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煞眼看着有些虚弱,大概是刚刚抓我的时候,被我莫名其妙的吸走了很多的煞气。
它全身微微抽搐,躺在地上。
方丈挡在它的前面,口中默念阿弥陀佛。
我冷笑一声,盯着他。
秦小可此时到时跟我站在一起,她冷声道:“大师料事如神,可曾料到今天?僧人破了色戒,这应当吗?”
面对秦小可的咄咄逼问,方丈微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
似乎是念了一段什么东西,他这才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这是老衲的一段孽缘,孽缘啊。”
他说着,回头看向地上的煞。
伸手轻轻的将煞的手握住,但此时的煞早已经十分的虚弱。
随着它煞气的消散,它整个身体都已经开始变得透明了。
而且,无数的亮光凝聚成小点,从它的身上散去。
每散去一个,它便消散一分。
我盯着方丈,冷声说道:“方丈大师,人鬼殊途,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你被鬼迷了心窍,之前那些来帮忙的修炼者,都是你帮着杀得吧?”
方丈楞了一下,但他没有说话,一直等着面前的煞慢慢的最终消散在空中,他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停止了念诵。
我一看他有些冥顽不灵,便索性说道:“你以为是你超度了它?我告诉你吧,那巨石煞灰飞烟灭了,少在这里自我安慰了。”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果然,方丈突然变得疯狂起来。
他脸上涌起一股愤怒和恐惧,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四处寻觅,似乎想要重新找回那煞消散的煞气。
“别找了,他说的是真的。”秦小可竟意外的替我说了一句。
我看向秦小可,微微一笑,没想到秦小可的脸上再次写满了拒绝。
方丈愣愣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呢喃道:“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啊。”
原来,这煞之前还是人的时候,是一个逃难上山的小姑娘。
当初方丈也是这惊鸣寺的一个小僧人罢了。
当年正逢乱世,山下不活人,当年的方丈一时发了慈悲之心,便将这个小姑娘留了下来。
这小姑娘算是跟如今的这个方丈青梅竹马了。
两个人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毕竟都是小孩子,只是待在一块玩。
但是十几年过后,两个人都长到了青年,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小和尚有戒律倒还矜持一些,女孩长大之后,从没下过山,自然对身边的男人暗生情愫。
那个时候,这惊鸣寺还不如现在,现在虽然香火也不好了,但当时却只有老和尚和小和尚两个男人。
等到两个人暗生情愫的时候,老和尚已经很老了。
他自认为已经根本没有什么能力处理庙里面的事情,所以打算让小和尚接班了。
可此时的小和尚,却萌生了跟女子下山还俗的想法。
不过他又纠结于老和尚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就这么跑了,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就在这两个念头之间来回轮转,此时,老和尚却溘然长逝,将惊鸣寺就留给了小和尚。
而小和尚则始终也没有拗得过内心的欲望,最终在那佛堂内,跟女子翻云覆雨,成了好事。
后来,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人,两个人便索性在庙里面过起了快活日子。
但好景不长,很快山下发生了灾乱,暴民冲上庙里,将女子拖出寺庙。
等到小和尚找到她的时候,她身上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已经气绝多时。
找到女人之后的小和尚伤心欲绝,发誓要让那帮暴民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了术法,将女子的尸体封存起来。
并在后山寻了一个攒煞之地,让女子变成了煞。
而这种攒气煞最可怕的是,她会拥有生前的一丝记忆。
也就是说,女子即便成了煞,也可能记得小和尚。
代价就是,它需要长时间吸收煞气。
为了让它有足够的煞气,小和尚决定精心打理寺庙。
很快,寺庙因为小和尚的打理迅速的香火旺盛起来。
香火旺盛,香客就多,香客多,煞便能活下去。
可问题又来了,吃香客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儿。
因为这样会导致整个寺庙的香火越来越不旺盛,直到小和尚发现了,这世界上还有修炼者这样的人。
经过长达几十年,煞已经变成了凶残的煞。
而小和尚也变成了现在的方丈,方丈这么多年,更是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那就是,专门找一些实力相对较弱,但是心比天高的修炼者。
以对付煞的名义,实为献祭!
听完方丈的故事,我一时之间还有些同情。
毕竟我也是有老婆的人,我也知道这当中什么滋味。
可转念一想,虽然是当年那帮暴民先对女人做了不好的事情,可冤有头债有主。
你帮助这煞害了这么多人,那是什么道理?
“那这寺庙里面的和尚们,都是哪儿来的?”洪林问道。
方丈苦笑一声,说道:“这些,都是些苦命的孩子,没有父母孤儿,我捡来养大的。”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世间善恶,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方丈虽然作恶多端,但却收养了这么一帮可怜的孩子。
他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
而这些小和尚,虽说生来就是可怜人,但却走上了这么一条杀人的道路。
因果循环,循环往复。
从惊鸣寺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我们四个的脸上,都挂着一丝丝的异样。
方丈在佛堂自杀,临终前,将小和尚们叫来,祝福他们改邪归正了。
这个寺庙里面再也没有煞了,也不会再有修炼者来被吃了。
那一段悲戚的往事,将会永远的留在这座惊鸣寺中。
坐上洪林的吉普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这寺庙的名字。
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道不尽的人生酸苦。
“这是那老方丈给你的,托我转交。”汽车发动的时候,洪林从手里面递给我一张纸条。
我拿过来,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尘缘到头终须了,生为杀神善心少。佛门一念护周全,森罗殿里忆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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