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炮火过后,马五和短刀带领的方阵死伤无数,八百人,一半人受了重伤,还有一半人,不是被飞来的石子打伤,就是被烫伤。完好无损的将士是少之又少。
那些想往山上逃去的将士,又被两旁熊熊燃烧的木质房子挡住,随着木质房子一次次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房子里的炸弹也引爆了。
已经漆黑一片的黑夜,在这些炮火中变成了白昼。当越之人等炮轰结束,冲下山砍杀的时候,这些本是精兵强将的梅林军和武艺高强的禁卫军一下子成了越之国杀手的下酒菜。
越之人最善山地作战,他们用的越之长刀又被称为黑夜长刀,在黑夜突袭作战中,这些长刀似乎都能划破黑夜,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要不是顾清带领着五百巡防营将士快速赶到,怕是这八百人的小命就要一个个被越之人收走了。
巡防营本是霸尚城的守军,并没有什么对敌作战的经验,可是看到自己的同胞被一群带着草帽的越之人砍杀,巡防营的将士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下,歼灭越之人便是他们的使命。
刀光剑影在火光中尤为耀眼,大将军顾清在马上手握九龙天戟,左右开工,杀的越之人是片甲不留。
巡防营和越之人的战斗只开始了两炷香的时间,突然越之人纷纷朝山上逃去,越之人的逃窜速度可谓惊人,他们善于山地作战,没几步便把巡防营和部分梅林军和禁卫军甩开。
巡防营追到十几米的地方,越之人一下子从地上拉起一个大网,将南俞的将士们拦在了网里。
瞬间火炮又响彻了天际,天空再次变成了白昼,顾清一看不好,这是中计了。大吼一声,“所有将士赶快撤出城民村,不要做活靶子。”
马五也跟着喊了起来,将士们纷纷朝着村外跑去。
顾清一把拉住马五,将他拉上了马,飞快的冲出了城民村。
刚到了村外安全的地方,马五一拍脑袋:“不好,短刀还在里面。我得去救他。”
马五跳下马,又往城民村跑去,“别去送死,快回来。”顾清大声喊道。
马五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弟弟马六还在轿子里,他这时才想起了,不过他也心里明白,马六八成已经死了。
短刀被死尸压着,他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他得去救他。马五跑出两步,顾清的马已经追了上来。
马五看顾清追上来了,拦住顾清的马,大声说道:“大将军,快召集月甸长林军围剿越之人,城民村是死路,他们逃不掉的。把马给我。”
顾清还算是清醒,赶快把马给了马五,自己往外拦住一只惊马超城民村后山小道跑去。
这小道也就只能几人通行,他要赶快到月甸城去调兵,不然就晚了。
巡防营几个参将组织逃亡的将士赶快找地方躲避,虽然村外没有炮火,但他们不知道这火炮藏于何处,更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安全的。
马五骑着风驰驹飞快冲进了城民村,要说风驰驹真是一匹宝马,城民村里的马看到了关火已经大半受惊了,没有马再愿意往城民村里跑,也就只有风驰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马五寻找着短刀的踪迹,突然他看到两个叠在一起的人,马五跳下马,搬开那个死人,短刀被压在下面。
马五一把将短刀,抱上马,一拍马屁股,风驰驹心领神会,飞快的跑出了城民村。
外面的参将将短刀抱下马,放在平地上,由于是临时行动,军队都没有配备医生和后援。
后方圆通大师和韩梓墨也得到了探子的来报,带领一支五百人的梅林军飞速向月甸城民村进发。
此时的马五四处抢救伤员,他内心的自责已经充斥了大脑,他知道要是不是自己的判断失误,或者自己放走金家翰的行为,便不会带来这场灾难。
马五想起了弟弟马五,他冲进了已经被烧的漆黑的轿子,发现马六斜躺在轿子里,黑色的身躯已经和轿子粘在了一起。
此时的马五已经来不及悲伤,他发疯的冲向了山上,越之人早已放下了大网,他刚冲到半山,便被几个藏在草丛里的人袭击。
这些人身上都粘的绿草,带着草帽,往地上一趴,根本看不出是人,他们拿着长刀向马五砍去,马五几招之内就把越之人放倒,他继续向上冲去,他要阻止越之人的火炮。
就见半山腰有一个闪亮的火电喷射出巨大的火球,对,那里就是火炮,马五奋力的冲了上去,他向山下喊着,“没受伤的,给我往上冲,杀了这些越之人。”
有少数几个将士也冲了上来,大多人都在山下抢救伤员和逃命。
冲到火炮跟前的时候,马五对着使用火炮的越之人就是一顿乱砍,其他的越之人也冲上来和他打成一片。
