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皇后这话说的忒没水平,夸韩韫玉为京中女子梦中情人,却不夸同桌的未婚妻苏希锦,这不摆明了说她配不上韩韫玉吗?
谢贵妃媚眼如丝,波光扭转,白白送上的表现机会,不要白不要。
“臣妾倒觉得苏大人才华横溢,品相不俗。据说民间仰慕苏大人之人,都排到了城外。若非苏大人早已定亲,恐怕苏府门槛都会被踩塌。”
她说着,小意妩媚看向周武煦,“陛下您说呢?”
周武煦豪迈一笑,“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陛下都这么说了,哪儿还有别人质疑的份?
一群人见风使舵,纷纷敬酒恭喜。
吕子芙面容不佳,舒宛遥遥举杯,韩少仆表情冷漠,总归千人千面。
“门槛都要踩塌?嗯?”韩韫玉顶着众人目光,捏了捏她的手指,目光斜睨。
苏希锦冲他晃了晃茶盏,“京中女子梦中情人?”
彼此彼此。
他哑然失笑,真是吃不得一点亏。
“怎不见艳古娘娘?”苏希锦往上方瞧了瞧,听说她很受周武煦宠爱。
“不知。”
他对后宫之人不感兴趣。
苏希锦惋惜,艳古艳丽独绝,比谢贵妃更艳一分。今日她若能来,两大浓颜系美女齐聚,说不得大饱眼福。
这什么表情?韩韫玉微觉不满,又无法理解她的思路。
只能无奈投喂,“多吃菜。”
宫宴多是些油焖大菜,因着冬日天寒,菜品繁多,御膳房将菜端出来就冷了。牛羊肉油凝固,吃起来味道并不太好。
韩韫玉撤了她身前的菜,倒了热茶给她漱口,“还是少吃点,一会儿带你去外面吃。”
苏希锦道好。
待陛下说完场面话,两人给许公公打了声招呼便溜了。
马车自正阳门出发,由闹转静,苏希锦挑开帘子,“这是去哪里?”
不是去夜市的路。
“带你去个地方。”
他声音柔和,温柔为她披上氅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韩韫玉说的地方竟是一处山峰,山峰处有一凉亭。此刻凉亭四周设满屏风隔绝风雪。亭内布有美味佳肴,各色小吃。熏香迎人,炉火扑面,四处静悄悄一片。
想来早已准备多时,
他为她布菜,看着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参加龄草宴那日,我与尚书令和五皇子便在这山顶上。”
那日她精心打扮,与林舒正同出宴会,甫一露面便惊艳四方。
后又起诗,一鸣惊人,京中贵女纷纷黯然失色。
有人心怀嫉妒,故意为难,以洛阳故都为由,污蔑她不忘前朝,心怀不轨。
他们人多势众,声势浩大,问法刁钻。尚书令与五皇子皆为她捏了一把汗。
他却面色自若,说:“吃亏的指不定是谁。”
话音刚落就听她从历史渊源到国家发展,再到先帝手书。将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那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恍如昨日。
后来五皇子缠着要见她,陶尚书估计也是那时起了聘她为陶家孙媳的心思。
“她既认识你,为何不来寻你?可见她早已把你忘了。”五皇子被他拒绝后,如是说。
一语击中他的忧心之处,龄草宴后,他在家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也以为她忘了他。
“我与师父约定,不出名,不会面。”苏希锦见他神不守舍,怕他翻旧账。
韩韫玉伸手点了点她额头,“你一向机灵,怎就不知祖父诓骗你?你若说是他徒弟,立刻名满京城。”
“是我说的,”苏希锦赦然,“咱不能做官二代不是?省得人家说我仰仗师父之威。俗话说得对,自力更生,方能丰衣足食。”
她总有一套一套说辞,奇异又贴合。
韩韫玉无奈,只能任由她去。
月光自空中撒下,将屏风上的图案印在地上,烛影摇晃,一室清辉。
夜间的山峰很安静,苏希锦向着山的另一面往下看,“那是灵隐寺?”
