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一个大院里住着,褚中奇和安同江没用几分钟,前后脚来到栾方仁家里。
别看他们住的不远,平时却很少走动,业余时间更是零接触。
这里面就透着一个微妙逻辑。
官越做越大,越要注意影响。
栾方仁、褚中奇和安同江是安江省排名前三的大佬,若是他们走动多了,那么就会造成关系密切的印象。
上面一定认为,有搞小圈子的嫌疑。
怎么?你们要把安江省搞成一个风吹不进,水泼不入的铁板一块?
真要是那样的话,势必会拆散现有班子。
调走其中一个或者两个。
有时候,矛盾的存在,往往也是一种平衡的体现。
相互制约又相互监督,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进步。
所以说,他们私下里可以打电话,但是基本上杜绝彼此往来,更是很少主动登门拜访。
像今晚这样,三位大佬齐聚在栾方仁家里,是栾方仁就任书记以来的第一次。
尤其是他和褚中奇。
一、二把手历来不和,不过这种不和可不是不合作,是有底线的。
只要把握住这条底线,没有逾越,不发生大的矛盾冲突,就没事。
难得,三个人坐在沙发里,不约而同的,手里都有那几张关于厉元朗风流韵事的照片。
安同江第一个发表意见,他说:“我看过,也了解过一些情况,其实没什么嘛。就说第一张廖晶晶在厉元朗房间过夜的那件事。”
“厉元朗偶遇廖本翔请客。众所周知,厉元朗出面帮助廖晶晶结束审查,人家感谢他,请他喝了点酒。人之常情,无可非议。”
“厉元朗不胜酒力喝得不省人事,廖晶晶为了照顾他,在房间里合衣待了一夜,直到厉元朗次日醒来方才离开。”
“可能走得急,没有收拾打扮,给人留下误会。”
安同江又拿起另外几张照片,继续讲解说:“这是廖晶晶上次去德平,和德平市政府商谈合作事宜。”
“厉元朗陪同她散步,当时刮风迷了她的眼睛,厉元朗好心帮她吹掉。显然,拍摄者故意调整角度,给人造成厉元朗和廖晶晶亲吻的错觉。”
“你们看,但凡男女情侣有这样行为,一般都是抱在一起的。而厉元朗的双手是垂下的,说明他没有抱着廖晶晶,更像他自己坦白那样,是帮她吹眼睛。”
听着安同江的叙述,栾方仁和褚中奇纷纷拿起照片,认真看起来。
半晌,褚中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可惜了,实在可惜。”
安同江浓眉一蹙,不解问:“什么可惜了?”
“我是说,这组照片的内容,不一定像厉元朗自己交代那么简单。”
“同江同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厉元朗没事,为何有这样照片出现呢?事情都有它的本质。厉元朗出国之际,在飞机上,他和廖晶晶关系从密,相谈甚欢。”
“在国外,又为了廖晶晶的私人事宜,甘愿冒着风险参与到当地黑帮的枪战之中。凡此种种,厉元朗就有和廖晶晶产生男女感情的诱因。”
“那晚,他们可是在酒店房间里同处一室,共度一夜,期间真像厉元朗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喝醉酒的情况,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哪有一醉不醒,一醉一夜的?一般都会在后半夜醒来,口干舌燥,总要找点水喝一喝解渴。”
“那么故事来了,饮食男女,能不发生点什么吗?想必也只有天知地知,他们两个知道了。”
“还有,你刚才所说,廖晶晶专门去德平市搞投资,这个就很有意思了。”
“华江集团在我省名气很大,唯独偏偏远去德平,还是在他们集团看来,微不足道的投资一家超市,这就很说明问题。”
“廖晶晶是以这种名义,和厉元朗见一面。我同样了解过,厉元朗当时打发走了秘书,故意制造他和廖晶晶单独相处的机会。”
“厉元朗作为正厅级的一市之长,还是有妇之夫,应该有所注意,尤其涉及到和异性接触交往的环节,更要不留下口舌是非。”
“也许他没想到,有人会暗中拍摄照片,更不会想到,这些照片会传遍德平市的与会代表,引起很负面的巨大影响。”
“栾书记,同江同志,照片一事影响恶劣,无论是真是假,我们省委不能作壁上观,要有实际行动。不能说厉元朗是某某的家属,我们就区别对待。这是不公平,也是不公正的。”
安同江闻言,褚中奇和他截然相反的态度,沉声说:“褚省的说法我不敢苟同。诚然,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我还是坚持我的主张。”
“凡事都要以事实为依据。厉元朗到底和廖晶晶有没有亲密举止,是没有任何实质证据。”
“如果发现他们两个在一张床上了,或者抱在一起的亲昵举动,我无话可说。仅凭几张不能说明什么的照片,去否定一个人,去否定他之前的作为,同样也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况且,这些照片的拍摄时间,最早的是二十天以前,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为什么偏偏在投票选举的前一刻,撒在代表们中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就是对厉元朗同志的报复,是要毁掉他的卑鄙做法!”
“我们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特别是一名居于正厅级的领导干部。厉元朗同志顶多算是不检点,没有注重到影响,我们提醒他,批评教育他,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要是真把他一竿子打死,永无翻身之日。请问,这对厉元朗同志公平吗?公正吗?”
安同江略显激动,手指尖不由得轻轻拍了拍沙发扶手。
褚中奇眉毛已经拧在一起,目光中泛出冷冽与冰霜,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没有想到,安同江竟然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面色冷峻的说道:“同江同志,请你注意你的情绪,我们就事论事,是在谈及各自想法。你拍沙发是什么意思?是想表达什么!”
安同江不甘示弱,反诘道:“褚省,我没别的意思,我也是表述我的意见。请问,哪一条哪一款,不允许出现肢体语言了?”
“你……”
褚中奇气得脸色瞬间煞白,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栾方仁从始至终未发一言,认真听着安同江和褚中奇发表看法。
眼见这二人越说越激动,现在都没有了激动,而是冲动了,赶紧适时抬手阻止。
“褚省、同江同志,稍安勿躁。”
总算制止住了褚中奇和安同江斗气,栾方仁慢条斯理说:“关于这些照片,我看还是先向临松同志做个全面汇报,听一听他的意见,你们二位认为如何?”
栾方仁这句话,令褚中奇和安同江恍然大悟。
他们刚才光纠结于厉元朗和廖晶晶的事情上了,同时忽略到这么一个重要问题。
怎么说,陆临松是厉元朗的岳父,更是有足够话语权的老领导、老同志。
纵然退下来,可余威尚在。
别说他们了,就是劲峰同志都对陆临松恭敬有加。
“请你们二位稍等,我去打个电话。”栾方仁起身,背着手缓缓走进书房。
褚中奇冷冷扫了安同江一眼,掏出手机走出客厅,去外面打电话了。
安同江憋了半天,掏出香烟点燃,摆弄着手机,在号码簿里翻找出一个号码,然后拨打过去。
通话之前,还警觉望了望书房的门,以及褚中奇站在会客厅外的背影。
这才把手机放在耳边,等了一会儿,慢悠悠问:“喂,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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