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夏雁,命他秘密调回驻守边陲的十万亲军,驻扎漳州。”
当日他放弃皇位之争,今时便不会出尔反尔,若然有人想挑衅他的底线,那他也一定会奉陪到底。
水月轩内一片静寂,阿萝小心翼翼的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桌面上,“小姐,您还是吃点儿吧?”
“紫竹阁那边怎么样?”
平静的视线一直在手里的凤簪上没有离开,看惯了生死的傅青思却参不透爱情。
虽然楚洛晴临死前说的模糊不清,可表达出来的信息再明显不过。
你傻了!
生命只有一次,你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轻易放弃?
最不可原谅的,你亲手扼杀了肚里的孩子,那个生下来便要管你叫母亲的人!
“紫竹阁设了灵堂,周管家给六夫人定制了棺材,听周管家的意思,六夫人死后,灵牌会摆在祠堂里。”阿萝据实应声。
“阿萝你记着,别轻易喜欢上谁,在付出感情之前首先要确定那是人,还是人渣。”
傅青思收起凤簪,她或许还能为楚洛晴做件事,就是有朝一日,亲手将这只凤簪‘插’回去。
“奴婢不明白。”阿萝摇头。
“如果能一辈子不明白,也算是一种幸福。”
傅青思有感而发,尔后挥手示意阿萝把饭菜端出去,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知道自家小姐心情不好,阿萝收了饭菜退出房间。
房门再次响起,傅青思习惯性走神并没注意到,直至君无烨坐在对面,她才有了反应。
“本王很好奇,你问了那么多问题,不想知道答案?”
“是不是我说想,你就能全告诉我?”
傅青思冷笑,起身走向床榻,是的,今晚她要睡床,她都没欠谁的,为什么要睡地上!
“不能。”君无烨的回答在傅青思意料之内。
于是回应他的,只有呵呵。
傅青思觉得君无烨但凡识点儿相都应该扭头离开,毕竟现在的气氛很像是在冷战。
可让傅青思绝望的是,君无烨在吹灭蜡烛之后竟然走过来了,还脱了衣服准备上床睡觉。
“我都躺在这儿了你看不到?”
傅青思瞪眼看着站在床边一层一层扒衣服的君无烨。
“看到了。”
“那你还上来?”
“我为什么不能上来?”
君无烨说的那么理直气壮,傅青思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可是堂堂战神啊,关起灯来这么无赖是怎么回事?
眼见君无烨一屁股坐在床上,傅青思内心抽搐,素来冷静的表情开始龟裂,僵持不过的结果就是某人抱着被子气鼓鼓的跳下床。
吃你的穿你的我忍你!
君无烨你记住了,千万别让老娘翻身,到时候我一定会像你欺负我一样,欺负不死你!
这一夜,傅青思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环境里,冷战就像是那天边的浮云,飘着飘着也就散了。
翌日,碎金般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来落在傅青思的脸上,令她下意识伸手遮挡。
待其睁眼时,阿萝那双眼正直勾勾的瞅着她,吓的她‘嗷’一声坐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
“你进来怎么吭声啊?”见榻上没人,傅青思方才拍拍胸脯,狠舒口气。
“奴婢一直在叫您……对了,外面出事了!”
在去紫竹阁的路上,阿萝粗略讲解了郁太妃是个什鬼。
当年君无烨的生母,也就是华妃因病仙逝后,先皇将君无烨过继到郁妃膝下,后来君无烨被封凉王,郁妃选择搬出皇宫,跟自己的这个儿子住在一起。
“为什么说是这个儿子?她有几个儿子?”傅青思挑眉道。
“郁太妃还有一个儿子是肃王君子剑,不过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她生的。”阿萝瞄了眼周围。
“郁太妃不能生。”
傅青思刚要开口忽听紫竹阁里传来叮当的声响。
推门进去时,便见四五个家丁围在楚洛晴的棺材旁使劲撬盖儿,院子里杵着三十来人,愣没一人敢替楚洛晴说句话。
“住手!谁让你们干的!”
傅青思纵步过去,伸手抢过其中一个家丁手里的木棍,余下的见是傅青思,不由的退到一旁。
但凡长点儿心的都知道这位主子在府上地位不一般,得罪她,以后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本宫。”
阴沉的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冷漠,高傲,还有一些让傅青思听起来就很不舒服的盛气凌人。
这是什么样的阵仗!
只见挡在厅门的一众家丁突然分至两侧,偏院六妾除了躺在棺材里的楚洛晴之外,无一缺席。
这还是傅青思第一次看到‘自家姐妹’,燕肥环瘦,百媚千娇,乍看一眼,各个赏心悦目。
然此刻,让傅青思更感兴趣的显然是被她们围在中间,当祖宗一样供着的郁太妃。
年过六旬的老妇,双鬓如雪,湖蓝色蜀锦的外袍上绣着一只金色朝天的飞凤,领颈跟袖口的位置有祥云,里面的内衫是明艳的红。
如此挑人的颜色非但被郁太妃驾驭的毫无违和感,竟还有些相得益彰。
“你是谁?”
