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福尔亲王的询问,使得原本只想一笔带过,然后各自回去休息的热罗姆·波拿巴不得不将事件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给蒙福尔亲王听。
“原本这只是一小撮群体时间事件,谁曾想我们的警察由于连续几年没有见到这场的场景,他缺少应对事件的经验,再加上中途有许多的体面人也加入了队伍,这导致了警察更加不敢随意镇压他们!”
说到这里,热罗姆·波拿巴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色,语气也揶揄了起来,“不过,那些警察也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帝国必然会事后对他们进行严厉的惩戒,所以这些警察紧紧跟随在他们的身后,一路“护送”他们抵达巴士底广场!”
虽然这场突然性的聚集并未给帝国政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警察部队在面临突发问题时,所采取的应对手段,令热罗姆·波拿巴感到非常的不满。
这也侧面反应了帝国警察在歌舞升平时期,业务能力远远不如之前。
如果是将现在的警察换成十一年前(也就是1848年)的那一批警察的话,那么这场聚会根本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经历过二月与六月“风暴”警察早就已经训练出矫健地身手(说个笑话,在二月革命与六月流血时间中,身手不矫健的警察早就已经被工人击毙)与敏锐的洞察能力,他们就能够自发做到第一时间控制住集会的工人,使其继续扩大。
只要控制住了在场的工人,想要甄别出潜藏在工人的“坏”、“左”分子就轻而易举了。
如果没有这些收了境外势力资金的“坏”“左”分子,法兰西的工人现在自然在热罗姆·波拿巴为他们划定的黄色公会中,努力地享受着696【1】的福报。
“佩利西耶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的内政大臣到底是怎么当的,还有警察大臣皮埃里特!”身为统治阶级一份子的蒙福尔亲王完美地契合了统治阶级的身份,忍不住对尸位素餐的两位大臣破口大骂。
随即,蒙福尔亲王又将矛头对准了工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还有那些参加集会的工人,他们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帝国现在的处境吗?
帝国崩塌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还不是一样面临失业!”
蒙福尔亲王特意停顿了片刻,自顾自地说道,“不,到时候失业的可不止是他们,更多的人会面临失业的风险!
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群无药可救的混蛋、社会的渣滓!”
热罗姆·波拿巴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歇斯底里的父亲,他不明白为什么蒙福尔亲王对于工人运动的情绪比自己还要大。
明明他才是直接面对整场事件的当事者!
这难道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热罗姆·波拿巴心中不由得吐槽了一句,然后一脸正色地对蒙福尔亲王回应道,“其实也不怪那些工人,帝国自从1857年之后,经济增长速度开始下降!”
“经济增长下跌并非是法兰西一家的问题,欧洲的哪一个国家没有下跌!”蒙福尔亲王怨气十足地说道。
他回想起了自己在1857年背着热罗姆·波拿巴与玛蒂尔德投资美国铁路债券的场景,明明头一星期美国的铁路债券依旧处于上涨的势头。
谁曾想第二星期就传来了美利坚合众国铁路公司大规模破产的消息(美利坚与欧洲大陆之间传递消息最快也需要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蒙福尔亲王手中的债券立刻就遭到了贬值。
要不是有的银行家为了讨好皇帝,主动为蒙福尔亲王解忧的话,蒙福尔亲王手中的债券就会变成比废纸还要廉价的东西。
“尽管下降的趋势并非只有法兰西一家,而是整个欧洲普遍都存在的问题,但是巴黎工人可管不了国际局势,他们的目光只局限于巴黎一隅,只关心今天的工资能否支付的起一家老小的生活!”热罗姆·波拿巴摊了摊手对蒙福尔亲王回答道,“你和他们讨论国际形势,还不如和他们讨论今天那个区的面包是否涨价!
没准他们能将巴黎所有地区的面包价格都告诉你!”
19世纪信息传递远不如21世纪,这使得获得信息的成本变得格外昂贵,普通人所能获取信息无外乎就是报纸。
然而,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获取方式,每年也需要花费大量金钱订阅。
指望19世纪的工人为信息支付金钱,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不要说,还有一些内幕信息并非是报纸能够获得,所需要的成本更高。
蒙福尔亲王哑口无言,热罗姆·波拿巴继续开口道,“其实这场经济的下降和我们也有一定的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说!?”蒙福尔亲王好奇地询问热罗姆·波拿巴。
“市场就像是一个蛋糕,你多吃一口,另一个人必然要少吃一口!
