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默默地长着,长得很高。打开窗户,枝条上就会栖有一只美丽的小鸟,鸣啭着,可人极了。逢上细雨蒙蒙,在栅栏前独立,湿气里,那雨正沿了叶尖往下迟迟久久滑动,似无若有的一声坠金。想天地之广大,念人生好匆忙,捡一片飘落下来的枯叶,一根根数着心形般的那些纤纤细脉,几许淡愁,天分明是十分地黑了。
教科书上讲:在这个地球上,有着人,也同样有着兽有着草木。草木似乎是地球的奢侈品了。那么,占一席阴凉,祛那暑热,砍几枝作薪,煮饭烧茶,伐解了,做许许多多家具,倒欣赏那泉状的纹路。这一切皆如此地理所当然,树就是这么个树而已了。
偶尔在一个雪天,心情挺好,望着那黑硬的奇形怪样的枝柯,要突发玄想,树是一个什么样的妖魔从地下冒出?这晚上定会做出许多的噩梦。
圆圆的地球在太空中滚动得太久了,严严实实地封闭了它的精光元气;树为释放地气而存在着,她的每一片叶子就是内气外行的手掌。正正经经的气功师啊!被人爱是树的企望,爱人更是树的幸福,爱欲的博大精深,竟使她归于了无言乃大愚,沉静而寂寞。
×君,我是你窗前的每日所见的一棵树啊,可你知道我是哪一日长出了地面,又是怎样一日一日地高大吗?
1988年4月5日于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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