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
这家伙果然没有死,这样居然都没死……吉北太郎感觉到怕了,他的生平只怕过一个人,那就是王将大人,但此刻这个叫做路明非的男人给他带来的恐惧更甚于王将!
“你们还在等什么!被‘金将’大人的‘阴雷’炸过后,他就只是强弩之末了!没看到他已经伤得这么重了么!”猛鬼众人群的后方,一辆福特野马跑车撞开人群,笔直的冲向路明非,“他已经快站不住了!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被跑车碾过的他不可能活下来!”
“都别和我抢!二十亿日元的悬红是我的!”野马跑车驾驶座里的人踩死油门,疯癫似地大吼。
这是“银将”大人对他们的承诺,吉北太郎是个重权势而轻钱财的人,在行动之前他就对这些部下下达了必须要替王将大人铲除心患以及将上杉绘梨衣成功捕获的命令,吉北太郎是为了王将对他达成了目标就让他当上猛鬼众“桂马”的承诺,至于那五十亿日元的悬赏金,则被吉北太郎慷慨地许诺给了他的一众部下们。
杀死路明非或是捕获绘梨衣的人,都可以完全独享其中一份二十亿日元的悬赏金,如果两个目标都是由整个团队合力完成的,五十亿日元的巨额财富将平分到手下的每一个人。
两亿日元的财富就足以让普通人为之疯狂,更何况是二十亿、五十亿……在这样巨额的财富面前,几乎没人能够保持理智。
野马跑车就像一匹真正脱缰的野马一样,朝路明非狼奔豕突而来,这是辆5.0L排量、搭载V8自吸发动机的跑车,虽然和酒德麻衣那辆兰博基尼没有可比性,但动力仍然不容小觑,车子全速冲刺时,引擎的声浪就像是群狼的低吼。
就在野马跑车的车头即将接触到路明非的时候,路明非忽然动了,他的四肢猛然发力,他不退反进,双脚牢牢踩实在地面上,整个上半身就像是野兽一样猛然前扑。
路明非精准地抓住野马跑车的前保险杠,这个举动把驾驶座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这个浑身染血的人为何做出这种疯子般的举动。
但两者接触的时候驾驶者觉得车子就好像是撞上了一座巨大的石墩,野马并没有如他预料的将路明非撞飞出去,而是速度陡然降低,车头艰难地推着路明非前进……驾驶者挂上最高档位,将油门顶死到底,却仍然止不住车子减速的颓势。
几秒钟后,野马的车身猛然抖动一下,然后静在原地……这辆跑车熄火了,从与路明非接触到移动了仅仅十几米,这辆全速前行的大排量跑车居然被路明非用蛮力给生生按停了。
“怪物!这家伙真的是怪物!”驾驶者惊恐地大喊,他慌乱地给车子点火,切动档位,猛踩油门……却都无济于事,车子根本再无法寸进分毫。
路明非手中的观世正宗直直刺入车前盖,合金的前盖板像是薄薄的纸片一样被刺穿,黑烟从侧前盖的缝隙中滚动着冒出,这辆大排量的跑车彻底失去了动力,路明非另一手抓着车前保险杠,将车身像是拔河一样用力扯向自己……他竟是单手徒手将一辆跑车生生拖动了起来。
“不是人!这家伙真的不是人!”驾驶者惊声尖叫,恐惧已经压过了他对二十亿日元财富的欲望,他挣扎着,本能的想要从这辆车里逃出去,远离眼前这个可怕的怪物。
但当他看着浑身是血的路明非,对上对方那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时,他又被吓得浑身疲软了,双手双腿使不出一丝力气,像个破烂的布娃娃一样瘫坐在驾驶位的座椅上,下半身淌出味道奇怪的液体,浸湿了他的裤腿。
路明非挥刀,观世正宗在空气中留下青白色的弧光,刀锋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斩断,车窗玻璃、车门框、驾驶者……一切的事物都在一瞬间被一分为二。
驾驶者感受到了胸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但他还沉浸在恐惧的情绪中,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刹那之后,他的身体沿着胸部的那一线伤口开始开裂,他坐在驾驶位上整个人断裂成上下两半,巨量的血浆呈柱状泵射,染红了野马跑车的前挡风玻璃板,在透明的玻璃壁上,喷射出一簇簇殷红的血花。
这才是路明非一开始让酒德麻衣遮住绘梨视线的初衷,他根本就不是怕“炽日”的光芒或是狂乱的人群惊吓到了绘梨衣……他是不想让绘梨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路明非希望留在绘梨衣的印象里的永远是那个温柔的Sakura,他希望自己这种血腥至极暴戾至极的一面永远不要出现在绘梨衣的面前。
路明非随手拧下野马跑车的后视镜,他盯着镜子里那张满是血污、模糊不清的脸,他忍着全身的疼痛,用破损不堪的肺部和气管深吸一口气,嘶哑地吐字:“路明非,不要死!”
镜子里的人的面庞变得清晰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哪怕路明非动用了“不要死”的能力,能够恢复的也只有身体受损伤的部位,但已经被鲜血弄脏的脸怎么可能恢复如初?
可路明非分明看到镜子里的那个自己面容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脸上的表情都分毫毕现,威严、幽远、睥睨四方、不可一世……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世人,万物皆为蝼蚁。
“路明非,不要死。”镜子里的人用古代皇帝般威仪的声音对路明非说。
路明非一瞬间有些恍惚,他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变得有些陌生……那个人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自己和小魔鬼的结合体,君主般的意志和无比高贵的森厉从镜子里那个人的黄金瞳中散发出,路明非开始分辨不清,拥有“不要死”这种能力的到底是自己还是镜子里的那个人?
