劳多小,功劳就是功劳,并且会得到应得的那份物资奖励,功劳一旦足够会有属于自己的土地。
优先保证了内部的好战热情,再来便是将好战引导向正确的方向,对外征战可以立功,在内剿灭不轨之人也是立功。
那一种大环境之下,哪里都是一种互相监督的环境,有谁想搞事情得不到支持,相反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摘走他们的脑袋换得奖赏,小乱或许会发生,爆发大乱则是没有可能。
智瑶将立功的人,他们获得的土地分配去一个地方。这些人只有在智氏的统治下,手里的田契才算合法有效,换了一名统治者就会让田契变成一张废纸。
因为那种“契约关系”的存在,有恒产的人天然就是智氏的拥护者,他们在哪都会变成智氏的眼睛,也是维护智氏统治的帮手。
一旦这些人被分封到新占区,他们不但会是天然的卫戍部队成员,并且比谁都不想敌人成功反扑,抢走他们已经得到手的土地。
智瑶会再派去村长、乡长,以乡长、村长以及相关属僚,加上获得土地的老智人形成一条统治链,一块联合起来管控也是融合占领区的新智人。
智人?称呼听着好像怪怪的。称呼就是这么个称呼,类同秦人、赵人、魏人、韩人、齐人、楚人……等等。
“崔健可为家大夫,其子任‘谭’之邑宰。”智瑶知道什么叫千金买马骨。
站在齐国的角度,崔健无疑是叛徒外加小人。
可是换成站在智氏的角度,崔健立马就变成有功之人了。
成为智氏的家大夫,代表着也能够有自己的城邑,并且还能享受到“我的土地我做主”的权益。
家大夫跟其他拥有大夫爵的贵族有着区别,仅是区别在于爵位不获得国家层次的认可,一旦为之效力的那个家族败亡,所有的一切也将失去。
当然了,那是很久以前的规则,后面的形势一直在变。
比如,范氏和中行氏相继在晋国除名,两个家族的一些家大夫在投降后保留封地与城邑,只是换了一个服务的对象。
规则出现变动的直接后果就是,贵族的附庸(家大夫)在遭遇入侵时不再誓死抵抗,开战之初直接跳反的事情还没有谁当出头鸟,战事进入到劣势阶段,出现望风而降变得比较普遍。自然也依旧存在与主家共存亡的附庸,只是跟以前一比,所有附庸顽抗到底的现象真的不存在了。
为什么总有人说礼崩乐坏,不单单是周天子说话变得跟放屁一样,还体现在其它原有的规则被打破了啊!
智瑶也在破坏规则,干的事情却是将原本非常高端的事业,惠及到更多人身上,使之变得比较普遍。
原本拥有土地是人上人的特权。
现在拥有土地还是作为一个人上人的象征。
出现变化的是以前获得的土地起码是四周边长几里,变成拥有十几亩、几十亩、上百亩的人数量一再猛增,一下子让人上人原有的逼格下降太多太多了。
这还是智瑶收着来,要是不论出身搞均田,哪怕是拿出智氏的土地进行分割,恐怕瞬间就要变得所有贵族的敌人了。
至于说智瑶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别看他是这个历史版本中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无疑是在看待早被历史证明正确的做法。
不用讲得太复杂,仅仅是一个“增加生产热情”的说法就足够了。
如果写得水一些,切换一下人物视觉,用处于变革时代又获得土地人,他剧情去描写,基本足够水上四五章。
某天,高无邳自杀的消息传到了智瑶的耳朵里。
那一瞬间,智瑶的脑海中出现了公孙青在城墙上纵身一跃的片段,心里感慨地想道:“姜姓吕氏不亏了。”
一个王朝的末世,有着一些头脑清醒的人,他们看到了末世的来临,觉得没有能力去挽救,选择用自杀去进行殉葬,多少能体现出这个王朝没有完全又彻底地失去人心。
在短暂的三个月内,仅是智瑶听说自杀的人数,数量超过三十,无一例外都是贵族,有些是一家之主,更多是某个家族的成员。而那些家族并没有在做螳臂当车的事情,相反积极回应智氏对齐国的处置。
那些人自杀的高峰期是在齐君壬葬礼结束,智氏却是没有撤出控制“临淄”的军队,南方还传来吴国已经出兵在攻占齐国城邑的消息,之后感到深深绝望才自杀身亡。
是的,吴国一边派人参加齐君壬的葬礼,另一边没有妨碍他们侵占齐国的土地。
吴军伙同莒国一起对齐国发难,一部分吴军借道鲁国,更多的吴军则是带上莒国的军队,再从莒国的方向入侵齐国。
对此,智氏没有任何评论,面对齐国公族的哀求,选择的是给予军械和粮食方面的资助,再鼓励齐人南下去保卫国家。
与此同时,躲到东莱去的田氏发出呼吁,建议齐人暂时放下争议,团结起来抵抗吴国的入侵。
东莱不是一座城池的名称,它泛指原先莱国的疆域范围,大概以潍水为界,往东就是原来莱国的疆土。
目前田氏伙同其不离不弃的盟友控制着东莱大部分城邑,与忠于齐国公室的公族以及异姓贵族厮杀不断。
智氏忙着控制齐国的京畿圈以及济水上游,一兵一卒没有跨过潍水。
再有之前智瑶对田乞的暗示,一下子让田氏对智氏会做什么拿捏不准。田氏重新扛起要团结齐国各方的大旗,应该是一步试探?
