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死了人,又发生了这样故意投毒的丑事,宋珩已是坐不住了,“芸娘,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任他们这样瞎胡闹,家里就全完了。”
现在除了太祖母院子里无人得病,其余四房都有人染病。
她们院子里一直都好好的,宋珩要是跑出去,不仅他自己,还会给这院子里其他人都带来风险。
“二爷,他们自己要找死,谁能管得了?我这几日拿着纸笔把该怎么防范,怎么使用酒精用白纸写了一大摞分发到各院子里,府里的丫头婆子大多都识字,人手一份,偏她们就是不肯听,你就算出去了,耳提面命又能如何,你背过身去,她们还能听你的?”
她说得也有道理,宋珩道:“那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样闹到家破人亡。我预计接下来还会死人,如果不妥善处置,可能真的控制不住。到时我们整个宅子可能会被官府一把火烧了了事,你即使未曾染病,也不可能再放你出来。”
“芸娘,我不想让你有事,也不想宋家就这么覆灭,你信我,我都听你的,你说要戴口罩,我就戴上,你说要用酒精,该怎么用我也全按你说的来。”
傅芸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从来不会畏惧任何危险,他姓宋,这里面住的全是他的血脉至亲,她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当然想要置之不理,可站在他的角度,她就不能阻止他。
“那好吧,你切记不要跟人靠得太近,也不要与任何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我会为你多备些酒精棉球,你触碰了门窗把手这些,就要记得拿出来消毒。”
“我知道,我一定严格按你说的来做。”宋珩再一次向她保证。
疫病从来不会分高低贵贱,在那丫头死后的第二天,刘氏也咽了气,在钱氏跑到二房门口大骂一通之后,躺上病床上的刘氏泪如泉涌,根本就起不了身,无力回击,连辩解的力气也没有,傍晚时分,被屋里伺候的婆子发现断了气。
宋家二夫人死在了老太君的前面,阖府上下惊慌不已,连丧礼也不敢操办,在家里闷了两天,最终被官府的人强行拖走。
钱氏得知了刘氏的死讯,觉得既痛快又心慌,担心自己也会死,听说刘氏的尸体没留下来,那也是吓得不轻,一个劲地自我安慰,她死是她心肠歹毒害人的报应,自己应该不会有事。
刘氏死了的消息,公爷不敢告诉老太君,上下全都瞒着,老太君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些,想把孙儿重孙都叫过来,趁她还清醒着,把自己手头上的私产给他们分派清楚。
公爷怕说出实情引得老太君病情加重,寻了各种理由推脱,老太君也不好勉强,没有一再坚持。
年关越来越近,府里又接连死了一个丫头两个婆子。偏是那宋淳,竟在高烧七天之后,奇迹般的退了热,转好了。
值得庆幸的是,一家人在宋珩的安排下,食材全是由一个病人也没有的庄子里运送进来,他再分发到各个院子里。
他又拿出真金白银悬赏府里的下人相互揭发,谁没有按照傅芸发放的那张纸上的要求来行事,可以来他这里匿名举报,举报者有赏银,被举报者罚没月银,做得好的,也有重赏。
各房的主人若是有谁再敢无视纸片上的规定,不管有没有染病,再敢随意乱走,分家产时便以此等行为为依据,敢刻意投毒陷害人的,不予分发财产。
如此一来,下人们就真的开始看那张发下来的纸片,不求能赚到银子,最起码不被人举报。而各房的主子们则默不作声,揣测着这回二房是彻底栽了。
腊月二十四小年这一天,宋珩忙碌着命小厮把庄子里运来的食材送去各个院子门前。
在经过二房院子的时候,听到了里面宋泽唤他的声音,“二哥,我母亲她没有投毒。”
宋珩愣了一下,看到院子里宋泽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钱氏闹了那一通之后,二婶婶刘氏就死了,死者为大,疫病还没有消亡,谁还能在这个时候去计较这件事。
“这事以后再说吧,今日是小年,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做些好吃的。”
“二哥,我母亲生病以后就躺在床上没起身,我们院子里谁也没有出去过,那几天院门都没有打开,她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很明显,宋泽并不是在计较分家产一事,他只是想替母亲正名,她没有害人。
当时并非只有二房的染病,同时还有他的兄长包括他院子里的人,他们比二房的发病更早一些,单凭一个曾经戴过的手镯,确实不能够说明这事就是二房所为。
这么些年,二婶婶什么性子他清楚,她也算是个精明人,即使自己染了病,她还有儿子,二叔父获了罪,她又岂会在这种时候,做这样的蠢事,不给自己的儿子留后路?
凭她的算计,即使要害人,也不该拿个能证明身份的镯子出来,把矛头这么明显地指到自己身上。
她不出来辩解,那是因为她病情严重,无力抗辩,而非默认。
二房在即将要分家产的时候,害得本来平安无事的三房都染了病,三房两个人又都不太聪明,跳出来瞎胡闹,即使不因染病而死,也会遭到祖父的厌弃,得利者是谁,已经非常明显。
宋珩这般一细想,心中猛地一沉,大哥那时候躺上床上,怕自己会死,哪有心情去算计这些?
做这件事的人是谁,还用再猜吗?
小厮拿着食材刚好来到了大哥的院子门前,他那个染了病已经有所好转的大哥特意搬到了母亲原来住的正屋里,与自己院里那几个还病着的婢子分开来。
看见宋珩朝着那几个婢子住的院里走去,小厮大声喊道:“二爷,去不得,那里面去不得呀!”
宋珩紧了紧口罩,扭头道:“无妨的,你就在外面等着就是,我很快出来。”
院子里一个症状较轻的婆子看到宋珩进来了,连忙远远地行了礼,“二少爷,大少爷他已经不住这里了,这里头脏污得很,你有什么事,跟我这老婆子说一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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