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傅青思下了马车,三两步走过去,肃然开口。
哪知那读书人突然就跪在傅青思面前,“求八夫人成全!”
傅青思有点儿蒙,读书读傻了?
不过在从那读书人嘴里听到‘秦卿如’三个字的时候,傅青思心下微凛,便将那人叫上马车,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细细盘问。
说起来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原来这人叫宋默,原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因为盘缠问题进秦府当了一段教书先生,与秦卿如的感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为了能配得起秦卿如的身份,宋默苦心读书,待金榜题名好向秦重提亲,哪知他还未等到会试,圣旨下,将秦卿如赐婚于凉王君无烨。
宋默有想过带着秦卿如私奔回老家,可秦卿如没有同意,在受秦重养育之恩后,秦卿如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幸福而连累秦府获罪,而她也不愿意看到宋默为了自己放弃前程。
要说这宋默也算是个痴情的,为了秦卿如一直留在皇城,一留就是三年,这期间他一直未去参加科考。
“为什么不去?”僻静的酒肆里,傅青思这样问他。
“一旦考中,我便是朝廷命官势必要被分往其他郡县任职,卿如在皇城,我哪里都不想去。”宋默这样回答。
“你怎么会找到我?是二姐的意思?”在听过宋默讲述这段往事之后,傅青思了然秦卿如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是凉王府上的八夫人,她告诉我卿如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她还说这世上只有七夫人能帮我,也只有七夫人能成全我们!”宋默一语,傅青思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外焦里嫩。
傅明雪果然够得上一盘菜,单单那么一扶,她不仅知道秦卿如怀了孕,还顺藤摸瓜找到了孩子的父亲,指使宋默来截马车?
“你跟二姐……”
“卿如不是你想的那样,自她嫁入凉王府我们便断了联系,直到三个月前我与她偶然在街上遇到,那时我正被地痞欺负,她送我回家……在那之后我一直想找机会见她,可我能感觉到,她是有意要避开我。”
“你对二姐是真心的吗?”事已至此,傅青思觉得这件事刻不容缓。
“我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宋默坚定开口。
“那么你能为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可以再回之前的住所,留在我给你安排的地方,还有,不许再见凉王府的八夫人,看到她要躲远远的,她不是好人。”傅青思肃然道。
“可……”宋默犹豫了。
“做不到?”傅青思挑眉。
“只要七夫人能成全我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宋默没有追问,狠狠点头。
在这之后,傅青思果断让战凰把宋默安顿到一个僻静的客栈里,自己则先行返回凉王府,如她所料,有人已经让秋菊在门口候她多时了。
栖雁阁内,傅明雪手里端着一杯清茶,不时拨开嫩叶,茶盖与杯缘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小姐,傅青思来了。”房门开启,傅明雪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随即抬头便见傅青思一脸愠怒的走进来。
“七姐去风月楼了?如何,楚怀殇的病七姐可有办法?”一直与傅府有联络的傅明雪,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近日所忙。
“跟你有关系吗?”傅青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出的话不咸不淡,却很噎人。
“没关系,不过是风月楼里的倌儿,死了也不可惜。”傅明雪悻悻撩下手里的茶杯,“那么宋默呢,七姐见着了吗?”
“傅明雪,你既让秋菊找我过来,就有话直说,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傅青思嘴上不说可心里记着呢,敢骂我看上的男人,傅明雪,你给我等着!
“想要让我替秦卿如瞒住苟且之事,你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傅明雪也不怎么想看到傅青思那副嘴脸,单刀直入。
“苟且?你是哪只眼睛看到秦卿如苟且的?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傅青思冷笑。
“哈,七姐可别告诉我秦卿如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你不知道?也别说你在见了宋默之后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傅明雪刻意顿了顿,“别以为你给秦卿如配些探不出脉象的药这事儿就能瞒过去,谁也不是瞎子。”
“秦卿如怀孕我知道啊,可这跟宋默有什么关系,孩子是王爷的。”傅青思绝对不能让傅明雪自以为拿到把柄。
“胡说,王爷不曾宠幸秦卿如,何来孩子!”傅明雪嗤然冷嘲。
“王爷宠幸谁还得先来告诉你?你当你是谁?”傅青思不以为然。
“呵,既是王爷的,那我这便去向老太妃报喜,你敢不敢一道去?”傅明雪自是有十分的把握,才敢这样叫板。
“不敢。”傅青思摇头,“要去你去。”
见傅青思突然退下阵去,傅明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就把事情捅到明面上,她还指望拿这件事威胁傅青思,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王爷不想要秦卿如这个孩子,这也是秦卿如密而不宣的原因,当然了,你去告诉老太妃也没什么,大不了惹王爷不高兴就是了。”傅青思悻悻耸肩,起身欲走。
“傅青思,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会信?这府上的女人王爷一个都不会宠幸,包括你!”傅明雪一时辨不出真假,愤然吼道。
“包括谁?”傅青思不紧不慢的转回身,伸手扯了扯领口,淡粉色的吻痕那就那么毫无掩饰的暴露在傅明雪面前。
若不是今晨照镜子,傅青思还真不知道昨晚君无烨那么用力,为了不想楚怀殇误会,她特别换了件高领的衣裳,但在傅明雪面前,那必须要让她误会呀!
