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孟书遥陪着乔思妤从商场回来，刚进家门就看到绮绮正趴在楼梯上闹脾气，绮绮小公主今年开始读幼儿园了,脾气也比以往大了一些,甚至可以拿捏爸爸了。
成域养娃讲究“顺其自然”,绮绮要趴在楼梯上闹，他并不急着抱她起来，只是也跟着盘腿坐在旁边,还让人递了电脑过来,打开邮箱看文件。
父女俩就以这样诡异的姿势占据了楼梯一角，孟书遥一过来，他们都抬起头来,绮绮先告状：“麻麻,粑粑不给糖糖。”
小姑娘说话奶声奶气的，她一开口,就连空气里都浸满了甜腻的奶香味,孟书遥心底柔软，过去摸摸小家伙头上的小短毛：“那绮绮今天吃了几颗糖啊？”
小姑娘并不懂得遮掩,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大，捂着嘴巴不敢吭声。
成域在旁边失笑，也学着她的语气开口：“老婆,绮绮不听话话。”
虽然自己理亏，可爸爸竟然向妈妈告状，绮绮小公主不开心了,嘴巴嘟嘟起来,觉得自己分外委屈,她知道爸爸妈妈不会无底线哄着自己开心，比如医生伯伯说绮绮的牙需要好好保护，爸爸妈妈就从不给她太多糖果，每天最多吃一颗，她已经吃掉今天的份额了，想再要一颗，是为了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分享，可这是小朋友之间的秘密，她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成域对这个女儿，向来都是面上严厉，私下却将她捧在心尖上，眼看小姑娘眼泪都快下来，他终于破功，故意板着脸：“行了，那我把明天的糖给你，你明天再吃。”
绮绮一听有戏，立刻将眼泪憋回去，高兴的点头：“爱你呦。”
她这话是从孟书遥那里学来的，妈妈经常对爸爸这么说，她就被言传身教，卖萌卖的顺理成章。父女俩终于和好，孟书遥把绮绮抱起来，顺便拉起她幼稚的老公，无奈笑言：“你都多大人了，还跟着她胡闹。”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然而成大律师最近十分在意年龄问题，心头瞬间一痛。绮绮幼儿园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们都二十出头，成域虽然面上不显年纪，可毕竟经历过的岁月摆在那里，每次去接孩子，他往那里一站，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跟上孟书遥步伐，将她往怀里一揽，轻声道：“今晚让你看看我到底多大。”
孟书遥脸色霎时红透了，她嗔他：“孩子在呢。”
“没事，”成域调-戏到了她，心情很好，“绮绮没听见。”
小姑娘在旁边也十分配合，她刚才正想着要跟小朋友分享糖果的事情呢，猛然被爸爸提到，绮绮三岁的小脑袋瓜还转不过来，傻乎乎的：“绮绮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
晚上吃过饭回房，孟书遥窝在成域怀里，他还有几个邮件要回，视线都落在电脑上，偶尔偏头吻她。
“老公，周荆和思妤的婚礼快要举行了，他们说到时候让绮绮去当小花童。”
“行，”成域边回邮件，边回她的问题，“那咱们让她提前练习一下，我女儿可是全世界最美的小姑娘，周荆他们得庆幸家里有这么个小妹妹。”
每次说起这辈分问题，孟书遥就想笑：“周荆还行，思妤每次听到绮绮叫姐姐，都可开心了。”
成域终于处理完工作，他把电脑放在旁边，回身过来专心抱着孟书遥温存，心思已经明显不在她的话题上，便只敷衍道：“……嗯。”
孟书遥脸颊飞起一片红来，推他又推不动，便顺着他软下身子来：“喂！”
“下午说好的。”成域轻笑，“等让你看看不是。”
孟书遥手指头都酥了，她好想假装听不懂啊！
*
周荆和乔思妤的婚礼在这年冬天举行，这场婚礼十分盛大，爱情长跑多年的两个人，终于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孟书遥坐在台下，看着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的那一刻，眼眶不自觉湿润。
过去种种都浮现在眼前，她们好像都正在盛年，又好像在稳步成长，那些青春的时光已经一去不返，尽管再标榜自己还年轻，她也是个幼儿园小朋友的妈妈了。
周荆跟在乔思妤屁股后面追着跑的日子就像昨天一样，可现在，他们两个都叫自己一声小舅妈，孟书遥又笑起来，如今看着岁月缓步流逝，她不疾不徐，也慢慢地跟着向前，大概，是因为身边人的缘故。
“嗯，怎么了？”成域原本正在跟旁边的姐夫聊家常，猛然被孟书遥牵起手，他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虾仁怎么还没吃完，我等会再给你剥。”
周秉池莫名被秀了一脸，也转过头去寻找自己老婆了。
孟书遥拉着他手，笑盈盈的：“好啊，谢谢老公，爱你呦。”
毕竟桌上还有其他人，成域难得脸红，却还是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知道了，我也爱你。”
