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隆明显能感受到屋里三人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二弟不屑道,“若我是陈鸢,看穿了娘的计划,会放下恩怨蛰伏起来,借机行事,先利用三妹身份攀上林家,等回京再伺机报复。”
“二郎有此城府,为父就放心了,你大哥若是有你一半心机,我也不至于愁白了头。”
“父亲请放心,儿一定会挑起重振李家的担子。”李德威自信满满做出保证。
胡廷芳左思右想,现在的陈鸢不能用以前的理解去看,“我始终有点不放心,陈鸢为何要说出来,她是不是又有别的谋算了?”
“娘,你没看出来?刘晏淳那种百花丛中过的纨绔,会无缘无故为丑女出头?明摆着刘晏淳已经勾搭上陈鸢了,陈鸢被那小白脸一哄,一颗心不就交付给那纨绔了?她心里有了人,什么亲爹、仇恨,哪里有男人重要。”
恼恨陈鸢不听话的李德威哪里有半分书生儒雅,脸上写满了刻薄和不屑,“古人诚不欺我,女人耽于情爱,是办不成大事的。我们只要不把回京的机会送到她手上,她下半辈子就是给刘家当牛做马,赚钱养男人的命。”
听儿一席话,胡廷芳焕然大悟。
暗恼自己方才被陈鸢的清醒吓到,把死丫头想得过于厉害,原来不是她看穿了自己打算,而是眼瞎的被刘晏淳那纨绔哄了心。
说不定清白都已经没了,不然为何被当众搂搂抱抱也不知推开刘晏淳?
她倒是要感谢刘晏淳偷香窃玉的本事,救了李家一命,不过她是不会去送礼的。
陈鸢在时很少吭声的李仁桂闻言颇为赞同,叮嘱道,“夫人切莫操之过急,我们应当戒骄戒躁,三丫头那边还没信儿,想来在嫡母手里的日子不好过,身为庶女施展不开手脚实在正常。现下她及笄了,那位大人肯定会为爱妾之女寻个好人家的,到了新家,她就不会像在……”
咔嚓
隔着茅草屋,实在不能把屋内三人的悄悄话听清楚,李德隆害怕听不清三妹在哪里往前凑了凑,没注意脚下,踩断了一根细棍。
“谁?”
屋内三人不再谈事,李德威一阵风似得跑到门口拉开门。
李德隆站在离屋一尺远的位置,一根根的掰着手上的枯枝,见到二弟,一把推开他。
走进屋子后,李德隆黑着脸道,“气煞我也,那个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心送她到村口,她却骂我,若不是李家,她这个孤女在京城早就被人卖去伺候人了,不对,娘说她的爹在京城,她爹是谁啊?”
见李德隆还和以前一般,三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三人只当虚惊一场,家里有这么个脾气暴躁又笨的人,谁放心把家里的秘密告诉他?也习惯了拿以前的态度敷衍他。
哄好大儿的话,胡廷芳是信手拈来,“她爹的确在京城,一个秀才都考不上的疯书生罢了,整日酗酒打人。小姑娘爱发梦,想象自己的爹是个大人物,能救她于水火,呵,她爹当真是大人物,她娘何必带着她躲到乡下去?不到死那一刻,实在没办法了才让你二叔带她回京?德隆千万别被她骗了。”
这话破绽其实很多,但胡廷芳相信自己大儿子看不出来。
李德隆扔掉手里断掉的木棍,傻呵呵一笑,“我就说嘛,她真傻,我们给了她一个家,虽远在边陲却性命无忧,不然放她去找她爹,也会被亲爹卖了换酒喝,那不是害了她么,这个白眼狼竟然还有脸骂我。”
李德隆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阵,家人纷纷安慰,“以后别搭理她就是了,你们两兄弟好好念书,考上了科举,咱们就能回京了,你们才是爹娘的希望。”
眼泪直往肚子里咽,李德隆哪儿能不知道爹娘根本没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嗯,陈鸢那挨千刀的白眼狼骂我笨读不成书,我还偏不信邪,将来非得考个秀才给她看看,看她还瞧不上我。”
面对李德隆的自勉,屋里三人却笑得十分勉强,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似得,但他哪有这样的脑子,应该……是在骂陈鸢吧,毕竟陈鸢该骂。
“为了把束脩交上,还是再多开点荒出来,明年就能多种地了,我出去了。”李德隆又旋风似得冲了出去,捡起扔在地上的锄头就跑了。
屋里的三人没看到,他抓着锄头的手力气大得都发白了。
胡廷芳欣慰道,“陈鸢这次来也有好处,点醒了我,也把德隆骂醒了,笨鸟先飞,说不准他将来还真能考上秀才。”
李仁桂有些担忧的看着大儿子背影,“我们是不是该把菲儿的事也漏点底给他?”
“爹,大哥完全藏不住心事的性子,你今儿告诉他,明日全村都知道了。而且现在我们在邓先生处念书,林家那俩小子惯会装乖忽悠人,哪怕大哥不说,也会被他们两问出来的。”李德威对李德隆可谓是一千个不放心。
也不想家里把念书的资源再分给李德隆一半,那不是浪费么。
李仁桂一锤定音,“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菲儿在京城,我们也帮不上忙,德威聪明念书快,德隆有什么不懂的,你这个弟弟以后多帮衬他一下就是了,说不定傻人有傻福呢。”
德威满心无奈,不知道爹娘还对大哥期待什么,那傻子什么都看不懂也琢磨不出来,这样的人考上死读书哪怕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题考上了举人,在官场也是举步维艰的。
就说陈鸢和李家的恩怨官司,大家一同离京、又在都民村共同生活两年多,大哥愣是一点猫腻没看出来,相信着爹娘的话,不去细想。
这样的谎言,他自己在半途中就揣摩出来了,就大哥还傻傻的相信陈鸢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不过李德威是不可能告诉李德隆的,在流放途中他就算计着将来到了流放地还得靠陈鸢干活的事,总得有个人为李家出头才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厢,林炳乾和任英慧见陈鸢回村,心里隐隐透着喜悦。
即便陈鸢很快就离开了村子,林家两夫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毕竟说亲这种事,不会让小姑娘亲自登门,肯定是父母上门来说项。
林家夫妻二人只是对陈鸢和刘晏淳过于亲密的行为表示了不悦。
任英慧听到传言时,脸都黑了,只觉得一万个对不住儿子,“作为女子,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我也就忍了,还和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李家怎么教导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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