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永宁公主府(原徐府),现在被修葺作皇帝的行宫。
登基至今,薛闵兮还是没有搬去皇宫住,文武百官为此催了她好几次,只不过期间都因为各种大事给耽误了。
看薛闵兮的态度,估计今年是不打算搬进皇宫住了。
不过她也不纳妃嫔,偌大的后宫空荡荡的,确实不如外面的公主府温馨。
文余墨已经从白鹭书院的浩劫中缓过来了,这一次救世白鹭书院的损失很惨重,不只是底蕴耗尽,现存的一品大儒都陨落了,甚至后来为了彻底激发那金钟的力量,连不少二品大儒都搭进去了!
眼下文余墨三品修为,反而成了白鹭书院顶梁柱的存在,对内要稳住书院弟子们的心,要防备朝廷趁机吞下书院,对外还要提防昂山人随时可能到来的入侵,各中压力不可谓不大。
“永宁。”薛闵兮邀他入座,一边说道。
“嗯?”
“新的年号定下来了,过了年便是永宁元年。”薛闵兮笑着解释道。
文余墨依旧是一副谦卑臣子的表情。
薛闵兮接着解释道:“永宁是朕做大淮六公主时候的封号,取自大淮西北门户永宁郡,也是朕当年的封地所在。选定永宁作年号,也是愿大淮天下永远安宁,愿往逝先贤在天之灵能永远安宁。”
文余墨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这是在变相承诺大淮不会落井下石对三大宗门下手,多少释放了她的善意。
但很显然,这天下安宁不了。
薛闵兮简单闲聊了一句便没再废话了,主动提道:“说正事吧,当年白河口战役京营全军覆灭,实在留不下什么有用的军情,唯有三大宗门与之交手且战胜。”
文余墨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卷图,上前献给她:
“这是先师依据当年参与白河口战役所见画面绘制的《白河口杀贼图》,陛下可用神识探之。”
薛闵兮将画轴展开,里面原来是幅水墨画,仅有一色浓淡变化间却似晕开五彩,无须神识探查便已经可以感受到战场的萧瑟。
道门内部有剑师、术师、符师等诸多修行科目选择,儒家亦有“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雅供弟子兼习,李善言便是一位一品画师!他的画作是可以“入画”的!
薛闵兮将神识探入画中,顿时如同进入墨池一样,眼前风云变幻,作了水墨色彩。
墨色晕开,似穿越过一团黑雾。
这画的是李善言当年御画飞抵白河口时的视角!
从空中俯瞰,可见昂山军阵排布规整,似一个又一个的方块,不见骑兵,不见弓兵,不见火器,似只有耍斧头的步卒?
文余墨在一旁解说道:“据先师所述,当年登陆白河口的昂山匪军约莫两万人,着黑袍,内藏皮甲,大多使一柄双头战斧,战法与武夫相似,却可斩出斧罡,远近皆有战力!且炼有昂山诡术,可大幅提升实力,以我朝武夫实力作比对的话,那昂山匪军中最低也是七品武夫!”
“一支全部由七品以上高手组成的军队?”薛闵兮有些惊讶。
目前大淮最强的军队便是她的西北铁骑,全员入品,但大多都还是九品与八品的武夫。
可昂山人的军队,最低就是七品境界!
当然,它们不是一直都是七品,平常时候肯定没有七品境界,但战时却可以利用所谓昂山诡术提升到七品。
文余墨又接着介绍道:“殿下仔细看军阵中混杂着一些举法杖的昂山人,它们的手段有些像是传说中的巫,有各种邪异之法。据先师所知便有三种,其一为提振之法,可念咒使得周围其余昂山士兵体型增大,狂暴无畏;
其二为治愈之法,可念咒使得周围其余昂山士兵伤病自愈,自愈速度堪比三品武夫;
其三为火球之术,以其手中法杖为阵眼,驱使周围昂山士兵结阵,凝聚硕大火球,可射出二十里地之遥!”
薛闵兮闻言惊呆了,这都是一群什么妖魔鬼怪呀?
就说那火球术,大淮的大将军炮最远也就打个六里地,可这昂山人的火球却能打出二十里的距离,而且人家还不用器械,只需结阵便可!
这般说来,当年京营输得不冤。
但这还没完,文余墨只介绍完士兵,紧接着才开始介绍昂山人统帅,实力差不多相当于一品的顶级高手,手段也各有千奇百怪。李善言当年所遇到的就是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能放毒瘴,据说京营士卒在白河口战役中无人生还很大原因就是中了它的毒瘴。
但佛门的金佛法相可以轻易避毒,当年法济禅师开启法相如入无人之境,直取敌方统帅首级,斩获白河口头等功。此事李善言一直不服气,说是法济禅师抢了他的功劳。为此李善言还在此画中将法济禅师画成胖子驴头秃顶智慧眼神以泄愤。
薛闵兮看得忍俊不禁,原来大师们私下也有如此调皮可爱的一面。
可惜呀,如今为解忘忧草之患全陨落了。
一想到这事,堂内的气氛又变得低落了。
薛闵兮主动扯开话题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想要对付昂山人,首先要有一品高手去牵制其统帅?”
文余墨颔首道:“嗯,最好要有一品高手压阵,否则再遇上个会放毒瘴的昂山统帅,我军必定要重蹈覆辙。”
“一品高手……如今三大宗门一品高手陨落殆尽,甚至二品高手都所剩无几,京师倒是有两位一品高手坐镇。”薛闵兮面露难色。
九州大地拥有一品高手的就四大势力:三大宗门加一个大淮朝廷,连南边造反闹得起劲的魔教都没有一品高手。
而大淮朝廷的两位一品高手,一位是辅国公,一位便是苗国师。
但苗国师说来也不完全是朝廷的人,她只是挂个职,算起来应该还是南山剑宗的人。
九州大地尸潮爆发时,一直到后来镇魂钟鸣,她都事不关己般地坐在无湖边上钓鱼,也没人敢劝她去撞钟。
薛闵兮不避讳地与他明说道:“辅国公虽然立场偏向于皇太子,但面对外族入侵请他出手抵御应该不成问题。”
“那苗国师呢?”
“苗国师性情古怪,朕也摸不清她能不能接受调度。唉~若是许新正在就好了,他与苗国师熟络,苗国师最喜欢他了。”
薛闵兮忽然又感慨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后悔把许新正放去江南了。
文余墨提醒道:“苗国师乃是一品坤道,手段更多,在对付昂山人时会更加有利。”
“嗯,朕会提前去探探她的态度的。”薛闵兮答应道。
文余墨又提醒道:“陛下,这些军情毕竟采自上一场战役,若昂山匪军再次来袭,还是要提早探明的好。两江水师布防东海,应担起海防重任来!”
薛闵兮颔首道:“此事朕已降旨督促过,不要求他们能在海上拦住昂山人,至少在昂山人入侵时能第一时间探明军情回禀京师。”
“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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