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舒眉又开始恶龙咆哮,焦躁地走来走去。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吃醋了呗!”高月轻轻摇晃着水晶杯里的干红葡萄酒,“我看啊,是因为最近你跟汤慕泽走的太近,又充分激发了他的占有欲,他才这样出尔反尔的。”
“那是我的生意伙伴啊,他总不能指望跟我做生意的人全是女性吧?再说了,离了婚我就是自由身,就算我真的跟其他男人发生点什么,也不关他的事啊!”
“哎呀,感情又没有阀门,不是离了婚就能自动把阀门关上,半点都不流露。他只要一天对你还有感情,就一天受不了你跟其他的男人交往,也很正常。”
林舒眉泄气的一屁股坐进沙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本来都约好要去签离婚协议书了,他现在又临阵反悔!”
“舒诚怎么说?”
“他也说没办法,一方不愿意协议离婚,那就只有分居满两年再去起诉离婚。”
高月摊手说:“那他就是铁了心要拖住你了。最后离肯定是能离,但就可惜了你这两年的青春年华,就算跟其他男人谈恋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哎,你跟那个汤慕泽到底怎么样了?我看他好像真的挺看重你的。”
“没怎么样啊,哪有怎么样?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我一直把他当成前辈一样尊重,跟他走的近,不是要跟他发展成男女朋友的想法。我现在离个婚都一地鸡毛,哪有心情谈感情的事?”
“我看他对你可不是那么简单。”高月看着杯子里的红葡萄酒,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恶心,拍着胸口想把话说完,“……你们那批被扣在海关的酒怎么样了?呕……洗手间……呕……”
她连声干呕把林舒眉吓了一跳,拍着她的后背说:“喂你没事吧?是不是这瓶酒又有什么问题了?”
她们都是酿酒师和品酒师,有新酒总要先尝。高月这反应可太夸张了,难得来酒庄一趟,也不至于退化这么厉害吧?
“我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她呕了几下又什么都没吐出来,林舒眉这才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啊,不会那么巧吧?我都还没来得及封山育林呢,这小苗苗自己就长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说好的优生优育呢!?
“你总共没喝进去两口酒,不要紧的,你儿子不会介意的。”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小公主呢?她要是受酒精影响长歪了怎么办?都怪唐劲风,都说不要了,他还来,唔……”
嘴上虽然这么说,确认怀孕之后,高月还是很高兴的。
唐律师就更不提了,兴奋得一把抱起她转圈,又怕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紧着小心的轻轻把人放下,那样珍而重之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相爱的人共同孕育一个小生命,就该是这样的吧?
林舒眉神色微微一黯。
怀孕的人特别情绪化,高月的妊娠反应又特别重,整天吐的昏天黑地,连电话都没法好好说。
林舒眉就不拿酒庄的事去烦她了。
但没有清关的那批酒真的再也拖不起了。
仓储和损耗的成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跟代理商的合同必须要履行了,否则将要承担的违约赔偿,足以让酒庄破产。
林舒眉只好一家一家去跟人谈,希望能多宽限些时间。但再怎么宽限也有限度,集装箱迟迟无法清关,她就拿不出酒来给代理商。
汤慕泽一直在帮她斡旋,大约考虑了所有对策之后,他提出:“这个品牌的酒我也有货,干脆先给下级代理商,把你的合同履行了再说。”
“那怎么行呢?我的价格……”
他抬手:“这点差价你不用担心,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将来你有资金周转的时候再还给我就行了,总比赔偿大笔的违约金要好。”
“那实在太感谢你了。”
汤慕泽没吭声。
舒眉看出他有话要说:“汤先生,你是前辈,在商圈有人望有经验,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我知道这回是我太冒进,看到一点成果就恨不得立刻把规模扩大,也没考虑过现金流的压力。”
其实原本就算再等一等,等到今年酒庄新酿的葡萄酒出厂,先前的宣传热度和口碑也还没有下去,自酿的酒肯定是不愁卖的。
她不应该沉不住气,立刻去做进口酒的代理。资金不算特别雄厚的情况下,要同时把这两种生意给盘活,并不容易,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以如今酒庄的规模都是很难扛过去的。
“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其实就证明不是你的问题。”汤慕泽说,“就算引入风险投资,也是需要你在短期内扩张规模的,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做保障,方向也没错,酒庄的生意很快就会进入良性循环。”
“可明珠现在大概就只能做到自产自销,是我太心急。”
“那你有没有想过把酒庄并入更大的资金集团旗下。”
“比如呢?”