一条命令从镜子中的那人口中说出,作用在路明非的身上,这条命令强行钻入了路明非的脑海里。
不要死!
他命令自己不能死去,仿佛是对着整个世界下令,口含天宪。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了,那个人也许真的不是自己,因为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和每一次的“不要死”都不一样,他体内血液的温度正在不断攀升,到了一种灼人的地步,爆炸性的力量随着血液被传输到全身上下的每一片肌肉中,他的恢复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夸张,身体热的就像燃烧了起来,大雨淋在他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蒸出白色的水汽。
他的听力系统很快就恢复了,熟悉而诡异的梆子声传来,幽远又深沉,仿佛有个老人俯在他的耳边对他轻声说:“醒醒……孩子……你沉睡了很久……你该苏醒了……”
真的有一股钢铁般的意志从路明非的体内苏醒过来,他惊人的恢复力再一次提升,不只是伤口的蠕合变得迅速了千万倍,他全身上下的伤口仿佛化为了一个个风洞,那些从路明非身体里流淌出的血液竟是被他的伤口倒吸入他的身体之中!
片刻之后,路明非的身体变得干净如初,包括那些被“阴雷”炸得飞溅在地上的一圈圈血液,也倒流进了路明非的体内……场面一度诡异得可怕,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为路明非按下了重启键,将他的身体回归到两分钟以前的模样,如果不是他满身的衣服都被炸碎的话。
“任何人,想从你的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人会记得死的东西,所以要活下去!咬牙切齿地活下去!用我借给你的能力活下去!”
“我最恨有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有人用太古洪荒的语言念出这些话,但路明非每个字符都能理解,路明非能听到那个魔鬼般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就像是发疯的歌伎或是戏子在吟唱着某种癫狂的念白。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路明非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路明泽奇怪的技能那么多,却偏偏只借给他“不要死”这个能力。
因为从前的他是那么懦弱那么窝囊,从王座上跌落的皇帝一无所有,要唤醒君王那不可一世的尊严,就必须先要历经最惨痛的磨砺……路鸣泽要让他活下去,让他毫无尊严的活下去,让他咬牙切齿地活下去。
等到他失去一切,等到君主的意志苏醒的那一刻,他会亲手拿回所有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这一次不用了,因为这一次我不打算失去任何东西,如果你还是不放心……那我们拭目以待。”路明非对镜子里的人轻声说,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人群攒动,猛鬼众的所有人都开始惊慌了,路明非的可怕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理解的范畴……喷出体内的血液还能被吸收回去,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怪不得这个男人能有二十亿日元的悬红,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人类……而是一头披着人类外皮的恶魔!
属下扛着一支巨大的管炮来到吉北太郎的身边,那居然是一支肩扛式单兵火箭筒!
吉北太郎很重视这一次的追捕行动,所以他的准备也十分充分,现在恰好派上用场……对付这种非人类,要该使用超常规的武器!
随着吉北太郎一声令下,漆黑的炮口喷射出无比刺眼的火光,硝烟与雾气弥漫,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夜空,造成了短暂的耳鸣效果。
锥形的火箭弹在空气中疾速朝路明非推进而来,这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矛,在起爆时产生的能量聚焦于一点,可将火箭弹的金属外壳变成一股温度极高、压力极大的金属射流,这种高速金属的射流甚至能摧毁一台金属裹身的装甲车或是战地坦克。
这绝对是人类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再顽强的怪物也不可能在这种毁灭性的炮击下安然无恙……吉北太郎心想。
猛鬼众的人群都已经远离路明非了,除了死在野马跑车里的那只可怜虫,吉北太郎死死地盯着火箭弹的轨道,轨迹相当笔直,他确保这一发炮弹能够精准的落在路明非身上。
炮弹来临的前一刻,路明非张开双眼……张开了那对属于路鸣泽的黄金瞳。
他忽然把身前那辆野马跑车生生地抓起来,高举过头顶,朝着逼近他的那枚火箭炮投掷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野马跑车在燃起熊熊烈火,在半空中翻滚燃烧,火焰照亮了路明非桀骜的身影,他如皇帝一样伟岸又如同魔鬼一样可怖,他的黄金瞳扫过面前的每一个人,像是以眼神给罪臣们一一宣判生死。
野马跑车在空中解体,锋利的金属碎片被炸向四面八方,每一枚碎片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箭弹的弹片、还有跑车的金属碎屑,这些明亮的、炙热的、箭矢一样的碎片被剧烈爆炸卷起的风压吹向四面八方,像是骤降了一场夺命的暴雨。
火焰和钢铁的风暴席卷了猛鬼众全体,有的人被燃烧的碎片命中脖颈或是胸口,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当场死去,有的人躲在汽车后面,但汽车被爆炸和弹片的余威波及,油箱在几秒钟后爆炸,周围的人影被笼罩在火焰中挣扎哀嚎,就像在承受地狱的酷刑。
路明非从血与火之中走出,他面无表情的,用观世正宗将那些未死之人随手切开,像是死神判处着这些人的死刑,曾用“阴雷”偷袭过他的“金将”的尸体碎成了十几段,被路明非随意地碾过。
吉北太郎是为数不多在爆炸中毫发无损的人……逃!拼命的逃!和这种家伙对上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可他怎么逃得掉呢?吉北太郎刚一扭头,他的右后胸处就传来一阵猛烈的疼痛,他低头望去,看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个漆黑的血洞,鲜血从血洞中止不住的外流。
一只人类的手掌贯穿了他的胸口,手里握着一枚还在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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