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流光在视野中飞逝,徐源睁开眼,剧烈地呼吸,“天翡商厦”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回来了!时逆钟把他送回了一分钟前,那诡异的诵经声压制了他除去黯力外的一切能力。
可当他死亡后,时逆钟自主启动。
时逆钟居然还有这种功能?但徐源宁愿一辈子不知道。
前面就是那个致命的转角,徐源放声大吼,“调头!”
谭东凌猛地打转方向盘,黑龙战车的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擦出弧形的黑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完全相信徐源。
后面的大巴车司机猛踩刹车,差点撞在一起。
“快走!快走!”徐源怒吼着催促。
谭东凌把油门踩到底,表盘指针飙升,发动机发出高昂的轰鸣,呼啸着离去。
大巴车赶忙调头,司机就算再蠢,也知道前面有大恐怖。
黑龙战车已经开出很远了,徐源回望天翡商厦,仍然心有余悸,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发生了什么?”谭东凌这时候才放下悬着的心,轻声问。徐源如此惊恐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要接近那里!千万不要接近那里!”徐源来来回回地念叨着。
返回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像是沉在水里,大家都没有说话。
回到灰原堡的时候,夕阳正在天边坠落。
“不用准备我的饭了。”徐源独自回到房间。
徐源盘坐在床上,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天边的夕阳落尽,黑暗笼罩了大地。
他忽然觉得这个房间真冷,他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四下扫视,就像小时候害怕着黑暗里的妖魔鬼怪。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只有直面过死亡的人,才知道生死之间的恐怖。很多想不开跳楼自杀的人,在坠落的瞬间,他们其实是后悔的,惊恐地呼叫。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强装镇定,因为他是灰原堡的主人,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不能倒下,更不能恐惧。
徐源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咆哮,在质问他。
“你拥有了凌驾世人的武力,刀刃锋利得可以斩开拦路者,更有坚固的安全堡垒,潜力十足的白昼会成员……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觉得末日也不过如此?”
徐源蜷缩起来,双手抱住双腿,有点难以呼吸。
他承认这段时间以来,他是飘了。
他拥有最顶尖的“时间”天赋,蛇形石的超上限成长,可以跨越现实的天谴新亭侯双刀,更有收集信仰有望成神的归墟之主。
他开始觉得即使是在末日,他也能活得很好,甚至让世界回到新的轨道上。
可现实给他上了沉重的一课。
蛇形石的天赋金环他不过是才获得第二环,双刀具象的刀术只有水之呼吸能摆得上台面,归墟之主更是刚得到成长……
这些他为之自傲的能力,在恢宏的诵经声中,全变成了废物,至死都用不出来。
浮光瞳也没能看到任何光芒,危险感知更是摆设。
谷</span> 这是绝对的阶级压制。
如果不是亘古时逆钟在他死亡后,自动启动,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甚至不知道杀死他们的是什么。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现实而不是游戏。
游戏里怪物的实力会逐级提升,只要按部就班地打怪升级,就能成长到巅峰。
蓝光级的昆植,在天翡商厦中的怪物面前,简直就像是笑话。
他想起了土御门宏,对方把蓝光级的昆植当做神,如果真的要选出一个神的话,天翡商厦中的怪物更加适合这个称呼。
门忽然被敲响。
“徐源,是我!”门外传来徐玉鱼的声音。
徐源不断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他松开被子,走下床去开门。
“怎么灯也不开?”徐玉鱼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把灯打开。她似乎没察觉到徐源的异样,自顾自地拿着盒子在茶几前坐下。
“来看一下吧!这是从空间矿晶中剥落下来的纯净晶石,三师徒忙了一天才弄出来。”徐玉鱼说着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二十多粒空间纯晶,米粒大小,在灯光下折射出苍青色的光芒。
这本该是令人欣喜的事情,因为终于得到空间纯晶,可以炼制出空间石了。
徐源生硬地扯出一抹微笑,取出练空炉,把所有的青色米粒都倒进去,关闭闸门。
练空炉表面腾起红光,炉内生成高温,小炉红光闪动,非常稳定,丝毫看不出要爆炸的样子。
徐源和徐玉鱼在茶几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空间石的炼制,桌面上摆放着花瓶,黄色的雏菊已经在里面枯死。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去找我爸,那时候,我还没换名字,还叫陆思宇。”徐玉鱼忽然打破了沉默。
徐源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徐玉鱼是要问他今天的事情,没想到却说起了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徐玉鱼从来没有说起过她的生父。
“陆思宇,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了,那个男人姓陆,名字有个宇字……那天起了个大早,我妈给我换上了崭新的公主裙,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说是这样爸爸才会喜欢我。”徐玉鱼自言自语地述说着。
“出门的时候,我很开心的,因为我终于可以见到爸爸了,这样子幼儿园里的人,就不会说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种。后面的事情,想来你应该能猜到。”
徐玉鱼仍旧面无表情,仿佛述说的并不是自己。
“我们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守了大半天,终于见到了所谓的‘爸爸’。他从大红色的豪车上下来,浑身酒气。他看到我们似乎很惊讶,催促着我们赶紧走。”
徐玉鱼略微沉吟,继续说道,“我妈当然不愿意,对于她来说,这辈子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加入豪门,当一个阔太太,可以向周围的人炫耀。”
徐源静静地聆听,他不知道这些事,徐玉鱼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些。
“后来的事情很是烂俗,男人的老婆听到门外的动静,走了出来,她既没有辱骂我们,也没有质问那男人,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们一眼,似乎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路人。”
徐玉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男人的老婆从屋里抱出了一个小婴儿,微笑着说,宝宝,你看你的爸爸回来了。男人听到这话,赶忙从钱包中拿出一沓钱,非常不耐烦地甩给我们。”
“我妈没把捡,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因为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唯一的依仗就是她能生孩子。男人和他老婆做了试管婴儿,科学让我妈嫁入豪门的梦破碎了。”
徐玉鱼淡淡地说,丝毫听不出嘲讽的意味,可话语里满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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