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尺丝纶直垂下,一波才动万波随。
静谧深夜,船夫早已睡下。
小船在湖面往前飘荡,平静的湖面上激起阵阵波澜。
曹秀盘膝竟坐在船头,望着幽幽月色,不自觉地想起以往的事情。
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才几岁。
那时候,自己是最脆弱,也是最容易被扼杀,但那时候的自己有见地,有胆识,有气魄,什么事都是敢想敢干。
可呆的时间越长,自己就变的越来越胆小,越来越佛系。
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再跟自己有关,只要不跟自己搭上关系,一切都无所谓。
“我也没有干啥,怎么突然进入贤者时间了。”
曹秀苦笑一声,自顾自地叹了口气。
“给。”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递来一壶酒。
是农生,还有周仓。
两人跟着一同坐在船头。
“我感觉船尾好像都翘起来了。”
“船尾有锚!”
周仓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农生抬头看着月亮,忽然惆怅起来:“我以前都没注意到过月亮这么好看。”
“我小时候在月下练剑,长大之后还是在月下练剑,成名之后,有人要与我比剑,也都是在月下比剑,可我从来都没有抬头看过。”
“好像很久远,又好像就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情。”
说着话,农生将巨阙剑横在腿上。
巨阙剑是没有剑锋的,又宽大厚实,所以没有剑鞘,通体漆黑,月光下很难看到上面刻下的各种符文。
“我已经快忘了这柄剑传到我手中是第几代了,农家……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以前姓农吗?”
正是万分惆怅的气氛,周仓咧着嘴问了一句,破坏了此时的意境。
农生笑了笑:“不是,我是孤儿,农家的人多数都是孤儿,没有经历过苦难,怎么能明白民以食为天,你们是不会懂得百姓的疾苦的。”
“我懂啊,我以前就种地,后来有人说我力气大,我才带着哥儿几个去参军的,好不容易当上了一个小官儿,黄巾居然被灭了,哈哈哈哈!”
说起往事,周仓比农生洒脱很多,他狠灌了一口酒,朗声说道:“这世间贫苦的人多了去,我能管得了多少?还不如过好自己,让我身边的人好好的就行,这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少公子,你帮我想想。”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扪心自问,对得起任何人就行了,其他的,我才懒得管,说起来你们也听不懂。”
周仓摸了把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对,少公子见到过战场,应该能明白。不,还是不能明白,死在我眼前的同乡都有几十号人,我现在对生死已经看淡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要不说跟着少公子就是舒坦!”
曹秀刚补上一句,周仓立马兴奋起来,大手拍的船轰隆作响。
三人一同笑起来。
不过话最少的农生还是最能发现问题。
“少公子在担心什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水袋递给曹秀,轻声说道:“我知道少公子不是那种为了名利的人,这一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少公子完全不必要参与这场战斗的,从来都是如此。”
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
确实如此。
曹操很喜欢曹秀的才能,也是因此,曹秀有足够的理由和权利不参与任何一场外出的战斗。
曹操一定会答应的,有这样的麒麟孙儿,他不会让曹秀身陷危险之中,何况他一直对曹秀的父亲曹昂很愧疚。
曹秀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回答。
农生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在点子上了。
沉默半晌,曹秀淡然道:“我不来的话,死的人更多,倒不如用我的方法,快点儿结束这一场闹剧。这天下纷争,不就是有钱人之间的一场游戏吗?大家为了地盘你争我抢,最后倒霉的还是百姓。”
“当然了,我也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安稳一些。”
“来在这世上,我没得选,但我生下来就是丞相的孙儿,我可是要享福一辈子的,祖父若是不早早的安定下来,我去哪儿享福?”
曹秀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用肩头撞了一下农生。
钢铁般的肩头撞的曹秀肩头发麻。
前面那些为了百姓的话,农生完全相信,可后面的话……农生不相信。
曹秀真若是为了享福,现在完全可以告病退隐。
他已经富可敌国了。
当然,他想不到曹秀身陷朝堂中的各种牵制。
包括龙椅上那位。
别看那是被架空的人,只要他是一天皇上,他的话就还能管用一天。
曹秀从崭露头角开始,就注定没有能全身而退的一天,除非他能提前将这乱世平定。
只不过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喽。
小船悠悠向前走。
曹秀忽然问道:“你俩怎么不跟我提出点儿要求?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周仓咧嘴一笑:“俺没有要求,只要少公子把俺的几个兄弟照顾好,俺就满足了。”
农生则是摇头苦笑:“有什么需要提的吗?少公子已经将我的心愿完成了。”
一听这话,曹秀一脸懵。
“什么心愿?”
“我是农家最后的一个人,感谢少公子给我介绍了另一个农家的传人,我已经代替我师傅收了他,我现在就算是死了,农家也终于有人传承了。”
农生说着便笑起来,越笑越开心,最后放声大笑:“自今日始,我农生只会死在少公子前面,即便是老天爷想要夺少公子的命,我农生都不答应!”
豪情万丈。
刹那间,曹秀仿佛看到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俯瞰足下万万生灵,这巨人便是农生,而曹秀便是被他俯视的万万生灵之一。
“嗝~”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周仓一个酒嗝儿给毁了。
他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我,我没忍住,你们继续。”
“算了算了,农生,你收谁了?”
曹秀皱眉询问,农生却神秘兮兮地摇头不语。
与此同时。
邺城,梧桐院。
郭奕手捧着一本古书,对着一棵树苗念念有词。
半晌,他将书摔在地上:“全都是骗人的,师兄也是个半吊子,什么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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