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想昨日祖母的话,再想想今日听说的消息,莫平初怎么也说无法相信皇上此举是对太子的看重。
一想到明明是亲生父子,却也猜忌试探,莫平初就忍不住同情李恒,他甚至有些后悔上次李恒过来时,他不该那么小心眼,应该让他多抱抱小九的,也许那是他仅剩的轻松愉悦了吧。
因为除夕夜的事情,众人都知京都今年的年节怕是过的不太平,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不太平成这样。
正月初七人胜节,皇上大宴群臣,并赏赐文武百官绸缎彩帛,翰林院学士们纷纷赋诗助兴,君臣一派和乐融融,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正当京都各家都以为尘埃落定,准备放下心来好好过年节最后的元宵节时,却在元宵节当晚,惊见宫中起火。
只见浓烟卷着火光从东宫突然燃起,把周围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称病在家闭门不出的老爷子惊的立刻冲到了院中,看清竟然是东宫起火后,老爷子立刻喝道:“来人,速速随我入宫!”
同样冲出来的莫太武不由立刻准备随老爷子进宫,却听到两个声音同时道:
“大哥,不可!”
“大伯,不可!”
莫太武定睛一看,竟是冲过来的莫太文和莫平初,老爷子诧异的看了莫平初一眼,阻止正要开口的莫太文,神色莫测的注视着莫平初沉声问道:“小五,为何不可?”
被老爷子充满威压的眼神盯着,莫平初不由心里一颤,他稳了稳心神答道:“回祖父,此刻宫中起火定然大乱,祖父关心心切,未经传召入宫探望乃是一片赤诚之心,可大伯却是兵部尚书,身居高位手握实权,此刻若是一同入宫,未免有些不妥。”
莫平初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俱是惊讶万分。
老爷子深深的看了莫平初一眼,并未言语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对莫太武道:“我带人入宫即可,你们立刻紧闭门户切记一切小心!”说着,便带着一众护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老爷子离开,莫平初这才微微皱了皱眉,悄悄揉了揉快被拍碎的肩膀,祖父这手劲儿真是大啊!
莫太武瞟了莫平初一眼,对莫太文轻声道:“小五不错,有你当年的样子。”
莫太文微微勾了勾唇角道:“凑合吧,还欠些火候,不过怎么也比你聪明些,当官几十年了连揣摩帝心都不会,我可真是同情咱爹啊!”
莫太武……
老爷子带人冲到东宫,只见火光四起浓烟弥漫,汹涌的火势映红了半边天,到处都是人在疯狂的跑来跑去。老爷子一把抓住个人问道:“太子呢?太子在哪儿?”
被抓住的人战战兢兢的道:“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老爷子脸色一沉,捏住这人脖子沉声喝问:“起火之前太子在哪处?”
“在,在麟德殿,”
老爷子一把将这人丢开,立刻带人赶到麟德殿,只见无数火光从宫殿的各处燃起,四处烈火焚烧,简直如同一个焚火场一般。
几个东宫僚属正在吆喝着众人泼水灭火,可一桶桶水泼下去,却只听见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贯彻夜空。一个官员人绝望的跪在地上,冲着火场哭喊道:“殿下啊,殿下——”
老爷子冲上去一把拽起这人,一看正是上次跟随太子来到府上的东宫詹事,不由急声问道:“太子在里面?”
看到是老爷子,东宫詹事眼睛一亮,急忙抓着老爷子哀求道:“是,是,国公大人,快救救殿下,救救殿下吧!”
老爷子眉头一皱喝道:“取湿被来,你们定要将太子殿下给我带出来!”
“是!”一众护卫立刻用湿布巾裹上头脸,披着湿被子冲进火场。
老爷子瞪着提着水桶来灭火的东宫守卫,呵斥道:“还不去唤金吾卫调皮袋、溅筒来灭火!”都烧成这样了,还拎着水桶泼,有没有脑子?
东宫守卫立刻去通知金吾卫前来灭火,老爷子一把拎起东宫詹事道:“到底怎么回事?何人放的火?皇上呢?皇后呢?”东宫这火眼看都要烧到承香殿,皇上和皇后怎么都没赶来,竟然让这里乱成这样?
东宫詹事哀哀哭道:“下官不知,只听说皇后娘娘,娘娘殡天了!”
老爷子顿时瞪大了眼睛,前几天见到皇后时,她还好端端的正养胎呢,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东宫詹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老爷子彻底变了脸色,只听东宫詹事痛哭道:“火,火是太子殿下放的,他浑身是血的从宫里回来,把我们都赶了出去,没一会儿,殿里便起了火——”
深知事态严重至极的老爷子一把丢开东宫詹事,抓起一床湿被子披在头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飞速冲进了火场。
火焰在不断的蔓延着,转瞬便吞噬了一切,崩塌的崩塌,烧毁的烧毁,好似人间地狱一般。
在浓烟弥漫中,老爷子屏息四处找寻,终于看到了李恒的身影,只见他静静的倚靠在墙角,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衫,衣衫被鲜血染红,头发散落在额上脸上,衬着那染上了血迹的白皙脸庞,竟有着说不出的悲凉。
老爷子大步走上前,听到脚步声的李恒微微抬起眼眸,看着老爷子,唇瓣微启轻轻一笑道:“莫爷爷,你来了。”
“太子殿下,老臣这就带你出去!”老爷子看着凄惨悲凉的李恒,到嘴边的怒气顿时变作难受,他以为皇上只是糊涂了,不成想他竟是疯了,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到这个地步,老爷子真想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恒喃喃道:“那些宫人傻,您也傻,我都放了火了,您还来干什么……都烧了吧……一切化成灰烬就一了百了……”
老爷子不管不顾的拉起李恒,用湿被子将他裹住背到背上沉声道:“什么一了百了?我都没死呢,你想死?没门!走,我带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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