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浓烈爱意的深红色地毯直通到婚礼台的位置,悬挂的吊灯也在此刻调节成了最柔和的模式。
白色绸缎配合着绽放炽烈的骨兰花将宾客分成左与右两部分。白银之厅是喧嚣的,到场的人都将目光投射到入口的位置。
到底怎么样的新娘子会在此刻成为赫尔墨斯克所认定的最佳人选了。
“各位来宾,各位领导,非常荣幸能够在此见证重磅级的历史性时刻,一方是来自赫尔墨斯克家族的三王子殿下,另一方是来自圣托里心血液科科长的爱女姬凌女士。他们在盛夏的时节初识,在海拉雪之岭相知,再后来愿意为彼此付出有限的一生。人生说到底就是一场盛大的等待,提图斯王子殿下等待了日落,等待过夜深,等待过清风细雨乃至秋霜与冬雪,但最终他等到一个自己愿意倾尽一生的女孩。当然,这其中的一切,也绝对离不开全息世界的领袖——奥丁区的统治者,赫尔墨斯克家族的支持,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心欢迎新郎的慈父。”
雷鸣般的掌声在白银之厅爆发,就好像瓦尔哈拉的英灵都在此刻响应了赫尔墨斯克家族的征兆一样。
门被两边的礼宾缓缓地拉开,率先进来的人瘦瘦高高的,书中拿着一种《旧约》,一步一步地走向第一排留好的位置。
提图斯则紧随其后,贴身的白色西服上别了一朵胸花,他的表情是浪漫的,但又带着一丝轻薄,就好像年少的他站在课桌上跟此刻已经步履蹒跚的老师吵架那样。
但时间终究只会向前,不会止步的。
坏学生迎来了成家立业的时刻,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过婚礼的甬道,而后于老师落坐的位置站定,他本该在这时候亲吻一下母亲的脸庞的,但遗憾的是,这样的环节已经没有视线的可能了,怀着一丝伤感的提图斯遵照着流程站到了主婚人的左手边。
“不是家主本人是吗?”老潘德小声地说道,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幕后的统治者,但从对方略微紧张的神色就可以看得出,他本身并不是属于这里的主人。只要是原本属于这里的东道主,他是不会因此场面宏大而紧张的,相反的,他会非常享受被注视、关注的时刻。
“确实不是赫尔墨斯克家族的家主,按照我的猜想的话,出席的应该是神学课程的退休教师,他曾经是提图斯的私人导师。”旁边的宾客补充道。
这也让老潘德内心开始猜测,在儿子如此重要的婚礼上,依然没有出席的家主是不是就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父子之间关系的不融洽呢。
“很抱歉,由于一些突发情况,家主未能出席本次王子殿下的婚礼,还望大家多多包涵。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最令人激动人生的时刻了,让我们把视线转移到后方——”
整个会场涌现了大量的杂音,按照标准的流程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伴娘以及伴郎入场的时刻,就算省去了这个环节,也至少需要传唤花童以及戒童的吧。倘若没有花童与戒童,那么等到新娘入场的时候,后续的环节到底要怎么去完成呢?
“好奇怪呀?不仅仅是时间点的选择非常奇怪,就连出席的嘉宾,婚礼举办的流程都非常奇怪——”
察觉到这些异样的宾客开始不断地猜测着整个奥丁区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是无缘无故的封城,接着又是突如其来的结婚!
“看看周围吧你们,圣托里心的高级干部一个都不在这里,这完全违背了正常的逻辑。”
“确实,太不正常了。”
噪音在整个会场喧嚣着,扩音器甚至也传来了尖锐的杂音,主婚人发挥着自己的控场能力,但陷入不安的人群却没有因此而得到消停。
婚礼的现场越来越乱,甚至还影响到了下一个环节的进行,唯有提图斯像一个待命的哨兵一言不发。
在本该属于花童与戒童入场的时刻,由迎宾员将台前卷好的白色长条地毯展开至婚礼场地的最后段。
受到传令的孩子手持装满花瓣的花篮,戒童则会手持一个小戒枕。M.cascoo.net
前行时,花童一路把花瓣撒在新娘将要经过的白地毯上。为新娘的登场做好铺垫,但这些都没有,只要关上的门被缓缓地推开。
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了,主婚人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为圣女的降临腾出了最为高洁的时刻。
——
时间来到了七点五十八分。
压爆路面的车身在U形的弯道勉强漂移着,白银之厅高悬的白纱于晨曦中飞扬着。
想象着女孩在牧师的言语诱导下说出了言不由衷的答案,踩踏的油门就会越是逼迫着车身尽可能高速飞驰着。
用的不是燃料,是男孩的生命能量。
“已经超过一百八十了,还有可能赶得上吗?”
