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京城的弘文医馆门口仍排着长队。
这是全京城历史最悠久的一家医馆,经营的家族姓苏,传闻其祖上是宫中的御医,因怀有悬壶济世之心才来了民间,独门医学秘术代代相传两百余年,每一代的医馆馆主都是在世菩萨,用精湛的医术解决老百姓的疑难杂症,举国上下有口皆碑。
传到这一代,苏家优良的基因却发生了突变。
新一代馆主名为苏天阔,和苏家一贯淡泊名利扶危济贫的传人不同,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不仅在医术上不思进取一窍不通,还自私愚蠢,尤为善赌,经常在各大赌场一掷千金,将医馆几代攒下的底子败了个七七八八,依旧不思悔改。
还好他有个亲妹妹,姓苏名棠,继承了祖上一贯的优良品德,还以妙手回春的优秀医术为人称道,二八年华变成了闻名遐迩的女神医,在苏天阔的四处挥霍下,勉强还能支撑住弘文医馆的门楣,养活医馆上上下下十几张嘴。
“刘先生,你这是肺经郁结导致的气喘鸣咳,不算严重平日需放缓心态,看淡得失,再早晚服用我给你开的这一帖药,不消半月就能有明显改善。”
“黄奶奶,您的风湿是陈年旧症,因上了年纪更为严重,阴雨天应减少活动避免出门,每日贴膏药一张,四个时辰后方可摘下,睡前辅佐特制药包泡脚,半年内应当可以活动自如。”
“张婶,你怎么又来了?我诊治过了,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疾病,迟迟生不出孩子那是你相公的问题。你之前在别的庸医那随便吃药已经坏了身子,就别再折腾了。你相公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他却逼着你生儿子,动辄打骂侮辱,建议你还是尽快和离吧。”
苏棠刚气势凛然地把话说完,旁边的侍女菖蒲便咳嗽一声,示意她别再多说。
“我当家的力壮如牛,是全家的顶梁柱,他身体如何会有问题?”
木桌对面,张婶还是哭得捶胸顿足,不能自已:“苏神医,求求你给我开一帖药吧,我不能生不出儿子来啊!”
苏棠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气得转头喝茶。
菖蒲赶忙上前安慰,挑了两剂温和滋补的妇科养生药方递了过去,张婶连连道谢,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苏棠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个朝代什么时候才妇女解放。”
进入这一世任务不过三天,她已经看到太多张婶这样的例子了。同为女性,她虽然知道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却也对她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把自己气了个七窍生烟。
“小姐,你可别再乱说话了,当心祸从口出!”
菖蒲也搞不懂,一向温柔娴静又软弱可欺的小姐,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泼辣果敢的性子,经常会说出一些极为危险的话语,比如那句“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要是被官府的人听了去,说不定还会被判个对皇家不敬的罪名来。
苏棠又喝了杯茶,仍难降火气。
这一世她拿了神医剧本,自带“医学圣手”的人设。以前的她最怕进医院,现在她却成了镇馆名医,不得不天天待在诊室里,时不时还要做些简单的包扎缝合,免不了和血肉模糊的伤口打交道,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难。
如果光是工作劳累也就罢了,关键这一世她还有个不省心的哥哥,昨天关店时盘点财务,苏棠刚记下进账五百两银子,赌场就拎着被揍成猪头的苏天阔登门讨债,嚷嚷得半条街的邻居街坊都能听到。
可怜银子还没焐热,就白白交给了别人。
等她解决完烂摊子,苏天阔早已跑得没影,不知道又去哪鬼混了。
这三天时间,她忙的像是不停旋转的陀螺,一刻也没有停下来,也没有机会去找江霖在哪。敲系统问小球,小球又一问三不知,只说让她静待机缘。
再这么待下去,苏棠怕自己先被气出病来。
送走了最后一个排队的病人,月亮已经高悬于夜空了。
苏棠腰酸背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膀:“菖蒲,去把医馆正门关了吧,今天就到这里。”
菖蒲应了声是,刚关上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苏大夫,苏神医,求求你开开门,救救我家儿子吧!”
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苏棠眉头一皱,立刻道:“开门。”
哭喊的人是京城的名媒孙大娘,她怀中抱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只见他虚弱地闭着眼眸,皮肤泛着潮红,胳膊上还起了大大小小的风团麻疹。
苏棠一眼就看出这是急性过敏的症状,立刻道:“他是不是吃了什么平时不吃的东西?”
“这个……”
孙大娘脸上有些尴尬:“阿荣总是不吃鱼虾,非说吃了不舒服,我当他耍小孩子脾气,就没在意,偷偷往他晚饭的鸡蛋羹里掺了些鱼虾肉糜,谁知道真出事了呢。”
“你也太不应该了,怎么为人父母的?!”
苏棠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不少,道:“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的人就是对某种食物过敏,过敏严重是会死人的,你这种行为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菖蒲又是一惊,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
孙大娘身份不必寻常,她是京城一等一的媒婆,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百姓,许多良缘都是经她介绍才定下的。苏棠还待字闺中,要是因为说了重话被孙大娘记恨,被对方在外面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人?
孙大娘面上确有几分不快。
她做了多年媒人,早就习惯被人迎来送往出入恭敬,冷不丁被一个黄毛丫头训得这么不体面,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
看到孙大娘细微的表情变化,菖蒲心惊肉跳。
苏棠却像没事人一样,迅速将阿荣抱上了病床,解开他的上半身衣裳,为他施针布药。
菖蒲自幼跟在苏棠身边学医,也会不少医术,帮着一起施针。
在菖蒲落下一针后,阿荣烧得迷迷糊糊,哑声喊了句“疼”。
孙大娘眼睛登时一瞪,不敢直接朝苏棠发难,便抬手打向菖蒲:“你这个黄毛丫头,手里再没个轻重,我要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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