1848年的那场经济与革命危机在重创了法兰西的同时,也为法兰西扫平了一些障碍。
各地中小型银行的崩溃将法兰西银行扩展到整个法兰西。
一部分不列颠的资本也因为那场危机清除,本土资本在贸易保护的壁垒下得以繁荣发展!”热罗姆·波拿巴慢条斯理地对蒙福尔亲王解释道,“然而,这种繁荣并非是无穷无尽的!
当本土的的市场趋近饱和的时候,工厂主与银行家想要继续扩大产能,必然会主动向外界扩张。
然而,整个欧洲除了法兰西与不列颠之外,其他国家的消费市场与投资市场实在是太过于脆弱。
只需要不列颠与法兰西的资本只要略微出手,就已经到达了其他国家所能够承受的极限。
届时,产能危机也应运而生,工厂主的商品因为市场饱和的缘故无法将手中的商品转变为实质性的金钱,工厂缺少金钱支撑不得不用裁减员工、降低生产的方式维持基本生存!
一旦工厂主向市场投放大量的灵活就业人群,那么整个巴黎就会不可避免地冲突!”
火车、纺织机与明轮船的出现固然将人类的生产力水平抬到了千年未曾抵达过的高度,然而在繁荣的生产力之下,同样也孕育了此前千年都未曾有过的危机。
任何一个王朝如果不能认真地对待这场危机,那么必然会遭受到危机的反噬。
更何况,巴黎本身就是一座桀骜不驯的城。
统治这座城市的统治者稍有不慎,就会面临改朝换代的危机。
“这场危机难道就没有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吗?”
不知不觉间,蒙福尔亲王就偏离了一开始聊到的话题,转而询问起经济学的规律。
热罗姆·波拿巴摊着手对蒙福尔亲王回答道,“经济危机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必然危机,它反应了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不以统治阶级意志而转移!
尽管我已经询问了许多的经济学专家,他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只有咬紧牙关努力,在艰难险阻之中前行,才能度过当前的危机!
经济有低谷必然有高潮,我们只有熬过低谷,才能够迎来下一波浪潮!
谁能够更好的应对经济的低谷期,必然会在下一波经济的浪潮中建立绝对的优势地位!
无法应对经济低谷的国家,只能随波逐流,祈祷着低谷能够快一些过去!”
“那……下一波浪潮会在什么时候产生?”蒙福尔亲王刨根问底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热罗姆·波拿巴摇着头对蒙福尔亲王道,“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下一年,更有可能是十年之后!
如果有人能够在蒸汽机之外开启出另一条赛道的话,我想新的时代马上就会开始!”
“新的赛道?”蒙福尔亲王疑惑不解,他不明白还有什么比蒸汽机更加便捷的东西。
“一个不同于蒸汽机的全新体系,它的出现将会像火车一样彻底改变这个世界!
如果说蒸汽机的发明是一场开天辟地的工业革命的话,我愿意将它称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热罗姆·波拿巴点着头对蒙福尔亲王自信地说道。
听完热罗姆·波拿巴的话,蒙福尔亲王当即询问,“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已经掌握了开启它的钥匙!”
热罗姆·波拿巴摸了摸下巴的短髡,并未直接回应蒙福尔亲王。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他确实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1】之所以是工作6天,而非7天。不是因为企业的工厂主们发善心,而是因为帝国与天主教之间有过协约,每周留给工人一天的时间做礼拜,这样有利于天主教在工人群体的传播,同时也有利于帝国的统治。
真正在协约中受到损伤的,只有一部分中小企业主。
因此许多中小企业主一想到这个条约,就忍不住暗地里祝福皇帝全家身体将康、万事如意。
不过,虽然法兰西明文规定放假七天,一部分偏远地区的小工厂,并不把帝国法律当回事。
他们串通当地神甫沆瀣一气,变本加厉地压榨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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