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接风宴索然无味,其实就是挨个敬酒。
说到酒,那真是琳琅满目,从最有名的“醉生梦死”到东婆娑洲的地方特色酒,应有尽有,每张桌上都是红、白、黄三色,玉京的白酒,西洋的红酒,还有江南的黄酒。
到了齐玄素这个地位,喝或不喝,谁也强迫不了他,就是颜大真人来了,也是如此。张月鹿喜欢喝酒,不用别人劝酒,她自己还得收敛一点。
不过小殷才是全场最亮的星,大吃大喝,全然不顾什么餐桌礼仪,引得好些人频频侧目。无奈齐玄素宠着她,不仅舍不得批评,还护着小殷,张月鹿想要说两句,都被齐玄素挡了回去。
齐玄素也理直气壮,道门哪条律法规定不许这样了?孩子爱吃就多吃点呗,养孩子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孩子茁壮成长。
张月鹿哭笑不得,她算明白为什么说慈母多败儿了,慈父也一样。
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反而还要捧着,毕竟小殷在大掌教和三师那里也是有一号的人物,这么多魁首都没说什么呢,你算老几?
甚至在某些时候,齐玄素也在这个“你算老几”的范畴内。
因为小殷的存在,所以颜永真并没有跟在齐玄素的身边,而是远远找了个角落坐下。颜永真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职位显赫,可品级卑微,不敢得意忘形。
很多人知道颜永真的名字,听说过颜永真,毕竟是颜大真人的乖孙,小掌教的秘书,无论哪个名头都大到不得了,足以在东婆娑洲横着走。可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颜永真,不认识这位道门新贵,颜永真也不会把名字贴在胸口,一时间倒也没人来打扰他。
便在这时,有一个道士来到颜永真的面前,手里端了一杯“醉生梦死”,要敬颜永真一杯。此人虽然不认得颜永真,但知道颜永真是个生面孔,应该是金阙来人,大概就是想结个善缘。
若是平时,颜永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可他现在算是工作时间,当秘书就是这样,时间不是自己的,要跟着上司的安排不断调整。齐玄素有什么需求,他还得过去服务,如果喝得醉醺醺的,那像什么话,齐玄素肯定会不满意,也是他的失职。
所以颜永真婉拒了这杯酒,说自己晚上还有工作,不能喝酒。可这个道士有点不依不饶,无论如何,也要敬出这杯酒。
两人来回拉扯推让了半天,因为颜永真坚决不喝,这名道士的脸色就很难看。其实颜永真大概明白这种人的心态,无非看两人都是三品幽逸道士,处于同等品级,应该互相给面子。颜永真这个客人,不喝他这个地主的酒,是不给他面子,让他的面子掉在了地上。
其实无论道门,还是江湖,多的是这种分不清轻重之人,自以为是个人物,动不动要面子,稍有不如意不顺心,就要搞出点动静来。
一般来说,道门内动嘴,江湖上直接动手。
颜永真到底是世家出身,颜家走下坡路也是跟其他世家比,所以颜永真还是有几分傲气的,心说你有个屁的面子,不过脸上不显,干脆不搭理他。
没想到此人卯上了劲,开始阴阳怪气:“这位道友是从金阙来的,我们东婆娑洲是乡下小地方,乡下人不懂金阙的规矩,有眼不识真佛,冒犯了金阙的大人物,那我自罚一杯。”
说罢,他将杯中的“醉生梦死”一饮而尽。
其实齐玄素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应对办法是把人按住直接灌酒,你不是喜欢喝酒吗,就让你喝个饱。
齐玄素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来自底层的戾气,颜永真缺乏这种戾气,干不出这种事情,只是打算转身离去。
正巧柳湖过来找颜永真。齐玄素初识柳湖的时候,齐玄素还是一文不名,前途莫测,柳湖也只是个半大孩子,正值叛逆。这么多年过去,齐玄素已经贵为道门小掌教,柳湖也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平日里跟着嫂子张月鹿,半是学徒半是秘书,与颜永真、小殷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在小殷那里,柳湖还够不上一个“老”字,只能是小柳。
今天齐玄素那边是一家三口的模式,齐玄素和张月鹿服务小殷,享受父母之乐,所以不仅是颜永真得了空闲,柳湖也得了空闲,柳湖跟其他人不熟,便径直来找颜永真。
颜永真正要摆脱尴尬,便顺势与柳湖相伴着离开。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那名敬酒道士的眼里。
虽然他并不认识颜永真和柳湖,也不知两人到底何许人也,但可以明确一点,这对男女的关系非同寻常,就算不是道侣情人,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自认为丢了面子的敬酒道士已经暗下决心要狠狠报复颜永真,要想报复一个男人,未必就是直接报复本人,还可以从他身边的女人下手,可以是妻子,也可以是母亲、女儿、姐妹、朋友、知己。
过去的齐玄素之所以没有这个顾虑,主要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是比较弱的那个,直接对他本人下手远比对他身边人下手更为容易,谁也不会去舍易求难。
可这种情况终究是少数特例。
这名敬酒道士叫韩风来,身份也相当不俗,乃是掌府真人左人凤的秘书,平时道府上下,就算是首席、次席也要让他三分,甚至不少人都管他叫小府主,所以才会如此自命不凡,敢对金阙来人阴阳怪气。
此时韩风来已经有一个初步的谋划。
众所周知,府主左人凤喜好女色,对上恭敬,对下霸道,把看上的女人视作自己的私产,不让别人多看半眼。而他是左人凤的心腹,如果把这个女道士介绍给左人凤……
想到此处,韩风来已经可以想象颜永真失去女伴时的痛苦模样了,不由嘴角上扬,忍不住轻哼起来。
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柳湖并不知道此事,她正在向颜永真倾诉烦恼。
其实这些烦恼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无人可说,齐玄素和张月鹿这对兄嫂整天说的都是道门大事,自然不会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位兄长显然是越来越远了,柳湖甚至有点怕他。小殷又是个没心没肺的,说了等于白说,得不到半点反馈。放眼望去,也只有颜永真了。
很快,这场接风宴到了尾声。
齐玄素问小殷:“小殷,吃好没有?如果吃好了,我们就走吧。”
小殷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肚子,大模大样道:“好。”
齐玄素起身离席,领着小殷向外走去。其他人纷纷跟上,恭送小掌教。柳湖和颜永真反而被挤到了后面。
韩风来悄然来到左人凤的身旁,先是对他轻声耳语几句,又指了指柳湖所在的方向。
左人凤将目光转向柳湖,不由眼神一亮。
说起来,柳湖与年轻时的云真人还有几分神似,一下子就勾起了左人凤的回忆。
少女情怀总是诗。
少年的情怀也是不差多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一时间,左人凤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在上清宫初次见到云家姑娘的时候,忍不住想要轻狂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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