司马穰苴很想立刻将田氏打死,奈何智瑶更愿意留下田氏搅动风云。
在新的信件联络中,司马穰苴给出了警告,认为以田氏蛊惑人心的能力,给予田氏足够的时间和舞台,说不定田氏日后会给智氏造成很大的麻烦。
司马穰苴的顾虑是对的。
智瑶却是有苦自己知道。
吴国发兵侵略齐国让智瑶松了口气,动起来的吴国,意图等于是暴露出来,比之引而不发的威胁更小。
出现异常的是魏氏,他们停下了与郑国的交战,兵力收缩回去“虎牢”那边。
魏氏有向智氏进行沟通,讲的是一支数量约在十万的楚军进入靠近郑国的宋国境内驻扎,源于摸不透那一支楚军的意图,停下继续侵扰郑国的举动。
而那是有联动性质为前提的一个事件,比如郑国确确实实频繁联系楚国,有鉴于白公胜因为“渭水之战”战败被解除职务,很难说楚国会不会接纳郑国。
白公胜的下场已经算是不错,战败没有得到一个自杀的下场,仅仅是贬为庶人,随时还有再摇身一变重新上位的可能性。
可是,白公胜失势也代表着一点,楚国排斥郑国的势力遭到重创,愿意接纳郑国的势力就会重新抬头。
如果楚国愿意接纳郑国,代表着楚国会跟魏氏交恶,接下来魏氏不止会面对没有后顾之忧的郑国,还要再加上楚国这个老牌强国。
魏氏停止入侵郑国,并且还下达了新的征召命令,看似在应对楚国与郑国可能联合的威胁,何尝不是对智氏存在威胁呢?在这种局势变动之下,智氏就需要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能够开拔进入齐国作战的部队肯定就会变少了。
仅是魏氏有新的变化还不至于让智瑶心里叫苦,主要是韩氏那边也在集结军队。
韩氏给出的说法是,他们打算进行第二次西征,今年攻打的对象變成了白翟,一旦秦國插手會连秦军一块揍。
光一个魏氏引而不发就够智瑶关注,再加上韩氏也有行动,天晓得他们讲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说不定是觉得智氏就要吞掉齐国,有了一种时不待我的觉悟,下定决心要联合起来对付智氏。
不是没有那種可能性,并且可能性还不小。
“如果魏氏和韩氏结盟,确实能够对我家产生威胁,再加上楚国、郑国、吴国,我家肯定扛不住啊!”智瑶认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自己都不能松懈,不止要做相关准备,更要有具体行动。
智氏大批的使者和细作已经出发,使命就是探知各方的战争准备,比如物资储备/调动状况和士兵的集结地点。
为什么不是走窥探高层的路线?也要智氏的那些人能够走进各国高层的社交圈子啊!
现在的岁月,身份不足够压根就无法进入相关的圈子,安插间谍什么的当笑话听听也就算了。
所以,智氏的那些人只能去窥探物资以及人员的调动,接触各方高层的事情就别想了,想也会是白想。
“即便又是我过于敏感,仅仅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能不用一万分的警惕心去对待吗?”
毕竟,智氏对齐国的军事行动真的给予各方很好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机会他们不知道要等待多久。
再则说了,智瑶认定哪怕是瞎忙活也没有事,有备无患永远不会是一种过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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