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失去自由,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亲人和朋友,我没有响亮的嗓音,也不具有动人的歌喉,但我有一颗,诚挚的心。在这美好的夜晚,我要介绍这首我心中的歌,奉献给我的亲人和朋友。我站在铁窗前,遥望星光闪闪,那闪闪的星光就像母亲的眼睛一样,让我低下头来悔恨难当!”
许新正站在牢门前,双手抓着栏杆,饱含深情地念罢一段独白,便接着颤声唱道: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手扶着铁窗望外边
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何日能重返我的家园
……”
人生就是这么变化无常,难以预料。回想两天前,他还是站在牢门外面审问昂山人,却没想到只过了两天,就轮到他被关进牢房里了。
一想到这儿,许新正的歌声就更加苦闷了,听得同样锒铛入狱的一众西北汉子几欲落泪。
同样被关进牢房的叶清莲更是泪流满面,他明明是来追求爱情的,却怎么蹲完一个监狱又换一个监狱呢?
“公子莫哭了,我们乃是四海商会的人,与他们并非一道,等误会澄清,金佛寺就会放我们下山了。”马供奉坐过来安抚道。
叶清莲一头埋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我委屈啊,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离我而去呀!呜呜呜,他不是梁公子,他是杀人不眨眼、恶贯满盈的镇魂司走狗许新正啊!呜呜呜……我温柔善良、体贴入微的梁谞之呀!”
“……”马供奉。
许新正无语地看了眼关在隔壁牢房的叶清莲,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凑上来拍了拍栏杆,喊道:“叶清莲!”
叶清莲不理他。
许新正又喊一声。
叶清莲还是不理他。
许新正想了下,喊他本名道:“叶祖荣!”
叶清莲恼火地抓起地上一把干草丢他,然后又埋马供奉怀里痛哭起来。
马供奉也怒目瞪着他。
许新正没心没肺地接着问道:“叶清莲,这几日我忙着审问昂山人却把你给忘了。我问你,你们叶家四海商会可是与昂山人有勾结?”
“你个负心汉,你走开!”叶清莲又抓一把干草丢他。
马供奉也扯着嗓子骂道:“许新正,你这卑鄙小人,莫再来招惹我家公子!”
许新正辩驳道:“马供奉此言差矣,我承认在鬼市确实欺骗了你们,但那是任务所迫,我也没办法,怎能说我是卑鄙小人呢?说来你们叶家才是卑鄙吧,竟然哄骗百姓说忘忧草是天降灵草,硬生生捏造出一个福寿延年丹的故事来。叶清莲,你可知道这忘忧草吃了会害死人的!”
“那是我家商会的事,与我何干?”
“好一句与你何干?你这吃穿用度皆为叶家钱粮,皆是利用忘忧草收割的百姓血汗钱!花天酒地的时候怎没听你这般说了?”许新正质问道。
“哼!”叶清莲说不过他,埋头哽咽不理他。
许新正又拍了拍栏杆,接着诈道:“叶清莲,你不说我也知道。来庆元府之前我就在应天府查过,四海商会当真好手段,将乡绅地主与佃农工人耍得团团转,明明不占几分田地,却做了应天府最大的地主。如此手段,莫不是从昂山人那里学来的吧?”
叶清莲忍不住辩解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大哥想的计策!”
“你大哥?”许新正仔细回忆叶家的情报,想起来他大哥叫什么了:“叶祖恩?他与昂山人可有交集?”
“没有!”
“叶清莲,你可知道作伪证是何下场?”许新正拍着栏杆恐吓道。
“哼!你自己都下狱了还审我?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场吧!”叶清莲甩着鼻涕骂道。
许新正呲了呲牙,这话说的是真扎心。
思索片刻,许新正计上心来,赶紧调整好状态,彬彬有礼地呼唤道:“叶公子……”
“你滚啊!莫学我家谞之说话!你个心狠手辣、辣手摧花、花马吊嘴、嘴尖舌快、快……快滚啊!”
许新正见他不吃这一套了,也只能叹息一声坐回去,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张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身正气,而且不近女色,偏好男色,如今落到这帮顽固的秃驴手中,定会被认为是妖人吧?”
叶清莲竖着耳朵偷听,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天张清风御剑而来的帅气模样,脸颊便发红发烫了。
比起许新正这个小人,张清风可就正派多了。
长得俊俏,实力高强,还是出身名门正派!
可惜怎么就碰上许新正了呢?
叶清莲满脸幽怨地看向他:“还不是因为你,胡作非为连累了张师兄!”
许新正听他这话便猜到他上钩了,心里憋着笑,继续套他话:“你一个叶家二少爷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与张师兄此行抓捕昂山人乃是为了寻找忘忧草解毒之法,乃是正道!不像你们叶家四海商会,在应天府巧取豪夺、剥削百姓,又利用忘忧草赚取不义之财!尤其是你大哥叶祖恩,胆敢勾结昂山人,意图颠覆大淮朝廷,若非我等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办,张师兄早就杀入四海商会,一剑砍了你家大哥,替天行道!”
叶清莲辩说道:“你血口喷人!我叶家所行之事只是顺应商道,商人逐利何来过错?天下豪绅哪个不盘剥乡里,朝廷说白了不过是这天下最大的豪绅罢了,你镇魂司俸禄不也是盘剥百姓赚来的?还好意思在此冠冕堂皇说我!我家兄长与昂山人也只是正常生意来往,你莫要捕风捉影乱扣罪名!”
“哦?只是正常生意来往?你刚才不是说他与昂山人没有交集吗?”许新正笑道。
“我……我刚才说的是气话。我大哥只是与昂山人有过几次正常生意来往而已,也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嘛。”叶清莲解释道。
马供奉赶紧拦住他,提醒道:“公子,你莫与他说话,这厮在故意套你话哩!”
叶清莲恼火地又瞪了许新正一眼,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了。
许新正又喊了他两声,见他真的不理自己了才放弃,暗自分析道:“四海商会在应天府经营多年,垄断江南忘忧草生意。昂山人既然也会从江南采购忘忧草,便免不得要与四海商会打交道,从中学到一些资本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此前我一直认为叶家需要仰仗叶皇后,不可能在皇宫里制造尸潮连叶皇后一并坑害。可现在看来,这叶家已经不是九州传统的商贾了。九州大地千百年来传统商贾赚了钱便会置办土地,转为地主,而叶家则更接近于资本,不再执着于土地。资本无国无家无君无父,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私下将资产转移到海外?若是有,那这叶家便相当可疑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出去才行,法智禅师说金佛寺找到忘忧草解毒之法的一些头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那这金佛寺请昂山人到后山可就比叶家还要可疑了!若是真的,为何都查明我的身份了还要将我关在这里呢?”
想到这儿,许新正又唱起了《铁窗泪》,还叫着其他西北汉子跟他学唱,怎么凄惨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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