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父皇没有想要严惩海家的意思?”
夜里,灯火昏暗,一道人影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张精致的侧颜暴露在了窦文成的眼前,手中正低着头观看一本神武郡国名将著作的兵书,颇是有儒生气质,淡紫色的金丝蟒袍衬托出了处变不惊,高雅脱俗的天潢贵气。
此人,正是神武郡国的七皇子。
赵武灵。
当今神武郡国君王的嫡子,最有可能夺得皇储之位的皇子。
“殿下,要不让老奴暗中派人去杀了海棠郡主还有那不知好歹,与她成亲的李寒?”窦文成出声试探地问道。
啪!
兵书被一掌拍在了案牍上,七皇子抬起头,一双眼眸有些阴沉,道:
“糊涂,父皇都不没有要针对海家的想法,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此事我们不能插手,更不能让老大,老二,还有十九妹他们抓住把柄,不然我就算是嫡子,都要被父皇斥责一顿,甚至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
“可是,天海郡侯中就是拂了皇室的颜面,难道陛下就真的如此大度,能容忍皇室的颜面受损?”窦文成迟疑地说。
“父皇自然不会让皇室颜面受损,但也不会让各地郡侯纷纷站位。”
七皇子站起了身,目光幽深如潭,来到窗户边上,望着一轮银白的月光,背负双手。
“等着吧,天海郡侯不是在赶来京都的路上了吗,到时候后父皇会亲自让天海郡侯付出拂了皇室面子的代价,具体有多大,一切都还要看父皇的意思,君心不可测。”
“我让你寻那得到了秘境传承的韩立,找到了吗?”七皇子转过身,打量着一袭红袍的窦文成。
窦文成见状,佝偻着身躯,道:“回殿下,老奴已经催促了麾下的人四处寻找,但至今还是没有消息,貌似凭空消失在了神武郡国境内,怕是已经被人暗中擒住,或是远遁出了郡国。”
“不可能离开郡国,最多就是被某些人的势力擒住,不过韩家消失在了南山郡,就说明此人还在郡国,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哪怕是被武道七宗的人暗中掌控了,都要给我得到此人。”
“元神境之上的奥妙,本殿现在虽然无法窥伺,但不妨碍将传承掌握在手中。”
“老奴明白,我下去后会派人严加搜寻,就是刮地三尺也要找到此人。”窦文成闻言,顿时沉声点头回应。
“下去吧,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打扰我,另外让人盯紧十九妹,还有看住返回天武宗的武倾心,此女一旦回来,立刻通知本殿。”
“是。”
……
此时,神武京都,城外。
一辆渡空神船落在了京都的城门外,从上,天海郡侯的身影出现在了甲板上,他起步踏出,就如仙人落地,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与此同时。
神武京都的大门外。
一队禁军,骑着战马迎向天海郡侯而来,还有一名穿着戎装的将领赶来。
“郡侯,陛下等候多时了,请随我进宫面见君上吧。”
“在下正有此意。”
天海郡侯闻言,双眸略微一缩,便是展颜笑道,跟随了那名将领,向着京都的城门内走去。
而停落的渡空神船,则是被天海郡侯抬手一招,就见神船迎风缩小,化作了玲珑小船只落在掌心。
不多时。
天海郡侯在将领的带领下。
一路前往神武郡国的皇宫,被带到了一处大殿外。
“陛下就在其中,郡侯自便。”将领将天海郡侯带到殿外,拱手一声,不等天海郡侯说话,就已经转身消失在了眼前,让天海郡侯心中想要询问,都没有机会。
呼!
天海郡侯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一番着装。
然后,推开大殿门户,便是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
殿中,一道身穿明黄色龙袍的身影高高端坐在大殿的九层台阶上的案牍前,处理着神武郡国大臣每日递上来的奏折,头也不抬地批阅着奏折,同时道:
“海轩,你胆子很大啊,连朕的面子都敢拂了,明知寡人有意将海棠许配给小九,你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事?”
“你说寡人是应该将你车裂凌迟,还是举族发配边疆?”
天海郡侯闻言,沉默。
眼前的明黄色龙袍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神武郡国的君王。
一个执掌着万万人生命的君王。
只要他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民间乞讨的乞丐儿摇身一变,成为王公大臣,也可以让名列三公九卿的大臣,因为一句话被打落云巅,遭到诸多势力的瓜分打压。
一句话,就如同天宪,能轻易的改变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度的命运。
“怎么不说话了?”
“是觉得寡人对你的惩罚不够重?”
神武君王放下奏折,抬起目光,落在了天海郡侯的身上,一双好似教书先生的目光,犹如渺渺苍天高远,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威严与气度。
在这种君王的目光注视下。
天海郡侯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的紧张感。
毕竟眼前的神武君王,只要一开口,天海郡侯府海家,都可能从原本的云端坠落深渊。
但旋即,天海郡侯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坚定,不畏神武君王的目光,直面道:“纵然是陛下想要将海家发配边疆,将臣车裂凌迟,微臣都依旧会如此做,为人父母者,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嫁给一个贪迷女色的好色之徒,从而荒废了一身的武道?”
“只求陛下,能给海家留条生路!”
“生路?扫了寡人的面子,你还想要生路,海轩你莫非是以为有资格向寡人谈条件不成?”神武君王闻言,倏然大怒,一掌拍在了案牍上。
轰!
案牍似是承受不住神武君王的一掌之力,化作了一滩齑粉散落在地。
案牍上摆放的奏折,散乱落了一地。
恐怖威压,仿佛是真龙的吐息,如山如海,好似煌煌苍天塌陷,落在了天海郡侯的身上。
那一刹。
天海郡侯似是承受不住了神武君王的威压,顿时双膝跪伏在地,浑身的骨骼咔擦咔擦作响,鲜血渗出了天海郡侯的嘴角,浑身青筋暴起,一丝微弱不可见的细小皲裂的缝隙,出现在了天海郡侯的脸上,就是双手都有淡淡的血丝浮现。
那一刻。
天海郡侯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了神武君王的威压,整个人伏在了地上,连一丝的还手之力都没有,也或者说天海郡侯哪怕是有能力抵抗神武君王的威压,都不敢出手。
“罢了,既然海棠郡主已嫁,你倒是帮寡人分担了一件忧心事。”
“从今以后你天海郡侯的身份撤去,前往南方边境沧源郡担任郡侯,统领大军防守天元郡国的攻势,若是有你失败的消息传来,寡人会让宫中的侍卫提着你一双儿女的项上人头来见你。”
神武君王淡淡的说了一声,旋即收起了身上的威压。
霎时间,彷如天地海浪袭来退去,天海郡侯艰难的从地面上起身,身躯似乎都有些许的摇晃,整个人的气息都如一盏残灯烛火,明灭不定,好似下一刻就会失去了生机一样。
可是天海郡侯眼中流露着惶恐,单膝跪下的谢道:
“臣海轩,谢过陛下隆恩宽恕,到沧源郡后定会竭力防守,但凡天元郡国有大军从沧源郡冲出缺口,海轩愿自提项上人头,以向陛下谢罪。”
“呵呵,你有这个心便好,退下吧,此事寡人会派人处理后事。”神武君王冷笑一声,挥挥手。
“臣海轩,领旨。”
天海郡侯强忍着五脏六腑,周身骨骼的碎裂之痛,步履蹒跚地离开大殿。
殿中。
随着天海郡侯的离去后。
就只剩下了神武君王的身影,以及一双看不清楚的眸子中,似有万千的想法流转,寂静的宫殿,也更加的幽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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