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虽然拒绝了曹操,但与之前拒绝刘备不同,并不是十分地干脆利落,而是采用了十分委婉含蓄的方式,在曹操说出拉拢的话语之前,李璟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样一来,曹操虽然会失望,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依旧是推杯换盏间高谈阔论,只不过因为刚刚的对话,两个人更加珍惜这段难得的还可以畅聊时间罢了。
这种场景其实很常见,乱世之中龙蛇起路,每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抱负想要实现,硬生生地把一个人拉过来一起完成自己的目标是极为不明智的,而且更多的时候还会因为利益的冲突而刀兵相向,但对方却是彼此交心的好友。
就比如曹操和袁绍,袁绍可以说是曹操前期扫平北方所面对的最大的一个敌人,多少次两个人都是生死相争,官渡之战、邺城之战,曹操袁绍相争不止,但很少有人记得,这两个人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挚友。
而这种分歧出现在了曹操和李璟之间,倒不是因为利益,而是李璟本身桀骜的性格不会让他屈居人下,比起利益冲突要缓和得太多了。
曹操明白这一点,同时也知道,以李璟之能,若是把心思都放在天下霸业之上,能达到的成就或许是他曹操都比不上的,这样的人,能做多久的朋友就做多久的朋友吧,不到万不得已,曹操并不想和李璟决裂。
李璟也懂得曹操的心思,乱世奸雄的名声可不是空穴来风,他既然做出了不与曹操同路的决定,那就要做好与曹操为敌的准备,因为李璟知道,一旦那一天来到,曹操绝对会先下手为强。
刚刚曹操说是要去扬州发展势力,但李璟却知道,曹操真正的目的是兖州,乃至豫州。这就看出曹操身为奸雄的心思了,要是李璟投效曹操自然会据实相告,但要是李璟拒绝的话反倒可以迷惑一手。
李璟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地,曹操要是没有这个心思,李璟在心里也不会对他如此重视。
李璟和曹操两个人的心思揭开,反倒是不再拘谨,借着酒兴越发地洒落自如。
“今夜酒兴正浓,某家早有一篇词在心中酝酿已久,愿为曹公助兴!”
“好啊,难得李郎有如此雅兴,快快吟来!”
李璟醉眼朦胧,起身环顾四周,见军营之中并无丝竹乐器,随即抽出腰间宝剑,手指在泛着寒光的剑身上轻轻弹动,别有一番韵味。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
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汉,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汉少年,与国无疆!”
与其说是吟诵,倒不如说是在扯开嗓子地嚎叫,李璟清朗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中长剑亦是随着李璟的吟诵不断舞动,本就是慷慨激昂的文章,被李璟将其中的少年壮志表现得淋漓尽致。
此刻,所有的鬼蜮人心、蝇营狗苟在少年壮志之下都不足以论。
曹操惊呆了。
他没有想到,李璟居然还有如此才华,本就是文章大家的曹操哪里还不知道这篇少年说所代表着什么,不仅仅是其中的韵味令人热血澎湃,单就文章本身而言,就足以流传千古。
曹操知道李璟武艺高强、能征善战,也知道他多智近妖、格局深远,却没有想到李璟竟然还有如此才华。
瞬间,曹操看向李璟的目光复杂至极,既有视李璟为平生知己的欣喜,又有恨李璟不能为他所用的遗憾可惜。
“李郎此赋可有名?”曹操沉默许久,问道。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何必拘泥于名字,便叫做少年说吧!”
梁先生的少年说能够广为传诵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李璟此刻吟诵之后直感觉胸中豪气顿生,少年人独有的骄傲与壮志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这场酒一直饮到天色将明,曹操醉得不省人事,被护卫曹纯扶入了营帐,李璟还好点,摇晃着身子自己走了回去。
李璟和曹操两个人都知道,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没有任何算计,没有任何利益参与的饮宴,从李璟迈出曹操营寨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两个人分道扬镳。
………………
诸侯联军中的每一位诸侯都很忙,忙着各自规划自己的前程。
但其中却不包括刘备。
虽然刘备此时也是很忙,但他此时却是忙着填平洛阳城外满眼的大坑。
自从诸侯联军来到洛阳之后,李璟曹操忙着追袭董卓,孙坚袁绍忙着争夺传国玉玺,其余诸侯忙着互相算计,只有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两个结义兄弟,还有麾下那少得可怜的兵马,直奔洛阳北邙山的皇陵。
董卓西迁为了搜刮财富,便将主意打到了汉家历代先帝的陵寝上,命手下西凉军将皇陵掘开,其中的金银财宝尽数掠夺,不过董卓可不会好心到再将挖开的陵墓再埋上,他也没这个闲工夫!
所以这份善后的任务就落在了刘备身上,谁让他一向宣扬自己是汉室宗亲呢,现在祖宗的陵墓被挖开了,你这个做孙子的阻拦不了,总要再给填上吧?
刘备带人没日没夜地干,终于堪堪地把皇陵给修缮了一遍,说是修缮也不过是把暴露在野地里的白骨给聚拢起来再埋进去,最后用石头给封上。
而就在刘备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时候,便收到了诸侯联军已经差不多解散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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