马五突然发现原来半山腰上,有很多门火炮,这些火炮都藏在厚厚的干草之下。马五心里暗骂这群探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山下的将士冲上山的有十几个人,各个都是胆大不要命的,他们冲向火炮所在的半山腰,要发疯的猛兽一样朝越之人冲去,将这些越之人杀的七零八落。
山上的火炮不一会儿便都熄了火,一顿砍杀后,山上的越之人死的死,伤的伤,便再看不到活着的越之人在山上行动了。
马五和十几个将士便急忙往山下赶去,那里的伤员多如牛毛,能活着的人也是受了重伤的。
“快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人,都抬出去,别在城民村久留。”马五声嘶力竭的喊道。
活着的将士们互相搀扶着,往城民村外面走去。
突然山上的火炮又响了起来,而且是四门火炮齐发,整个城民村,果然被打得像瘌痢头似的,往哪里走都分不出哪里是哪里,因为经过炮火反复地耕梨,已经成了一片喧土。
这场炮火过后,天地间都被这火药的气味的喧啸充塞了,此刻好像才注意到天上还有个圆圆的、大大的月亮。
本是漆黑的夜晚被火光洞穿了,浓稠的眩目的血浆,天河决口般从那创口中喷泻着,泼洒着,天地间猛烈地翻腾着腥黏呛人的血浪。
那炮火中的血浪红得温暖,红得鲜艳,又红得冷酷,红得骇人。
远处轮廓模糊的山,旷野默默流淌的河,头上高远的天,身旁燃烧着的房屋,没有腿的马、赤条条的冰冷的尸体,都被这血浪俺没了,漂摇着。
没有声息,没有影动,除了这温暖的冷酷的血红,好像一切都凝滞了,死亡了,又好像一切都在萌芽。
又过了一阵子,炮轰开始消沉下去。马五知道,越之人应该是没有炮弹了,他坐在烧的发烫的地上,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晚间本来很明朗的天空被烟气遮暗了,透过烟雾,高高在上、圆圆的月亮奇特地放光。
可怕的炮声既然停止了,一片寂静似乎主宰了这个村子,马五知道,越之人现在已经从山上开始撤离了,他不知道顾大将军那里是什么动静,人马什么时候赶到。
此时整个山谷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只有火焰的声音。
那匆忙的脚步声、呻吟声、远处的呐喊声以及似乎在各处延烧的火声都变得那么清晰。
马五已经再没有力气往山上爬,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也快要枯萎了。
空气中最刺鼻的是难闻的焦枯气味,触目的惟有一片残破与荒凉,风来扬起阵阵的灰,云浓日暗惨无光。
马五喊了一声:“看看还有谁活着,撤。”他看看四周,除了火光已经看不到站立的人。
突然他听见山上响起了喊杀声,城民村那头也冲进来一只大部队,远远的借着火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昆仑九。
马五突然一口血从口中吐出,他摇晃了两下,仰面栽倒在地。
昆仑九也看到了马五,昆仑九大喊着:“快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
此时在月甸城里埋伏的几千长林军已经把城民村的群山团团围住,顾清也抽调了云厂的守军将月甸城的城门全部关闭。
月甸城里,顾大将军带领这长林军挨家挨户搜查越之人的下落,几处原本越之人的客栈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一个都不放过,全部押送到月甸大狱先行关押。
消息很快传到了孟一凡的耳朵里,孟一凡冷静的出奇,他原本的第六感告诉他,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果然这次中计了。
死伤情况还没有传过来,他知道,如果当时在安逸堡就截杀越之人,肯定不会发现他们的火炮,而且这件事也会不了了之。
可是这次让越之人暴露的代价真的太大了,他想不到春风有那么大的能量,自己下面的情报组织又是如此的愚蠢不堪。
马五当时提出可能越之人有火铳,让皇帝孟一凡不要跟在第二阵营,这算是救了孟一凡一命。
孟一凡突然想到了蒋峰和博士团队,不知道他们将武器研发的怎么样了。原本无限自信的皇帝孟一凡,深深感到了害怕,他要重新考良自己的军队的战斗力。
小小的越之国竟然给他们南俞的精锐以如此沉重的打击,而且这还是在南俞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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