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面上堆满的纸质账本,林舒眉才明白曲芝华所说的创业的艰辛指的是什么。
由于涉及股权的转让,在内审和外审的程序上,都要把以往的账目再重新梳理一遍,而之前的账目都没有进行信息化,全都是写在白纸黑字上的符号。
林舒眉只能召集所有懂一点财务知识的员工,一起把这些账目全部再重新过一遍。
“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但如果只要出现一点问题,有的流程就要全部从头来了。很快又到第一批葡萄采摘的季节,到时候我们会非常非常的忙,所以希望在那之前把这些账目全部都整理清楚,录入电脑,今后就不需要再这么大动干戈了。”
时间过得真快,去年酿坏的第一批酒还放在储藏酒窖里,没有动过,转眼就到了今年要采摘葡萄下厂的季节了。
令人惊喜的好消息也是有的。
当她再次从橡木桶里取出那些被充了两边二氧化硫的葡萄酒时,意外地发现,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酒体中多余的二氧化硫终于挥发掉了。
原本褪色成桃红色的干红葡萄酒恢复了应有的紫红色,葡萄酒的香气也回来了,像久病一场的人终于痊愈。
她爸爸总算有一件事说对了,就是应该给酒一些时间。
舒眉喜出望外,立刻联系苏正宇,请他帮忙做一个宣传,让之前想要从酒庄买酒的人知道有这样一批曾经有瑕疵的酒如今已经可以流入市场去卖了。
上回综艺节目引发的网络暴力事件,让苏正宇对陆潜和林舒眉一直抱有很强烈的愧疚。正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让他将功补过,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有之前明星厨房这个综艺的余热,再加上流量明星和老牌影帝天后在酒庄的明星藏酒,林舒眉相信这批酒卖出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订单进来,一口气将她原本有瑕疵的这批酒全数定下。
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她忍不住打电话去跟苏正宇道谢,没想到苏正宇比她还要惊讶:“我们台内的宣传栏目和广告都还没有投放啊,已经有人下了订单吗?”
咦,竟然不是电视台的宣传效果吗?
这位买家之前从未从他们酒庄买过酒,林舒眉看不出对方的背景和来历。只看公司名,似乎不是餐厅,也不是下级代理商。
汤慕泽说:“这样不是挺好吗?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背景,总是帮你解决了一件大事,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确实是放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林舒眉感觉到这一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汤先生,不会是你做的好人好事吧?”
汤慕泽笑笑:“我还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美德,尤其是帮你,既然帮了,总要让你知道是我的心意呀!”
“你别拿我说笑了。”林舒眉将鬓边落下的碎发别到耳后,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汤慕泽也很懂得分寸,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她:“这批酒卖出去之后,会有更多的流动资金。之前你想代理的意大利那个品牌的酒庄已经答应把品牌给你代理,只是一个货柜至少是2000箱酒,资金的投入方面可能比较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2000箱红酒意味着7位数的资金投入。
对如今的酒庄来说,没有了曲芝华那边的资金支持,要一下子投入这么大笔钱,风险可谓不小。
但代理进口的葡萄酒本来就有库存和现金流方面的压力,跟酒庄自产酒是不一样的。
汤慕泽是一直鼓励她用这种方式把代理生意先运作起来。
如今卖掉了第一批质量的酒,价格还比预先想的要理想,林舒眉心里也有了些底气,当机立断:“那就签合同吧。”
敲定了这几件大事,又完成了酒庄产权方面的转移,舒眉一下子,放松下来,昏天暗地的睡了个好觉。
她关掉了手机,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把这一年甚至这三四年来没有睡好的觉,都给一口气补了回来。
最后她是被饿醒的。
以前偶尔也这样放纵的睡过觉,但惦记着医院会打来电话,总是睡得不够沉。那时顾想想还在酒庄里,也总会把她叫起来吃饭,现在没有人叫她了。
她睡醒一觉,感觉饿得连下楼的力气都快没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一圈还是只能向肚子里的馋虫投降,强撑着爬起来。
楼下大门忽然传来响动。因为完全对时间没了概念,拉着窗帘的房间又一片漆黑,她甚至不确定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以为是进了贼,立刻随手抄起放在床边的一根铁棍,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
这是她一个独生女人自己住了这么多年,专门拿来自我防卫的武器。
幸好直到今天一直都没有用上过。
难不成现在就要给这个铁棍开光了吗?
