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眼神低垂,“你若看到了,为何当年不去揭发,当年宁妃娘娘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你一告一个准儿,何必留到现在?”
香玲道,“我大哥香樟曾上过萧先生课,私下里受过他的点拨,才得以考上童生,才能在县里谋个账房的差事,也因为哥哥有了好差事,我出嫁时才能有体面的嫁妆。”
魏公公微瞪一双鼠眼,“萧先生对你家恩重如山,你还出来诬蔑他的女儿!你这叫恩将仇报!”
“才不是!”
香玲激动的喊出声,并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又问心无愧。
“萧先生出事后,娘曾告诉我和哥哥,不管外头怎么议论萧先生,我们都不能忘了他们家的恩情,叫我们一定要照拂他的遗孀,能帮则帮。”
香玲眼神蓦然一黯,充满了悔意,“所以,在我发现萧滢所为时,我迟疑了。”
“既然你和你夫君看到了,为何当时不跳下水去救人?”
“当时只我一人看到。”
“你不是和你夫君一起出去的?”
“是一起出去的,但我们两回家时,我先跑回来了,因此只我一人看到,我当时吓坏了,吓得说不出话,我也不会游泳。”
香玲紧张的瞳孔放大,似乎当年的画面重现在脑海里了般。
魏公公惬意的靠在了椅背上,“哼,片面之词,我还怀疑萧彬是你推下水的呢,宁妃娘娘为了查找冤枉生父,谋杀家人的凶手,求到了陛下跟前,若弟弟是她杀的,她敢光明正大求到陛下跟前?”
“正巧,此案没有进展,你就撞了上来,我这叫守株待兔吧?”魏公公呵呵一笑。
气定神闲的看向陆怀昭,好心劝解,“陆校尉,你可别被这些刁民利用欺骗咯,到时给你父亲脸上蒙羞,就成了个大大的笑话了。”
本来春风得意的陆怀昭,被他说得黑了脸。
“这就不劳魏公公替我担心了,刘小旗透露的消息可不少,若只这一点证据,我也不敢找你来打擂台,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陆怀昭忍着暴脾气,面色一柔的看向香玲。
“你继续说。”
香玲徐徐道,“我当时还听到萧滢骂萧彬,说一切都是他害得,若不是萧彬逼着李氏要真相,逼得李氏崩溃,李氏根本不会自杀。”
“她还骂萧彬一门心思想念书考进士,明明家里没有钱了,他还想念书考功名当官,想要将来做官后回来查明真相给父亲翻案。
真相就是他们的父亲的确是罔顾人伦的畜生,李氏查到真相后哄着萧乐章写了遗书搞一出自证清白的投缳戏码,奈何萧乐章一再拖延,最后李氏实在忍不住,主动杀了花言巧语、继续欺骗她的男人伪装成投缳。”
魏公公脸上闪过一抹悲色,不过极快就掩饰了下去。
香玲叹了一口气,“李氏死后,萧滢带着弟弟生活得十分艰难,我们家虽极力帮扶,但萧彬念书是一个大窟窿,我们也只能在吃食上资助他们两姐弟。虽然族学免了萧彬束脩,笔墨纸砚依旧不是萧滢能供得起的,萧彬就劝她去找钱满钵老爷自卖为妾,说待得他考上功名,一定会回来为她赎身撑腰。”
她神情纠结的闭上眼,“这也是为何,我之后没有报官的原因,我也是女人,我知道萧滢不容易,我也心疼她,我本就没打算说的……”
痛哭流涕的香玲,悲愤道,“我都给她瞒着了,她想被族里七老爷收养,我还替她牵线搭桥,替她梳妆,好让她有个体面的模样。”
“但她呢?她得势后,回族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人灭口。”
香玲双手颤抖的揪着衣领,“就因为我离开时,不小心把夫君专门为了我学做的竹蜻蜓落在了藏身之处。”
“是我害了夫君,是我害了周围会做竹蜻蜓的人,当年,我就不该对她心生怜惜,她杀了我夫君,还要杀我,她就是个狼心狗肺,连亲弟弟都不放过的畜生!和她父亲一样的畜生!”
“啪”
魏公公上前扇了神情激动的香玲一巴掌,“不许妄议宁妃娘娘!”
“啪”
悲到深处的香玲,鼓气勇气还了魏公公一巴掌,跳将起来,与他厮打起来。
“屁的宁妃,你这个死太监,伺候她睡觉时,有没有听到她做恶梦说梦话呀?她弟弟,还有我夫君,排着队要找她索命呢!”
陆怀昭从没见过在锦衣卫跟前还能有勇气撕咬起来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让人上前把两人拖拽开。
魏公公去了势,常年在宫中伺候,哪里打得过常年干农活的香玲。
硬生生被香玲咬了耳朵,扇了十多个巴掌。
“快快快,把他们分开,案子还没审清楚呢,可不能让魏公公被打死了。”
陆怀昭拊掌大笑,一副恨不得呼朋唤友一起来看热闹的样子,哪里像拉架。
但是这个热闹,白县尉、廖刑书是一点都不想看。
哪怕宁妃当年真的杀了弟弟,若证据不充足、圣上不介意,那宁妃就还能在宫中得宠。
毕竟,宁妃是靠着生下皇子封妃的。
倒也不是生育了皇子就一定会封妃,但生了皇子又封妃的人,只要不作死,地位一般十分牢固。
像宁妃这种民间秀女,身后没有强大的后台,反而是圣上喜欢的类型。
廖刑书和白县尉都一副自己活不久了的表情,只盼着陛下能把宁妃打入冷宫了。
陈鸢也不是不懂这些道理。
她这么一搞,相当于把皇帝的妃子也搞没了。
顺带着,又让背靠锦衣卫的许贵妃一行人得到了好处,谁知道皇帝会不会恨她这个小仵作?
接下来,香玲还有要交待的。
陆怀昭就让童旭将三人请了出去。
三人求之不得,不仅后面的话不想听,就连昨晚听到的话,都想忘干净。
又在蒲浪县待了两日,被陆怀昭从就近卫所叫来的锦衣卫守在西厢,哪儿也去不了。
廖志忠这两日吃不好睡不好,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陈鸢虽说害怕,但觉得还好。
“廖叔,你这心理素质,将来找个文职做吧。”
“真有以后,我觉得,我还能坚持,这种案子还是少见的,全南离也就我们仨倒霉遇上了,这次能熬过去,将来就顺遂了。”
富贵险中求,险中怂,熬过去就想继续冲。
“白县尉比我们更惨,心里惶惶,还得去当值。”
“有点事做,说不定能忘掉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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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案子就不会写太长了,因为一开始,陈鸢得“发明”大家不信任,没见过的破案手段,所以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过程,后面的案件,反正大家都知道她的手段是对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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