心里自以为的那道防线彻底崩塌,傅明雪瞬间红了眼眶,猩红的眸子落在那记吻痕上恨不能剜下一块肉。
“王爷不喜欢秦卿如给他生孩子,已经决定不要那个孩子了,你尽管去告诉老太妃,惹王爷不快的同时还让老太妃空欢喜一场,然后看到你不好,我就会很好了。”傅青思随意提了提领口,大摇大摆的走出栖雁阁,还没迈出院门便听到里面哗啦一声。
傅青思很清楚自己这位妹妹的软肋,亦清楚她的智商,刚刚的那些话只能唬骗一时,在傅明雪想明白之前她要另想办法。
于是在经过紫竹阁的时候,傅青思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去了秦卿如的长秋苑,此时,月寒笙已经在紫竹阁里等成了雕像……
许是没想到傅青思会来,秦卿如赶忙让灵秀去沏茶,又邀她坐到身边。
“我今日见到宋默了。”傅青思的第一句话,直戳重点。
秦卿如闻声陡震,看过去的眼神充满惊讶,“他怎么会找到你?”
“因为傅明雪找到了他。”傅青思的话一句惊过一句,秦卿如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局促的握紧双手。
“这么说……傅明雪已经知道我有身孕的事实,还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宋默?”一连串的打击让秦卿如无措的看向傅青思。
“的确是这样,她还威胁我说要将这件事告诉老太妃,我虽眶了她几句,但未必能撑得了多久,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傅青思正色开口。
“我……我不知道,现在打掉这个孩子来得及吗?”秦卿如茫然看向傅青思,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捂在小腹上。
“这是你的选择?打掉孩子继续留在凉王府?”事关一生的荣辱跟幸福,傅青思不能替秦卿如作决定。
秦卿如低下头,眸子落在小腹上,眼泪就那么无声掉下来。
傅青思示意阿萝把药箱递给她,双手伸进药箱的时候中指交叉,开启‘星魂’,便有一粒深红色的药丸落于掌心。
现在的‘星魂’于她也就是个储药空间。
“吃了它,你的孩子会在半个时辰内……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傅青思将药丸摆到桌边,严肃开口。
秦卿如含着泪拿起药丸,苍白的脸上透着无尽的悲凉,手指轻颤着靠近唇边,却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放弃!
“不行……我做不到,青思,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为了报恩,我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可现在不一样,我有孩子了,我想试着……争取一下!”秦卿如突然扔了药丸,乞求般跪到傅青思面前。
“你决定了吗?放弃凉王府的荣华富贵,跟着一个穷书生?”傅青思蓦的松了口气,其实骨子里,她是希望秦卿如能为自己活一次,而且以现在的形势,留在凉王府也未必就能一世无忧。
尽早抽身事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他虽穷,对我却是真心,身为女子,能有什么比得到一个男人真心更可贵,青思,我想试一试……就算结果……就算结果……”
“有我在,定不会叫你如六夫人那样的下场。”傅青思拉起秦卿如,谨慎而又坚毅的目光让秦卿如本能的选择相信。
因为傅明雪的存在,此事宜早不宜晚,傅青思当下提出计划,两日后大佛寺有一场盛大的开光法会,秦卿如便以祈福为由到万佛寺朝拜,介时她会让战凰安排人手扮作劫匪将其虏走。
傅青思一直以为,越是简单的办法越是行之有效。
“那然后呢,我怕王爷会追究。”秦卿如一直知道自己在君无烨心中的位置,可她不重要,凉王府的脸面也不重要吗?
“我会说服王爷打消这个念头。”傅青思正色开口。
“那就这么办!”起初对此事还有些顾虑的秦卿如,只要想到再过两天便可以跟宋默离开皇城,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去过想要过的日子,脸上情不自禁溢出了无尽的憧憬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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