婚礼结束之后，一家人又聚在一起，闲聊期间，周荆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我还记得那次小舅舅来给我庆生，遇到小舅妈，小舅妈说他已经死透了。”
周荆仗着自己今天是新郎，成域一定不会对他怎么样，就格外放肆起来：“是不是呀小舅舅？”
成域从来不会怪孟书遥什么，何况当年本就是他不对，听到周荆这话，他难得没有反驳，只是笑道：“或许，你见过死而复生吗，你知道这是哪种神秘力量吗？”
周荆还在那里傻呵呵的：“死而复生现在见到了，这还有什么神秘力量吗？”
他本来是想借机嘲笑小舅舅，没想到反而被秀了一脸，因为成域接下来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一屋子人都哄笑起来，就连爱情的结晶绮绮小公主，也捧着她的仙女裙埋头进爸爸怀里，不明所以的跟着傻笑。
*
孟思佳找来的时候，孟书遥着实反应了一下，才记起来这是爸爸那边小叔叔家里的那个堂妹，之前堂妹还去福盈小区找过她，后来孟书遥为图清净，跟着成域搬到了春雨别墅住，小区那边就很少再去了。
比起几年前的青涩，如今的孟思佳俨然变化了许多，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孟书遥未必能认得出。
今天成域陪着绮绮去幼儿园参加手工活动了，孟书遥因为要改个剧本，就待在家里，她招呼堂妹坐下，也不急着问什么，只是随意聊聊天气。
还是孟思佳先稳不住了：“姐，你们这几年挺好的吧，我听爸妈说，福盈小区那边你很少再去了，他们都没遇到过你。”
不知道对方来意如何，孟书遥十分沉得住气：“嗯，对啊。”
“我今天来，是，是想跟你借个东西，”孟思佳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开口，可她总得试一下，“毕业这几年我留在B市，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份工作，始终也没稳定下来，然后去年我遇到了男朋友，我们俩决定今年结婚了，我爸妈的意思是，反正福盈小区那房子，你也没住……”
孟思佳接下来的话没说完，B市一套房子的价值，她当年可以说是不懂，如今却深知其中分量，何况那小区虽然老，位置却是极好的，只要孟书遥愿意把房子给她，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当年见过成域对待孟书遥的样子，孟思佳便对律师这行产生了强烈的向往，自己的男朋友也是相关行业从业者，只可惜，不是所有的小律师都能成长为成麟律所的老板，她的男朋友只有加不完的班，和永远也追不上B市房价的工资。
如今的孟书遥，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被亲戚拿捏到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她愿意伸手帮孟思佳一把，可绝不是这种方式，福盈小区的房子更是她对爸爸妈妈的回忆：“抱歉，这个不行，但……”
她知道孟思佳工作不顺，想给对方介绍工作，然而没等她“但是”后面的内容出口，孟思佳已经炸毛：“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小气，你们家这么有钱，给我一套老房子怎么了，何况你不过是伯伯的养女，要不是你老公帮忙打官司，那房子你根本拿不到！”
“那你呢，又是以什么立场站在这里说这些？”成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把怀里的女儿交给育儿嫂带去外面玩，绮绮看爸妈有事情要忙，很乖的没有闹，一声不吭跟着出去了。
孟思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在孟书遥面前歇斯底里，也可以在孟书遥面前扯下一切遮羞布，唯独在成域面前有种奇怪的自尊，明明两个人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她却对这个男人印象极深：“你，我……”
“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太太。”成域板起脸的时候总有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在家中几乎没有露出过这一面，然而此刻面对孟思佳，他是极其强势的，“还有，物业已经跟我沟通过，你们以‘亲戚’的身份想要拿到遥遥在福盈小区那套房子的钥匙，我跟他们明确说过了，备用钥匙不能交给我们夫妻之外的任何人。”
孟思佳站在那里羞愤难当，那些质问的话她没法对成域说出口，到最后，也只是小声说了句：“她凭什么过这么好的生活！”
“就凭她是孟书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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