她手心冒出汗水,逼得她更紧的握住铁棒。
她光着脚走到门口,不敢动静太大,只能轻轻的拉开房门。楼下的人似乎已经打开门走了进来,也跟她一样,轻手轻脚,似乎生怕惊动了这房子里的人。
林舒眉背贴在墙上,一手紧紧握着铁棍,一手打开了手机,预备要报警。
她安静地等着楼下的人,翻箱倒柜或是从楼梯走上来,她就正好挥棍打爆他的脑袋。
然而预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进门的人在楼下就停住了。悉悉倏倏的动静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她听到锅碗瓢盆被翻动的声响,纳闷地想这人莫不是以为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厨房里吧?
内心天人交战,她考虑着到底不要孤注一掷冒险下楼,却闻到隐隐约约传来的饭菜的香气。
这味道像是樟茶鸭,还有盐酥鸡翅,还有什么鱼煲的汤?
她肚子叫的更厉害了,感觉楼下的人都能听到。
真是见了鬼了,还有贼在她这里烧饭做菜啊?无非是之前看了综艺节目之后,阴魂不散的粉丝到实地来找存在感来了吧?
但这样想着,心中的恐惧总算减少了一些。她踮着脚,拖着铁棍走到2楼的围栏边上探头往下看。
“你在干什么?”
她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就看到陆潜站在楼梯旁边,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真是……恨不得拿手中的铁棍不管不顾的照他的脑袋敲下去!
“你差点把我吓死,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没想吓你,只想上来看一看你醒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在睡觉,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你手机关机联系不到人,我问了姚叔,他说你这两天在家里休息。其实我昨天就来过了,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今天想着你再怎么也该醒了,醒来肯定很饿,所以就带点吃的来给你,你楼下大门的密码锁没有改,我就直接进来了。”
他抬手指了指楼下。
说是要离婚,他也已经搬出去了,但她并没有立马就将密码锁的密码改掉。
他是不是可以当做她其实并没有那么狠心地想要把他从生活中完全剔除出去?
他简直是捕风捉影地说服自己,舒眉还爱他。
林舒眉本来觉得应该再硬气一些,直接赶他出去——拎着他的樟茶鸭,还有盐酥鸡翅,还有鱼汤。
可是光这样想一想那些美食的名字,她就张不开这个嘴。而且肚子也正好在这时想表示抗议般发出超大的声响——咕噜噜。
陆潜果然听见了,勾唇笑了一下。“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已经热好了,下来吃吧,饿得太狠了,对胃不好的。”
…
林舒眉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骨气都在美食面前见了底。
陆潜带来的果然是樟茶鸭和盐酥鸡翅,另外还有一小篮子他自己烤的面包。每一只都拳头大小,什么馅料都没有,表皮却烤得脆脆的,撕开正好能看到酵母发酵后,在面团里留下的气孔,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厨艺教室的老师刚开始教烘焙,我试了几次觉得这种口味的面包,餐前配葡萄酒也刚好,就想带来给你尝尝,让你给我提提意见。”
舒眉状似漫不经心地撕扯着面包的纹理,其实是舍不得一口气吃完。
大概是怕她睡得太久,起来之后吃太干的东西胃不舒服,陆潜还特地给她煮了一碗热的汤粉,用的是窄而软的金边河粉,汤头用的就是鱼汤,上面铺着炸过的辣椒,鹌鹑蛋和牛肉。
不知是因为鱼汤熬得太好,还是因为加了些泰式的香料,一点鱼的腥气都感觉不到,一口汤粉下去,舒眉感觉旷了许久的嘴巴和胃都得到了安抚。
那种**又熨贴的感觉,冲得她想哭。
“好吃吗?”他还偏要问。
她不得不点头。
陆潜又露出有点孩子气的笑容:“这都是我在餐厅开业的时候打算推出的菜式,不想太复杂,又想接受度高一些,就在很多原本的菜市上做了改良。其实我心里也没底,所以一直想找人帮我试菜,别人可能会恭维我,但你不会。”
好不好吃,她的反应都表现在脸上。
林舒眉白了他一眼,继续划拉着碗里的河粉和牛肉。
“你这量也太大了,一碗河粉放这么多牛肉,不怕亏本吗?”
“在餐厅里当然不可能放这么多,这是专门为你煮的plus版本,你想要多少牛肉、多少鹌鹑蛋多少鱼丸,都能满足你。”
她又轻哼了一声:“我才没有这么大的胃。”
话虽这么说,一整碗河粉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没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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