天天担心地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学生时代踩着铃声进入教室解释几下就可以完事的事情,这是去抢婚。
当着无数的宾客将新娘子从新郎官的手里夺走,让他的一辈子在所在的世界永远抬不起来头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说是八点开始就一定会是八点开始。
“我已经连放屁的力气都使用在飙车这件事上了,来得及的,别担心,婚礼进行曲的音乐还没有在此刻播放——”
“你确定波段凌会从那个长长的甬道中冲出来坐在你的车上吗?”
“不确定。”楼辙斩钉截铁地回答。
“上学那一刻,我们也总跟同学会明天到虎丘的石桥下集合一起去上学吧,你会确定他明天就一定会来吗?你也不能,但你必须去那里等,因为只有等了,双方才不会有遗憾。倘若有那么一天你没去了,但他去了,那么你们的关系就不可修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天天?我对未来没有一点把握,但我必须去到那里,因为,我不想留下遗憾。提图斯一定是比我更好的选择,但就算婚礼的最后,我听到了乐章的结束,我也能够在这喜悦的歌声中感受到一些慰藉。她很好,她嫁给的男人也对她很好——这就够了,这就够了,你明白吗!”
打转的方向盘在绕过弯道后,又通过手臂的修正回到了原本的位置,疾驰而过的车轮在地面留下漆黑的痕迹。
阳光洒在了新一天的奥丁区,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阿芙丝的神经在此刻紧绷着,当光束透光那道门缝照射到白银之厅的甬道上时,整个会场再次响起了浪潮般的掌声。
于浪漫的开端下按下了《费加罗的婚礼》,这是提图斯指定的歌曲。
歌曲本身采用交响乐的手法,言简意赅地体现了作品本身所特有的轻松而无节制的欢乐,以及进展神速的节奏,这段充满生活动力而且效果辉煌的音乐本身,具有相当完整而独立的特点,甚至可以脱离歌剧而单独演奏。
在学生时代,提图斯就一直酷爱这一首歌曲。
也许在此刻,提图斯的内心会这样想:
波段凌在就像是一位不小心睡过头的公主,虽然穿着专属的水晶鞋,妆容精致不已,一路小跑跌跌撞撞,但洁白的婚纱却从未落地,直到最后,跌跌撞撞的她踏进了那个装满她爱的灵魂的教堂,她会对心爱的男人说道——我愿意。
时钟的指针继续摆动的,现在还有十五秒,如果在这十五秒的时候立刻掉头的话,那么成功的概率会非常高的,只有那个男孩跟战斗的那一天一样勇敢的话,就一定可以在这条悠长的台阶尽头见到他的。
但波段凌没有心动,她的一身白纱系第二下,由化妆小组轻轻地捧在手心。她的婚礼同样也没有父亲以及母亲出席,在这场不被看好的婚礼之中,提图斯惊讶的发现,波段凌穿着白色的高跟长靴。
盘起的长发露出了白皙的颈部,她在向提图斯走来的过程中露出了无比幸福的微笑。
“是浓烈的爱意将新娘引领到这伟大的时刻,你们会在此表达心愿,并保证没有任何法律、道德、宗教的问题能够妨碍你们结合——”
费加罗的乐章急切又不失韵律,欢快又不失礼节,伴随着提图斯微微张动的嘴唇,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选择在最好的此刻逃离这里。
低头的波段凌只言不发,她在思考,在享受,在一步又一步靠近证婚台的过程中,传递着对提图斯的感激。
“现在请你们互相握住右手,聆听下面的话:首先是新郎。”
提图斯的脚步微微向前,紧握的右手甚至不断地出汗。
“请你以爱情的名义宣誓,你愿意娶你眼前的这位女士做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
誓词永远都是固定不变的字句,但人从其中收获的感动却不尽相同,不管是结过婚的,还是尚未结婚的人群,都能于此刻感受到生命的重量以及人类生命的独特之处。
“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是疾病,你都愿意和她终生相伴,永远不离不弃,爱她,珍惜她,直到天长与地久吗?”
“我愿意,我愿意的,牧师。”
“那么接下来,我来问问新娘子——”
此时的厅外可以看到婚庆的装饰,卫兵一般的绿植矗立在台阶的两侧,空无一人的前庭不正反衬着婚礼内部的热闹,迎面吹来的暖风夹杂着独特的云朵气息,最终氤氲在停靠路边的黑色跑车上。
费加罗的序幕马上就要结束了,但那个女孩仍然没有在约定的时刻出现。冒着烟的排气管就算静滞了很久也未能冷却下来。
无比漫长的一分钟,正摧残着十六岁男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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