“比如我的慕盛集团。”
舒眉一怔。
他微笑:“舒眉,其实我的生意很多,进出口葡萄酒只是其中一项。我很看好你的坚持和情怀,也希望能用自己的资源帮到你。你不妨考虑一下,其实世界上也有很多知名酒庄都是被集团公司收归旗下的,这对他们的发展只会有好处。”
管理酒庄这些年,林舒眉去过旧世界产区的法国波尔多、勃艮第,也去过新世界产区的美国加州纳帕酒窝,见识过许许多多的酒庄和酒窖,当然知道不少酒庄都有被合资或收购的历史。
但是坦白说,在汤慕泽说这番话之前,她还从未考虑过自己的酒庄也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她才刚刚从曲芝华手中拿到酒庄的实际控制权而已,本来还想着靠自己的理念带着这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好好走下去的。
每个酒庄的葡萄酒都带有酿酒师的印记,这本身也是葡萄酒风土的一部分。
可如果酒庄被其他集团和资本收购控制,经营理念必然就不由她决定了。
她最终又会回到当初在曲芝华名下管理酒庄的情形——处处掣肘,从是否人手采摘葡萄到成品酒最终的定价,都要汇报请示。
她是不需要再像现在这样事事操心、事事亲力亲为,还要承担所有风险,但所谓印记可能也就不存在了。
她会像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刻板地在工业化的生产流水线上不停地重复相同的动作。
但是除了这个提议,好像也的确没有其他更好的解决方法。
葡萄酒在国内市场上更像一种投机产品,资本或许看好它的炒作价值,但对实业生产上的投入并不是那么积极。
这意味着她就算遇到困难,也很难找到其他投资者。
屋漏偏于连阴雨,而这回不是雨,是火。
进口集装箱清关的事还没解决,酒庄附近的山麓上起了山火,火借风势,烧得半边天都红了,酒庄附近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一开始本来没有什么危险,山火还离得远,有经验的果农都认为不会烧到附近来。
然而风向说变就变,灭火的效果也不是很好,火势换了方向朝酒庄这边过来,有关部门突然就通知大家暂时撤离。
陆潜听说了要撤离的事,第一时间就开车赶往酒庄。
他进门正好遇到舒眉要出去。
他拉住她:“现在要撤离了,你要去哪儿?”
“附近有果农家的果园遭了灾,我要去看看!”
“那我陪你去。”
遭灾的果园离酒庄很近,沿山坡往上的一片大树直接过火被烧成了黑色。
要不是灭火及时,火势就要顺着山坡再往西面一路烧过去,再往前一点就是酒庄了。
幸好酒庄的葡萄藤没事,九月还有一批葡萄等着采摘。
然而山坡上的这些果树就没这么幸运了,还差一点点就可以丰收的希望,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酒庄在周边山上种的那些果树也被波及,但没有那么严重。
果农抹着眼泪给舒眉指自家的果园,还顺便安慰她,幸好他们的葡萄没事。
临走的时候,舒眉问陆潜:“你带钱了吗?”
她把自己和陆潜身上带的两千多块钱全留给了果农。
“这火……不知道还要烧多久。”
葡萄生长的地界气候本就比较干燥,加上初秋天干少雨,山火不那么容易被扑灭,而且极容易复燃。
大家都提心吊胆。
回到酒庄的时候,姚炳志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开着车出来,问舒眉道:“现在怎么办呢,我们是去临时安置点吗?”
“去我那里吧。”陆潜说,“我那儿离临时安置点也不远,你们住得舒服些,还可以把资源让渡给更需要的人。”
老姚看向舒眉,她点了点头。
酒庄的工人和老姚他们都跟着舒眉一起去了陆潜的餐厅,他腾出院子里的杂物间安置工人们住下,又跟舒眉一起到临时安置点去给熟悉的果农们帮忙。
果农们都各自拖家带口,家里老老小小的,文化程度又不高,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有些恐慌。
舒眉跟他们熟悉,帮着安抚说,山火扑灭之后很快就能回去了。
但是回去之后,果树、家园还剩多少,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酒庄也是一样,明天会变成什么样,他们都不知道。
舒眉跟陆潜重新回到餐厅,疲惫不堪。
一进门,她就对他说:“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舒眉……”
“我让你去休息!”她背对着他,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我快撑不住了,陆潜,你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要在这里看我笑话。”
身后的人没动。
她决定不管他,蹬掉鞋子,不管不顾地就往楼上去。
陆潜却追上来,手臂从身后圈过她的肩头,将她抱进怀里,手掌穿过她的发丝,轻轻将她的脑袋摁在肩窝。
有时也不用说什么,无声的陪伴和一个怀抱就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舒眉终于哭出来。
物伤其类。
陆潜脸颊贴着她的发旋,轻拍着她的肩背,像哄孩子似的:“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没事的,我在这里。”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要看她的笑话?
水火无情,他就是担心这样的灾难会让她不堪重负,才赶来支持她、陪伴她。
他怎么舍得笑她?光是她的眼泪和哭声都够他难过了。
他的亲吻落在她的发梢,眉间,最后他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擦掉眼泪,又轻抚着她的嘴唇,把吻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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