端坐在主位上的郁太妃冷着脸,含带几分嫌恶的视线落在傅青思身上,加重语气。
“回太妃,她是……”站在旁边的老嬷嬷刚要搭茬儿,便被郁太妃狠扫一眼。
“她自己没有嘴么!”
这下马威来的不要太快,傅青思轻浅抿唇。
“我是君无烨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我,老太妃会丧子,诸位姐姐会丧夫,不过你们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语闭,众人默。
“这的确是你应该做的,为人妾者……”
“老太妃可能弄错了,救君无烨的时候,本小姐还不是他的妾”。
见郁太妃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傅青思不禁一笑,“不过现在是了,青思拜见老太妃。”
傅青思的这一拜使得画风突变,郁太妃几欲喷发的怒气一下子窝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至于站在旁边的五位妾侍,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好戏,但见傅青思服软,暗中互视,兴致缺缺。
傅青思就是猜到她们这个心思才会刻意放低姿态。
一来她不清楚眼前这位郁太妃在凉王府中的地位,过早树敌并不是好事。
二来我凭什么演戏让你们看呐!都当我是猴儿呢!
“站到一边。”
郁太妃懒理傅青思,挥手时朝着外面的家丁重新发号施令,“开棺。”
“不知老太妃为什么要开棺?”
傅青思一步未挪,抬起的眸子带着几分恭谨,几分谦卑。
“这贱妇在吾儿出征之时与人苟且还怀上孽种,本宫要将她浸猪笼,沉塘!”郁太妃怒声低吼,言辞中多了一分冷厉。
“这是谁造的谣?”傅青思表现出一副特别惊诧的表情,狐疑看向郁太妃。
“这怎么能是造谣呢!整个王府都知道这件事,你还想替那贱妇隐瞒不成?”
尖酸的声音是自郁太妃左手边,一身着粉红长袍的女子嘴里传出来的。
一双单凤眼,两弯柳叶眉,粉面桃腮,朱唇贝齿。
长相不错,就是说起话来那一脸粉噗噗朝下掉的样子让人受不了。
“这位是?”见自家小姐有疑问,阿萝正想开口却被那女子抢了白。
“本小姐是这凉王府的长妾,白晓蝶。”
作为兵部尚书白景奕之女,白晓蝶能跨进凉王府的门槛儿靠的全是机缘。
那一年,玉玲珑被封了德妃……
妾?长妾!这到底是有多值得炫耀的事?
“原来是大姐,那大姐可能有所不知,这其中,有隐情。”
傅青思神色凝重,声音也跟着低沉的让人莫名有种恐慌的气息。
“什么隐情?”郁太妃上当。
“事关重大,太妃是不是……”傅青思瞄了眼周围的家丁护院,欲言又止。
且在郁太妃屏退下人之后,视线重新落回到傅青思身上。
“你最好说清楚,否则……”
“否则就凭你在老太妃面前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就够家法伺候的!”
白晓蝶打从傅青思一进门就看她不顺眼。
确切的说,站在这房间里的每个人看过来的眼神儿,都不算友善。
“六夫人并没有怀孕更没有与人苟且,她是得了瘟疫。”
傅青思的话仿佛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海面,片刻平静后随即爆发出来的力量,激得波涛汹涌。
“你……你造谣!”白晓蝶惊愕之余,大声反驳。
“在座各位都不是外人,有些话青思就直说了,这件事王爷也知道,当时王爷执意要给六夫人请御医。
可六夫人不许,瘟疫这种事可大可小,若然让人发现,整个凉王府都会被隔离,感染的自不必说。
在解药配置出来之前,那些没有感染的很可能会成为待宰羔羊。”傅青思一字一句,清冷如霜。
“呵!傅青思你会不会太能扯了!”
白晓蝶嗤之以鼻,正要反驳几句却见有人瞪她,若是别人以她长妾的身份定要瞪回去,可那人是郁太妃,她只得缄声。
“为了不连累凉王府里的人,六夫人情愿自毁清白也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起初王爷不同意,六夫人以死相逼,所以才有了你们听到的谣言。”
傅青思凭空造谣时瞄了眼座上的郁太妃。
“青思嫁过来不到十日,与六夫人无甚交情没必要替她出头,实在是开棺之事关系到整个凉王府的安危,当然,如果太妃不相信,也可以开馆,只要做好防护措施,感染瘟疫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傅青思相信她们这些人中定有人怀疑,可傅青思赌她们不敢。
很小也就是有,谁活腻了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眼见各位‘姐姐’,连同郁太妃都下意识抽出锦帕捂住鼻息,傅青思不禁冷嘲,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如果自己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你们就算不感激,至少也不要摆出一副怎么不死远点儿的表情可以吗?
“你是说,这件事吾儿也知道?”郁太妃皱了皱眉。
“正因为知道,王爷才会命周福替六夫人设灵堂,风光大葬,还将她的牌位供进祠堂,王爷这是自觉欠了她的。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在六夫人的灵堂前拜一拜。”傅青思提议时,白晓蝶腾的站起身。
“开什么玩笑,她什么身份啊,有什么资格……”
“大姐且慢!”
傅青思目色凝重的走过去,伸手握住白晓蝶的腕子,撸起上面的衣袖。
“怎……怎么?”白晓蝶心头一紧,不由的噎了下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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