“嗯,”他立于她身侧,“空智大师说不定正在望月修禅。”
那老头儿,喝酒吃肉样样在行,苏希锦想起空智大师圆滚滚的身子,实在想象不到他修禅的样子。
“遥想三岁时,空智大师说我身具灵根,要收我为徒。祖父打死不愿,费了好些酒坛子才将他赶出门。之后增派援手,日夜提防,还是被他逮着机会偷了出去。”
苏希锦听得啧啧出奇,那老头儿拐卖人口,当真可恨。
“后来听大师与祖父说,我聪明太过,早慧易夭,若留在灵隐寺,能保我到二十。若我入红尘,则活不过十四岁。”
“然后呢?”她问,“师父将你抢回去了?”
韩韫玉笑着摇了摇头,晚风微紧,他伸手将她被风吹开的衣裳拉严实,“我自己回去的。”
“我生来便能记事,三岁之前娘的哭声,奶娘的声音,以及少仆大人的声音,到如今都还记得。是以十四与二十,对我没甚差别。”
“后来娘血崩而逝,少仆当夜将柳氏接近门,祖父隔房而住,不愿再见他。”
他说这些时,从容淡定仿佛一个局外人。苏希锦一时有些难过,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后觉得不好,又伸手抱住他。
韩韫玉笑了笑,“我说这么多,非是惹你伤心,只是想向你说明一件事。我天生冷情冷性,十三岁前唯一的愿望是陪着祖父长大,十三岁后多了一个你。”
“嗯嗯,我听着呢。”
“若得你相守,此生不换。”他低头呢喃,“我们明年成亲吧。”
“啊?”
这也太突然了些。
“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
“你要外任?”
“有各中原因。”
他长叹一声,“我可以放下京中一切,随你去。”
“不能如此,”还有一个原因是明年她才十六岁。
未成年啊未成年!
在她的国度那还是高中生。
罢了,“结吧,日子你定。我只有一个要求,婚后不得纳妾,不得有通房之类的第三人插足婚事。否则自动和离。”
他倏然一笑,“婚姻与我非必须,只因有你才想成婚。至于时间我已经定好了,明年三月二十七。你生日后的一个月。”
合着时间都选好了,搁着跟她演什么呢?
“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不会,”韩韫玉转身回抱着她,眼里有光,“这些时日,我总有一种预感,觉得再不成亲,事情将会有变。”
难怪,苏希锦拍了拍他肩膀,“说不得是错觉呢?”
他不语。
侍女都退去了,亭内只剩两人,眼见着将要升温,凌霄跑了进来。
“禀主子,曹睿求见。”
曹睿?周绥靖的随从。
韩韫玉目光微动,让他将人放进来。
“韩大人,”曹睿一进来就拜倒在地,“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实在莫名其妙。
周绥靖乃皇族之人,陛下的堂弟,便是杀了人都有人替他抹账。
除非景王造反,只要周氏皇朝不灭,他一生荣华富贵加身。
难道景王真的……
“臻郡王死了。”曹睿说。
“什么?”心头的不安越发浓烈,苏希锦死死盯着他的嘴巴。
“有丫头指认主子,如今主子被陛下关进了地牢。秦王要主子为臻郡王偿命。”
韩韫玉拧眉,此事不对,吩咐凌霄,“立刻驾车,先进宫。”
又对曹睿道,“你说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曹睿称诺,“当才在殿中,主子与臻郡王起了争执,两人大打出手。还是陛下出来劝和。后来主子说要出去透透气,我们跟在他身后。他不许,让我们离他远点。我们等在原地,直到里面传来宫女的声音,说主子打死了臻郡王。”
【作者有话说】
最近家里事多,姐姐生了双胎,老人又生病,我两头帮忙。时间少,肯定会有更新不及之处,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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